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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5:怕死


他愿意用性命去护一生的人,却是最想要他性命的人。

        这种寒冷,就好比他站在冰天雪地里,冻的浑身僵硬,疼痛难忍。

        他想要的,其实很简单。

        只是母亲满足的笑容和不再疲惫的眼神。

        然而,他却错了。

        他低估了薄家人的野心……

        说起来,他的血脉里也有薄家人的刻薄和冷淡,所以这些年来纵使再喜欢贤妃,也从未想过要立她为后,更没想过,要让贤妃为自己生下一儿半女。

        薄家在利用苏家的同时,苏家其实也在赴宴薄家。

        而他也在暗地里希望苏家能制衡住薄家。

        然而对于苏家,他却不是全部的信任的。

        连谢相,他也从未曾彻底的信任过。所以,当年薄家陷害到谢相唯一的儿子的时候,他也没有开口帮助谢家。

        只有谢家没了子嗣,来日他用谢家的时候,谢家才不会对他构成威胁。

        谢瑞真的是个太过于出众的人。

        等广陌寒将纸笔拿来的时候,元定帝抬起头看着他,半响后才说了一句,“朕当年,没有对萧家动手!”

        广陌寒一惊,“皇上!”

        “你在朕的丹药里放了不该放的东西,朕知道!朕这条性命是母后给的,她想要,就拿去……”元定帝笑了笑,将纸张铺开,“只是,萧家那场罪孽,不是朕做的。是有人借着朕的名义在暗地里做的,朕不说,你也应该知道是谁!”

        广陌寒闻言,整个人都怔住了,然后就这么木讷的站着。

        虽然他知道元定帝说这番话是有原因的,但是更清楚元定帝没有说谎。

        灭了淮安王萧逞绥一家,若是不出意料的话,应该是薄相。

        淮安王萧逞绥是忠臣,可是他的地位太高。手里的兵权也太多了,显然已经妨碍了薄家的向前迈进的脚步了。既然妨碍了薄家,那么就必须死。

        所以,趁着晋南王造反的时机。薄家便也给淮安王萧逞绥扣上了造反的罪名,在不被世人相信后,直接给萧家的人下毒,导致淮安王萧逞绥满门惨死。

        最后更是将淮安王全族灭族的事情,推脱到晋南王的余孽身上。

        不难想象。淮安王在最后的那几日里,是如何懂礼的接待了薄相,却被薄相害死的过程。

        萧家满门,居然死在这种奸妄之人的手里。

        元定帝后来知道了,想要弥补又能弥补多少呢?纵使真的将淮安王的尸体挪到京城里,埋葬在皇陵的附近,也不能让萧家人死而复生。

        这些,都是做给活人看的,死人不会知道。

        而且,元定帝也显然不可能帮萧家洗刷冤屈。

        他不能亲手杀了薄家的人。

        广陌寒想明白了里面的事情。差点晕阙了过去。

        他以为自己杀了元定帝就是为萧家复仇,难怪解舒在听闻他做这些事情后,会笑的那么讽刺。他明明是该找薄家复仇,却在为薄家做事,甚至差点害到了萧家人的名声。

        广陌寒没想到,自己会愚蠢到如此地步。

        从头到尾,都是一个棋子。

        难怪,柳文仙一直让他和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她说她累,不想再周旋下去了。

        自己做的一切都是一个笑话……

        广陌寒瘫软了身子。用尽了力气才没有让自己倒在地上。

        元定帝将信函写好后,便用密函封了起来,“拿着,若是朕出了什么事。你便将这封信函交给定国公。切记!”

        在最后一刻,他选择了信任沈家。

        沈砚山对这个帝位,从不稀罕,倒是像极了从前的他。

        广陌寒抬起头来看着元定帝,半响后才道,“臣。遵旨!”

        其实元定帝在这个时候将所谓的真相告诉广陌寒,无非是知道身边再也没有人能靠的住了。这些年来,他纵容薄家的同时,身边的人也被薄家换了个干干净净。现在能让他赌一把的,约摸也只有广陌寒了。

        广陌寒和萧家的事情,他听广陌寒的师父提起过。

        虽然,那时的他并不放在眼里。

        一个孩子,能成什么气候。

        可是他却没想到,这个孩子一旦被人利用,便是一把利刃。广陌寒熟悉各种丹药,更是比前任的观主还要厉害,所以广陌寒才能担任这个国师的职位。

        元定帝疲惫的将信函递过去后,整个人累的又坐了下来。

        自作孽不可活。

        他赌母后不会伤害自己,现在输的彻底。

        广陌寒现在知道了真相,怕是会很恨薄家吧,元定帝闭了眼,自己终究是点燃了毁灭薄家的导火线。

        终究是他来做的……

        这次,广陌寒从元定帝的身边离开后,并没有急着出宫,而是在某日看到柳文仙的东西后,才突然要离宫。

        广陌寒身边有柳文仙的东西不少,所以伺候在广陌寒身边的小道童,也清楚广陌寒为何离开。

        他们都以为广陌寒去了柳文仙的坟墓前,然而广陌寒的确去了。

        他带着一坛酒,在柳文仙的坟前坐了几个时辰后,趁着没有被人注意,偷偷的溜进了虞府。

        他这段日子过的不好,而解舒也未必过的很好。

        沈苍苍在见到他的时候,十分惊讶,很快,又镇定了下来。

        解舒见了广陌寒后,广陌寒将一切都告诉了解舒。

        解舒倒是比广陌寒平静,他说,“其实我一直都不担心,我不能复仇,像薄家这样的人,其实……永远不会是沈家的对手!”

        “可是,杀父之仇,不该自己来报吗?”广陌寒看着解舒,眼里全是不解!

        解舒笑了笑,“报仇?谈何容易!而且,就算报仇了又如何,父母想要的,从不是我报仇,而是希望我好好的活着。不过,我也是希望,薄家能早点覆灭的!”

        其实,解舒一直都怕。

        他有时候也会嘲笑自己,像一个懦夫。

        常年生病的他,时常会想起年幼的时,在母亲身边的情形。

        母亲是个典型的江南女子,温婉如水,明媚动人。

        可是母亲离世的时候,却是满脸的鲜血,她像是在求他一样,“答应娘……好好活着……什么都不用做,好好活着!”

        报仇之路何其困难,作为父母,总是希望孩子们安稳,哪怕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解舒没有说话,反而广陌寒开了口,“你就那么怕死,你就那么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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