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除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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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何,不过是看不惯罢了。”慕华胥笑道。手里依旧摆弄着手中的茶杯说道,几朵野菊荡漾在茶杯中。
文卓瞥了一眼慕华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毫不在乎的样子,竟是笑了出声。
堂堂华胥楼主,慕舫的舫主竟然要找人对付一个女人,让他有些哭笑不得。更可笑的是,他文卓竟然乖乖的配合他演了这出戏,整治了那个女孩。虽说慕华胥说了若那女孩安分老实了些再将她的脸治好也可以,也不知道他还要良心不安多久啊。
“等你三十五岁入了御医苑,就不能陪爷这么玩了,如今怎么不好好玩玩。”慕华胥勾唇再道。
“哈哈。”白衣男子爽朗的笑了几声,“你是主大雍商海沉浮的华胥楼主,你想玩弄谁谁还不是任你玩弄,可是文卓不一样啊,文卓日后入得御医苑被人参这么一本可就不好了。”
慕华胥敲着扶手上的手停了下,殿前宁静,他浅声道:“姚家的没机会参了。”
文卓愣了片刻,半晌不再接他的话。
“对了,梅花庐那边要你抓的药,你可都抓好了,这下个月就……”慕华胥放下茶杯再道。
文卓自是知道下个月就是科举了,靳南衣每逢夏日心疾便更甚许多,只是去年冬天他仅在去易水前来过一次华胥楼,那个时候他只是远远的瞧着靳南衣,发现靳公子的肺疾比原来更严重了些,他虽说是生疑却也没有上前多问。
“楼主你放心,靳公子的小厮来抓药,我都是命人第一个给抓的。”文卓说道。
文卓思量了一会儿,又惊奇道:“对了,这几个月一个梅花庐那头有一个小公子来我药阁买药了,我手下的人还给他签了约契,那小公子是谁啊?怎么梅花庐的来了外人了?”
慕华胥一听,先是怔了片刻,勾起唇角,妖娆的笑道:“不是外人。”
文卓不解,偏头望着慕华胥。
慕华胥见他如此,笑道:“你想知道是谁?”
文卓靠近了些,此举已经很明显了,脸上写着他就是想知道才问的啊。
慕华胥勾了勾手指头再靠近了些儿,文卓很乖的贴了过去。
“回去啃书吧,木头呆子!”慕七凑着他的耳洞吼了一大声。
文卓“腾”的一下捂着耳朵从座椅上站起,十分哀怨的望着慕七。
“全城的人都喜欢欺负你小子,还是有些道理的。”慕华胥笑道,目光微低的望向自己红袍上那只血红的狐狸,看到一丝菊花的花瓣躺在狐狸的尾巴上,他眉头厌恶的皱起,伸出修长的手将那花瓣捻起,随手一捻成了粉末。
——
杨水心在洛府一住便是三个月,七月里杨国公的嫡亲孙儿来过一趟奉杨国公的命令来接她,被她一口回绝了。
清晨第一缕阳光射过窗棂杨水心拢了拢衣袍从房里出来,莺儿已经去厨房里端膳食了。
杨水心穿过长廊正巧就碰上从房里出来的洛浮生。
“洛少将军。”杨水心率先唤了一声。
洛浮生也不理她,径直的朝前走。
杨水心愣了一瞬,眉头一皱竟是大步向前走去。
“洛浮生!”她挡在他面前,睁大一双杏眼凝着这个冷凌俊逸的男子。
只是一瞬间她的心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
他依旧不理会,身子一侧就要越过她。
杨水心依旧不依不饶的去挡他。
“杨姑娘,你究竟想干什么?”他步子一停,幽冷的声音从杨水心头上传来。
杨水心突然红了脸说不出一句话来:“我……”
洛浮生心中浮躁更甚,他勾唇道:“杨小姐,我没有功夫和你玩,你不想回去或者你想呆在这里,请便,但是你别烦我好吗?”
杨水心经他这么一说,又羞又气。
“洛浮生,你有本事放了我,我就不烦你。”她厉声说道。
洛浮生冷笑了一声,道:“我还真搞不懂你在想什么,你跟着你弟回去了不就什么也解决了,你轻松我也轻松,你现在又说要我放了你?你以为我想你呆在这里?”
“请杨小姐认亲事实好吗?现在不是我不放了你,而是你的安危现今归我洛府负责,你若是出了事,就是我洛府的事!你和杨家闹别扭我不管,总之等杨国公亲自来接你的时候,你必须是在杨国公府的!”
