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堕掉骨肉

被强迫检查身体，得知自己怀孕了，慕心颜当场傻掉了。

        最初跟楚云霄在一起时，他不喜欢带套，还没爱他的她为了不跟他有纠葛，都会在事后吃紧急避孕药，医生说吃多了不好，可是她顾不得那么多，只想着绝不能有孩子。

        后来经历了很多事情，他说爱她，并且许诺她婚姻，她就不再服药，好多次盼望着能和他有爱情的结晶，但是例假都会来，没想到跟他分手后，自己竟然怀孕了！

        慕心颜看着化验照片上那一个小黑点，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她只知道，她的惊喜大于意外，因为这是她和楚云霄的孩子，就算他不要她了，就算他只是玩玩她而已，可是她喜欢这个孩子。

        因为，她曾那么深地爱过楚云霄，或许现在仍在爱着。

        她甚至有些期望，他会不会看在这个孩子的份上，改变心意，重新和她在一起呢？

        不要怪她这么快就忘了他的翻脸无情，只是他给过她的那些幸福画面太真实，他的温情和体贴都不像作假，让她相信他肯定是爱过她的。

        慕心颜知道，他和燕芷枫的那一晚，是个意外，因为他醉了，而后来只是因为燕芷枫有了他的孩子，他才要和自己分手，如今自己也有了孩子，他应该舍不得了。

        然而，慕心颜怎么也想不到，楚云霄朝她走过来，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把孩子做了。”

        “为什么？”慕心颜身体瞬间冰冷，她不明白，“楚云霄，这可是你的孩子啊！”

        楚云霄心狠狠一震，暗自深呼吸，咬了咬牙，再艰难，也强迫自己冷漠地开口，“就因为是我的，所以必须做掉，慕心颜，我们已经分手了，你别想用孩子来困住我。”

        “你说什么？”慕心颜不可置信地盯着楚云霄，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再说一遍。”那次他以为她堕掉了他们的孩子，气得发狂，心痛得要命。

        他说，他要她的孩子。

        他说，他爱她的孩子，更爱她。

        可是现在，他说，不要这个孩子？

        对，一定是她听错了，绝对是！

        她竖起耳朵，死死地盯着他的唇，她不相信，他会如此绝情。

        “……你听清楚了，我再说一遍，我要你把孩子做掉，我不想和你有任何的关系，你也别希望靠孩子来困住我。”慕心颜的希望，楚云霄看到了，他很不忍心开口，可是齐医生警告的话充斥着他的耳膜，为了她的身体健康，也为了这个注定会夭折的孩子不到世上来受罪，他必须冷酷到底。

        “楚云霄，你这个畜生，你凭什么？孩子是我的，我不会让你做掉他。”慕心颜愤怒得嘴唇发抖，“你放心，我不会用孩子困住你，因为你和我的孩子没有任何关系，今天就当我们没见过面，我想凭你的权势肯定会封住孩子这件事情，我会立刻离开京都，此生和你永不相见，这样你放心了吧，可以放我走了吧？”

        “不行，在做掉孩子之前，你不能走！”见慕心颜要走，楚云霄拦住了她。

        “你让开！”慕心颜吼道。

        “我不让，齐医生已经派人准备好动手术了，我带你过去，你放心，等你做完手术，我立刻放你走，你想去天涯海角，见不见我，都随便你。”楚云霄冷声说到。

        颜，恨我吧，把孩子做掉，忘了我，开始你崭新的人生。

        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量，才能说得如此不留余地，他在凌迟着她的心，何尝不是在凌迟着他的。

        他唯有不断地说服自己，是为了她好，才能不让自己将她搂住怀中。

        在知道她怀孕后，他是万分喜悦的，他和她终于有了孩子。

        可是，齐医生的话，让他如坠冰窟。

        齐医生强调，慕心颜肚子里的孩子，因为精一子楚云霄的，百分百会携带楚云霄身上的艾滋病毒，日子越久，随着胚胎的长大，吸收母体的营养，病毒就会渗进母体里，对母体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趁现在母体还没被病毒入侵，赶紧把孩子拿掉，否则后患无穷。

        如果放任孩子生长，不只孩子出生后日夜会受苦，母亲也会如此，而且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

        楚云霄这段日子清楚地知道因为患艾滋病，给身体和心灵带来的伤害，饶是他都几乎不能忍受那种疼痛，他不愿意自己爱的人去承受那永无止境的痛苦，所以他唯有狠心对慕心颜。

        “楚云霄，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我肚子里的，是你的亲生骨肉啊，你就算不爱我，玩我，可他是你的孩子，是你的啊！”慕心颜挣扎着，不想进入手术室，却敌不过楚云霄的力量，被带了进去，她唯有哀求，“你放我下来，我我说错了，这个孩子不是你的，真的不是你的，他跟你没有关系，永远都不会去找你，求你，放了我们母子，求求你，好不好？”

