第11章 微憩

许春凝站在正厅中，同叶家夫妇做着最后说明。良久，许春凝带着大包小包出来，给叶暄妍使了个眼色。叶暄妍立马会意，在一堆东西中选定了有用的，其余全部还给了兰缨。未做逗留，三人马上离开了。

        他们选水路出行，意欲欣赏沿途风景。

        三人到达了苏黎。苏黎的集市好像比月清热闹些。集市上大大小小的店铺，无一不吸引人。叶暄妍也极有兴趣，逛了一圈下来已是收获颇丰，“这本曲谱给兄长，这根簪子给阿娘，这件外袍给阿爹……”

        楚昔跟在她身后，已是哭笑不得。她想问叶暄妍还记不记得来这的目的，却还是没说出口，她垂下眼，心想：阿妍难得如此开心地玩耍。叶暄妍拉着楚昔和许春凝走到一处食肆，此食肆处于集市中心，热闹非凡。她不觉开口问：“你们苏黎怎么这么热闹啊。我还以为月清已经够热闹了。”

        “苏黎气候宜人，景色秀丽。坐落在此的许家家力雄厚，这么想，是不是就想明白了。”许春凝开口。

        叶暄妍托着脸，愁眉苦脸道：“我觉得叶家也很厉害啊。看来还是得让父亲练练叶家弟子了。”忽然她灵光一闪，转头看向楚昔，“秋裳，你哥在苏黎吧？把他找过来，我们一起去穹苍呗？人多力量大。”

        楚昔盯着她，眼里带着不解以及对她的询问。

        叶暄妍：“哦！抱歉，我忘记了，不找也行吧。”她刚抬起头，便看见熟悉的身影。

        楚昔未能拉住她，她直直朝那人走去。

        当下正是正午，食肆中人很多，她穿过拥挤的人群，最终走到那人面前。那人看到她略微惊讶了几分，而后换上一抹笑容。叶暄妍不知与他低声讲了什么，二人并肩离开。

        楚昔刚想起身去追，许春凝拉住她，摇了摇头。她重新坐下，手中拳头攥得极紧。那是楚昔的兄长楚馥，他们一直不和。数年前，楚馥以为楚昔害死了他的玩伴，导致楚昔被楚馥打了个半死。楚家夫妇知道后，罚着楚馥跪在楚家门前五日，并当着一众弟子的面打了他几十鞭。因为楚馥的玩伴地位低微，所以最后也是草草下葬，随意葬在了一处荒郊野岭。待楚馥知晓此事，已过了许久，为不扰他，楚馥也未能更换墓地。自此，楚馥同楚昔彻底结了怨。二人要不不见，见了便互不搭理，心情不好时还会打起来。即使楚昔是楚馥的妹妹，生的还极美，楚馥也不手下留情，加之楚昔资质平平，每次都是楚昔落败，楚馥也少不了一顿骂。

        楚昔曾想与他和解，可两人都极好面子，谁也不愿开口。楚昔唯一一次开口最后也是不了了之。他们之间隔着一条人命，还有，楚馥的尊严。

        楚昔只能同挚友叶暄妍讲。

        事情原本如此：

        楚馥的玩伴生性调皮，常喜欢拉着人去小溪边玩耍。因那日楚馥不在，他便拉着楚昔去。不料，他遇到一下等精怪，被拖进了溪中，活活溺死。精怪虽下等，可没有修为的他和未曾修炼的楚昔毫无反抗之力。待楚馥来到，精怪已然逃跑，只留下呆滞的楚昔和死去的他。楚馥当即给了他十岁的妹妹一耳光。楚昔后来想解释，却只得到了一个字：滚。

        楚昔十五岁那年，正巧赶上楚馥生日，她给楚馥做了一碗桂花圆子，端到了他面前。楚馥看着她冷冷地笑：“都怪你。”

        楚昔最后是哭着离开楚馥房中的。她被楚馥狠狠骂了一顿。她心中委屈却不知怎么办，大半夜跑到了叶家扑进叶暄妍怀中哭了个痛快。十三岁的叶暄妍不明所以，只能轻拍她的背安慰，她哄了她一晚上。

        转眼，叶暄妍和楚馥又回到了食肆内。叶暄妍向楚馥打了个手势，便拉着许春凝走出去。

        许春凝：“你怎么说服楚馥的？”

        叶暄妍扑哧一笑，“楚家两兄妹的事你也懂？”

        许春凝一双桃花眼明亮至极，“我什么不懂。”

        “行，既然你什么都懂，我来问你点问题，答不上来你就完了。”

        叶暄妍心想：两年前的事许春凝一定知道，先问几个小问题，然后循序渐进。叶吟昨日虽与她说了一些，但她总觉得他还隐瞒了什么。

        “生辰。”

        “十月初二。”

        “喜欢的动物。”

        “没有。”

        “会作画吗？”

        “略知一二。”

        “两年前的事情。”

        “不知。”

        “好嘛，本是想套你话的。”许春凝静静盯着她，“真想知道？”叶暄妍眨着眼睛，“当然想！”