杨水心望着他冷凌的眉目,忽地越来越气,不知怎么她就是见不得他对自己这样,这两年虽是一路漂泊也没有人敢这样对她说话,更何况她以前在杨国公府尊为嫡长孙女的时候?
“洛浮生……”杨水心咬牙道,“我还就住在这里了!”
“哈哈哈……”这时候二人身后突然爆出一阵大笑了,亟待二人回首就瞧见一声灰色衣袍的洛战枫从长廊那头的台阶上走来。
“杨小姐想到这里住多久就可以住多久。”洛战枫笑道。
杨水心见是洛家主人忙低身一福。
“杨小姐不必多礼。”洛战枫笑道,又望向一旁冷着脸的洛浮生,“还不快带杨小姐去用膳。”
洛浮生一听心中火意更大了些,扭头就走。
“混账,这就是你从小学的礼仪!”洛战枫厉声一呵。
杨水心本知晓这洛战枫收留她图的不过是杨家的声势罢了,他心中所想她也深知,只是此刻她竟不想拒绝,她心生与洛浮生作对之意,不想让他舒坦。
“洛公子,那就由本小姐陪你用膳吧。”她勾唇柔声道。
洛浮生怔了片刻,猛地转头望向她,本来是想戏弄她的话到了唇边却说不出来一句。
见她明眸酷齿,唇边含笑,带着一丝丝的得意,又带着一丝丝胸有成竹,这一瞬他仿佛又从她的身上看到了阿九。
洛战枫凝着洛浮生失神的模样,心中微讶却又满意的勾起唇角。
“你们快去用膳吧,我有事去军营一趟。”洛战枫笑道。
洛浮生觉得自己一定是中邪了才会和这个女人来用膳的。
杨水心到不是这么认为的,她默默的吃着粥,却不时的朝一旁的男子望去,不可否认他生的美,是那种很张扬的美,墨泼似的眉宇,麦色的肌肤,刀削的下颌,高挺的鼻梁,从各个角度看,都可以看到惊心动魄的美。
她忽地觉得,自己选择留下的理由,在一日一日的厮磨间变了,变化如此微妙。
近三个月的相处,她会不经意间在早起的时候去关注隔壁的那间房里的他起床没有,当她走至棠花园内又瞧见他晨起操练的身影;又或者在深夜接近就寝的时辰的时候,望一眼长廊就瞧见他回来的身影。他剑眉深凝,心中似有千千结,他虽步履洒脱,却总有举棋不定的踌躇时候。
“你到底还吃不吃?不吃我走了!”洛浮生从座椅上站起。
杨水心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盯着他看了许久了,她一手捂住发烫的脸颊,一手放下筷子,从座椅上站起。
“我吃饱了。”
她话音刚落,那银白色的身影就已从房中而出,消失在门前。
“莺儿。”杨水心唤了一声。
“小姐,小姐。”莺儿跑了过来,低下头,“小姐有何吩咐?”
“你替我跟着洛浮生。”她平淡的吩咐道。
“啊?”莺儿不解的问道。
杨水心脸本来就烫,经莺儿这么一问更烫了些。
“叫你去你就去。”杨水心羞臊道。
“哦。”莺儿百思不得其解,小姐怎么会要她去跟着洛少将军?她不情不愿的走了出去。
清晨的梅翁庐内。一身素色衣裙的少年拘谨的坐在榻上,少年蹲在她的身侧,素手给她褪了罗袜。
雪白的肌肤露出,他提手拖住她的一只脚,一手给她揉按着内踝上三寸的地方。
三月里的时候,寡月就告诉她这个穴位叫三阴交,少年针膏肓腧促生长,针三阴交促进生育……
虽说是已经持续了五个多月了,吃药、接受他的揉按与针刺或者艾灸,她依然情不自禁的红了脸。
寡月揉按许久,让顾九舒服的眯起眼睛,他抬眼望了眼顾九,才握起银针扎了进去。
似乎是被蚂蚁咬了一下,顾九不觉得痛,却是回过神来。
少年紧张的问了句:“疼不疼?”
顾九摇摇头。
“留针一刻钟,一会儿唤我取。”他柔声道,起身朝书桌那边走去。
顾九知道已经八月了,如今最紧张的人便是阴寡月,九月,会试便是要开考了。
针是顾九取的,她套上罗袜穿上布鞋,整理好衣服。手触碰到头上的白玉高冠,心中又是一阵温暖,她望向书桌处埋头苦读的少年,看着他微蹙的眉头,又升起一股心疼。他能入仕翰林,她希冀又害怕着……
她轻手轻脚的朝门口走去,拉开门的那刹却被人唤住了。
寡月本想责备她怎么自己取了银针,若是像上次那样抽得太快没有压紧针孔流血了怎么办?