        “慕心颜，你没有选择。”楚云霄冰冷说到，将慕心颜抱到了手术床边，让医生给她注射麻醉剂。

        几个护士上前帮忙按住了慕心颜，麻醉剂打入了她的身体，药效很快发作，头昏的她绝望了，哭嚎着，“楚云霄……不要这样……求你……求你放了我……我不要堕胎……不要……”

        “云霄，不能心软啊。”齐医生将手搭在楚云霄的肩膀，“你先出去，这里交给我了，我保证慕心颜绝对不会出事。”

        “齐老……我……”楚云霄的脚像黏在了地上，迈不出去。

        有一瞬间，他想带着慕心颜离开，就算一家三口都受艾滋病的折磨，最终死于艾滋病，又怎么样，只要他们相亲相爱，就是幸福的。

        可是这样，他太自私了。

        因为自己陷入痛苦，硬要拉爱人也陷进来，他做不到。

        “楚云霄……我不要……求你……放了我……”被弄到手术台上的慕心颜，强睁着双眼，看着有些迟疑的楚云霄，虚弱地哀求道。

        不要这么绝情好不好，不要非得逼我恨你，好不好？

        “云霄，我知道这个决定很难，可是你要为以后打算，这个孩子，你负担得起吗？”楚云霄的挣扎，让齐医生深深地叹了口气，“做，还是不做，由你决定。”

        “……做，马上做。”楚云霄的眼眶盈满了泪水，开口的同时，他闭上了眼睛，一方面是怕忍不住流下泪，一方面是怕看到慕心颜，会让他好不容易冷硬的心崩溃。

        颜，对不起，可是这是我在离开尘世前，必须要做的事情。

        我不能让孩子拖累你，更不能毁了你的人生。

        ＊

        一个“马上做”，将慕心颜打入了无底地狱。

        她的泪，不尽地流，湿透了枕巾。

        心痛如绞，都不能形容她痛苦的万分之一。

        她上辈子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这辈子会遇到这个比魔鬼还要冷酷可怕千倍的楚云霄？

        他强了她的身，夺了她的心还不满足，连她的孩子，他都要狠绝地堕掉。

        这个世上，有这样残酷的爸爸吗？

        如果他是怕她和孩子破坏他的幸福，她已经答应过，绝不会打扰他的，为什么他非得赶尽杀绝？

        楚云霄，你就那么爱燕芷枫吗？

        曾经，因为她命在旦夕，所以你不顾我的性命，不停抽我的鲜血？

        后来，因为她有孩子，所以你当着她的面，抛弃了我？

        现在，因为怕她知道我有孕伤心，所以你杀死了我的孩子？

        那么我呢？

        你爱过我吗？

        那鱼汤，那玫瑰，那焰火，那求婚，那誓言……统统都是假的吗？

        如果是假的，为什么假得如此真实，害我都当了真。

        楚云霄，我好恨你，为什么要遇见你？

        为什么要爱上你这个魔鬼？

        为什么你说了爱我，却这么对待我？

        “……楚……云……霄……我……恨你……永远……”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慕心颜在黑暗中挣扎着，费尽力气说到。

        楚云霄，我恨你，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永远！

        都不会！

        ＊

        绝望的黑暗。

        无尽的痛苦。

        麻醉剂让慕心颜沉沉睡去，给了她一个异常痛楚的噩梦，梦里，她眼睁睁地看着还未成形的胎儿被冰冷的镊子夹住，生生地从她的子宫剥离，痛得她几近窒息。

        她哀求医生放过孩子，却是徒劳，他们如楚云霄般，冷酷胜过恶魔。

        最终，胎儿被夹出了她的身体，她失去了肚子里的骨肉，她的下身，布满猩红绝望的血。

        “不要！”慕心颜大喊道，却发现喉咙如堵住般，发不出半点声音，她想大声哭，也同样没有声音，只有泪水不停地流。

        她想睁开眼，怎么也睁不开，想拿手将眼睛揉开，可是手上插了什么东西，还有胶布什么的，妨碍她揉眼睛，她干脆把那些碍事的东西全部扯掉。

        终于扯掉了，手上好痛，似乎还流了血，她却顾不得，用力用手揉眼睛，刚将眼睛揉开一点，那手就被人攥住，她再用力，也拿不回自己的手，死命睁开双眼，昏迷中，竟然看到了楚云霄。

        “滚！”慕心颜恨极了楚云霄，哪怕在梦境里，她也不想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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