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兰波暂时跟我回了“羊”。

        因为我说如果他愿意去了解那天发生的事情，可以和我一起去见另一个当事人，我会一起进行说明。

        “愿意”和“要”的区别在于前者给予主动权，后者的要挟意味明显。哪怕它们的本质是一样的，但话术本就是这种东西。

        “羊”的孩子不知道“过冬”青年的可怕之处，只觉得以兰波高瘦怕冷的身体估计扛不住山下勇次郎一拳。

        听到童言童语的山下勇次郎连忙把羊群轰去训练，他通过我而判断兰波不好惹，将空间留给我、中也和兰波。

        我没打算像讲故事一样把那晚的情况详细说给两人听，而是决定只说重点。我给出枝干，细枝末节就由他们自己思考填充。

        “魏尔伦是我的哥哥，是西贝的爸爸，是兰波先生的朋友，可是他要杀了我们？！”

        相比兰波的已有准备，中也是第一次听我说这些事，他能接受有敌人，但很难接受敌人的身份，一时不敢置信。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做这种事情？”

        “因为他希望自己是人类。”我这么回答。

        中也愣住。单纯的孩子无法理清这个因果关系。

        我说：“正因为心里清楚自己是人造人，所以他一心认为自己只是被当做工具对待。简单来说就是心态崩了，‘我不是人，你们也不把我当人，所以我不和你们一起玩了’，这样。”

        “如果是这样，那他应该只会攻击我，而不会连带你们。”兰波质疑。

        很好，这正是我需要的。

        “当然，他本来也没打算攻击中也叔，但架不住有人拿中也叔挡刀啊。至于我……”

        我一声笑：“简单来说，就是一言不合。父亲认为我太把自己当工具人，以后吃够了苦头，自然会明白他的心意，会懂得去找他依靠。所以我这双腿也只是因为被殃及，倒是不如你们惨重，脑袋都被冲击坏了。”

        兰波和中也对视了一眼，因为“挡刀”说法，中也默默远离兰波一步，兰波则收回视线，又看向我。

        “所以回国可能会有生命危险的只有我。你和他都不会被魏尔伦攻击，那为什么你不考虑回国？”

        “为什么要回呢？”我舒心地笑，“虽然我和父亲说，按照指示进行工作没什么不好，但如今既然有机会顺理成章的享受自由，我又为什么要主动把自己送回去呢？”

        “既然是工具的话，”我扬起嘴唇，心情愉快，“当然是应该由他们自己来回收吧？工具可没有自动归位的义务呀。”

        “西贝不是工具。”中也难得严肃，一脸认真。

        我笑笑，安抚他：“当然，我怎么可能是工具呢？”

        我再次看向兰波：“说到底人造人和人类到底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呢？事实上不都是人造人吗？只不过制造工序不同而已，难不成男人和女人合作的造人行动制造的人类会更优秀些？”

        纯洁年幼的荒霸吐没听懂最后一句话的意思，但成年人兰波稍一思考就能懂。这种程度的形容在法国人心中完全够不上露骨，所以兰波并没有多大反应，他只是明白了一点。

        “你和魏尔伦产生分歧的原因在于他在乎自己是不是人类，但你不在乎，甚至还很得意自己的身份。”

        “不在乎是当然，不过得意嘛……有吗？”我眨眼，“我认为我只是享受而已，享受身份解释权。”

        “你看，就像现在，我认为自己不是工具，我就可以自由决定留在哪里，我认为自己是工具，那我就更有理由不主动回国。”

        “父亲的孤独和痛苦来源于他不懂得利用，所以该想通的人是他，不是我。”

        “中也叔你觉得呢？你觉得我们该为自己是人造人而难过吗？”

        “不要！”中也快速回答：“西贝没错，大家都很喜欢你，所以你不要难过。”

        喜欢我？

        我想想这两天他们一旦想要偷懒就会偷偷看我脸色的模样……嗯，可以确定他们有些怕我了，不知道是不是被山下勇次郎传染的。

        只不过症状没勇次郎那么重罢了。

        无所谓，反正我问中也这个问题的目的，只是想让他别和魏尔伦一样纠结自己不是人类这件事。

        毕竟想要开导我安抚我这个做侄女的，那么做叔叔的他就更要开导好自己才行。

        而很多时候，自己主动想通，远胜他人千言万语。

        兰波没有留下来，他接受不了“羊”的生存环境。这倒是我失算了。

        因为这点，他还疑惑我为什么能忍受这样糟糕的生活。

        我表示：“你觉得这种小地方有哪个组织有资格让我们接受驱使吗？还不如换个体验，尝试一下做一群小鬼的王。不过既然兰波先生你不打算留下来，我对你倒是有个建议。”

        “什么建议？”

        “港口黑手党会在当前首领的领导下成为横滨的夜之帝国，不过几年后就会成为夜之暴君，因为他们首领的脑袋会发病。你可以在那时候杀了那个首领，读取他的尸体幕后操控整个港|黑。”

        “你的异能是预知？”

        “当然不，这只是掌握某些资料后的预判而已。”我轻拍双腿，“如果我会预知，你觉得我会做不到让自己不受伤？”

        兰波看向我残废的腿，似乎信了这个说法。

        他走后，没过几天又冷到哆嗦的模样送来一部手机用作以后联络。虽然我们彼此都不打算频繁联络对方。

        他大概是为了之后能随时询问关于过去的事情，而我则是为了给山下勇次郎多加一重压力而已。

        就像管理小孩需要有大人在才能有更好效果，大人也一样。不需要兰波一直在，也不需要他经常来，只要山下勇次郎认为我和中也的背后还有个兰波在，他就会在面临“是否背叛”的选择时，考虑得更慎重。

        两番接触下来，唯一感到不满意的只有系统。

        [你该带着中原中也和兰波一起走，这样才更方便加深接触攻略兰波。]

        [哦？你什么时候默认我要走攻略了？这不是一直在等你换人过来吗？我给你时间可不代表这段时间就会为你干活。]

        不等系统回话，我又说：[再说如果你脑子没坏掉，应该还记得你给的身体是5岁，不是15，也不是25。兰波是谍报员，你觉得我保持联络偶尔邀约见面和跟他朝夕相处相比，是哪个更能润物细无声？又是哪个更容易被抓到破绽被防备呢？]

        每次系统思考时，我都非常怀疑它不是一个智脑系统，而是背后有个真正的人。

        或许这点值得反复验证。毕竟，会思考，会被引导、干扰思维的人脑，可是好对付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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