        “我不告诉你。”许春凝的眼神中带着几分俏皮，“也不是不行，想知道的时候，来着听我给你摇铃铛，梦里什么都有。”

        叶暄妍：“行啊，我现在就要听。”

        许春凝突然摸了摸她的头，另一只手掏出了几枚桃花酥，塞到叶暄妍手中。“自己的手艺，好好尝尝。想来你也是累了。”

        叶暄妍说：“我不是只给了我兄长？”

        许春凝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叶吟不能再给我？”

        他才不会告诉叶暄妍，这是他求了叶吟好久叶吟才给他的。其实也不算求，只是他答应了叶吟一个小小的要求——教他哄女孩子开心。只可惜许春凝对这方面一窍不通，只能暂且应下，但实际行动嘛，不好说。

        叶暄妍三两下吃了三枚桃花酥，还不忘给楚昔留了几枚。“想来差不多了，进去？”

        “嗯。”

        他们二人进去时，正看见楚昔拿暗香指着楚馥，楚馥不动，仰视着楚昔。

        叶暄妍道：“你们没病吧？”她忙将楚家兄妹二人拉出门外，向周围人赔着笑，道着歉。

        她轻轻捏了一把楚馥，“怎么回事，不是说让你们好好讲吗？”

        楚馥：“……滚去找你的许春凝，我们还没聊完你就来搅局。”他冷冷盯着叶暄妍，好像下一秒就要翻脸。

        叶暄妍听见，不禁打了个寒颤。楚馥的话和他这人一样，一点人情味也没有。她想起刚才楚馥说——你的许春凝。她心想不对，正欲回头又被许春凝按住，“你别去搅局，让人家好好聊。”

        叶暄妍：……

        “行，我不去。我们聊正事，关于穹苍的。”

        穹苍山迎日，照理说应是温暖异常，可山中整日云雾缭绕，温度奇低。传说山中有吃人怪物，不过因一直未出事，也就没人去管，直到最近传来异动，许春凝一行人才来此。

        “关于异动，本质上是什么？”

        “我不知。穹苍山脚下一户人家同我传的讯。”

        “又不懂？刚刚还说你什么都懂。”叶暄妍翻了个白眼。

        “我们明日去了便知。”

        二人慢慢聊起了明日的任务分配等事。不知不觉中，楚昔楚馥已聊完，楚昔走上前轻拍叶暄妍的背。

        楚昔：“我们聊完了。”

        叶暄妍和楚昔视线交汇，叶暄妍顿时明白一切。

        “恭喜秋裳，心结得解。”

        楚昔蓦然开口，在叶暄妍耳边小声道：“怎么这么轻易就和好了？你和他说了什么？”

        叶暄妍思索片刻：“我并未同他讲什么，仅是开导了几句。”她好像突然想到什么：“盯着他，不要掉以轻心。”

        楚馥：“妹妹，你们在聊什么？”

        楚昔一时没反应过来楚馥在叫她，不知距上次楚馥叫她妹妹是何时了。半晌，她开口道：“没什么。”

        叶暄妍跑上前对许春凝说：“楚馥不对劲啊，他们和好了，按理来说他不应该这么好说话。”

        许春凝说：“只可能是他不对劲，注意他的一言一行，可能有鬼。”

        叶暄妍点头。她心中也有自己的小算盘。本来为楚家兄妹搭桥便不是真为了他们和好，她只是希望楚馥能成为穹苍山一行她和许春凝的帮手。至于邀楚昔来的原因，就比较单纯了。她心里明白楚馥灵力高强，名声也好，倘若楚馥做出什么出格举动，她就有了打压他的借口。想到此，她勾起嘴角，她可从未说过她是好人。

        她站到楚馥跟前，“楚公子，不知可否邀您明日一同去穹苍山除恶？”楚馥道：“可以，行善积德。叶小姐几年前在月清英勇就义，让我很是佩服。”他加重了“英勇就义”这四字的语气。叶暄妍微笑着点点头，随即窜到许春凝身旁，“真是的，本来还以为又被夸了。他那语气明明是在嘲笑我的死法！”

        许春凝没觉得她死的好笑，“就当他在夸你吧。”

        四人在苏黎客栈休息一晚，明日出发往穹苍。

        “四间客房，谢谢。”

        许春凝付了钱后，带着三人走向房间。

        昨日，山崖下一栋房子内。

        顾翎收到了一封信。

        五年前用禁术灭亡顾家的人，实乃叶暄妍。叶家洗去了其体内修习禁术之痕迹。现下，楚家兄妹二人，叶暄妍，许春凝将行往苏黎穹苍。

        顾翎有些难以置信。可想到给他写这封信的人，他还是相信了，马上动身前往苏黎。他未选择将讯息传给顾柳，他要静候时机。

        一到房间，叶暄妍便睡下了。她重生后，总会莫名容易感觉疲累。楚昔对于和楚馥的和好，还是觉得似梦非梦。她敲了楚馥的房门，“……兄长，你在吗？”

        “在。”

        “我可以进来吗？”

        “有事明日说吧。”

        虽说楚馥对她还是比较冷淡，可二人之间已不是从前的剑拔弩张。想到这，楚昔心中有些满足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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