话到了嘴边却只是唤了她的名字,放下书,焦急的跑了过来。
他蹲下给她检查伤口,发现没事才松了口气,他站起身,凝了她一眼,方道:“路上小心。”
顾九点点头,又伸手推了他一下道:“快去复习吧,马上要开考了。”
寡月重重的颔首。
顾九知他压力之大,也不愿再给他压力,忙掩门离去。
寡月复坐到书案前,晚夏初秋时节,清晨过后还是有些燥热,也同他如今渐渐燥热起来的情绪一样。
世间之事,不可一蹴而就,他知,可是他等不了,真的等不了,以往他只想着要考科举要做官,可是如今他不想安于现状。
今科状元赐翰林院正六品!
多么让人兴奋的一道圣旨,不是正七品,是正六品,直接入翰林!
若只是名列进士,入翰林又不知多少年。
只是成为大雍朝的科举状元,以前的阴寡月是想都没有想过的,如今他却想要自己朝着这个目标靠拢。
沉郁的目光染上些许坚毅,他说过的:有朝一日看小人灰飞烟灭!
许久他的目光又落在一旁静静躺着的绣着南衣的抱枕上。
“答应我无论郑氏如何给她一条活路便是,她毕竟养育了我……无论靳氏一族罪孽深重,无论前人如何想置你于死地,寡月在杀人之前务必给人三次机会……”
南衣死前的每一句都镌刻在他深深的脑海里,他不会忘…。
卫箕驾着顾九先去了玉石坊,大致问了一下最近的情况,玉石坊的人都知道最近主子要忙着备考,便是九爷抽空过来下。
从玉石坊出来顾九才去了九酒坊。
一辆马车擦身而过,因是八月,天气虽是转凉只是这接近午时的时候,日头依旧很热,城里的马车车帘都是半开着。
顾九只是匆匆一瞥就瞥见那大轮马车上的人。
萧侍郎——
她心一紧,想起听人说圣上派萧太傅来监察江南科场,萧桢能来便也不足为奇了。
只是,时隔一年,惜时的故人擦肩而过,竟是千回百转、物是人非。
她不能让他认出她,她突然想到寡月,寡月,萧桢是认得寡月的……
“卫箕。”顾九从车厢里爬了出来。
“嗯?九爷,何事这么惊慌?”卫箕笑问道。
“那个,我问你,你们轩城这边的乡试入场是怎么样的,也有那个容貌册吗?”顾九道。
卫箕听得顾九如此问,一想便知是为何。
卫箕笑了笑道:“九爷倒不必担心这个,轩城这边是全国做的最好的,往年公子……”
他顿了下,有些哽咽的再道:“往年公子考过,公子的画像都是送到贡院那边去了的,他们对着画像便知道了,现今主子眉间点了那抹痣,除非是慕楼主那样和公子交心的人没有人能认得出来。”
顾九想着原来南衣是给贡院里送过画像的到底是比长安那边复杂了许多,这便不碍事了,那画像便是南衣自己画的。
“这样便好。”顾九叹了一声。
深夜,扬州城,一队人马从野道走过。
随行的马队上的男人们各个面色阴沉,一手抱着剑,一手握着马缰,看着并不华丽的马车行在正中,车内是两个人。
野道旁密林有人轻声交头接耳。
“我跟着这队人马足足五天了。”一个女子轻声说道。
“如何?”一声幽冷的女声响起,虽是冷却有几分媚骨天成。
“从北方而来,一路路过数个营垞和贫民居,似乎是在考察些什么,却也只是考察从来没上前过。”那女子答道。
站在一旁的黑衣女子愣了片刻,方冷声道:“既然不威胁我女儿寨,便无需多管。”
“那……那二当家的,我们要向慕舫那边禀报吗?”女子再道。
那黑衣女子顿了下,手托着下巴思量了一会儿方道:“传书慕舫,如实奏言,此队人身份不明,看着都似习武之人,不知往南意欲何为!”
“是。”
华胥楼这方,慕华胥收到来自女儿寨的消息后,只是微蹙着眉头,这种野道来的商旅或者剑客队伍本来很频繁,若是这些事情他都得去管他岂不是要被烦死,只是听到来人说是从北方而来,他到底是用心记下了。
一个月后——
九月,轩城中的菊花始开,黄白的花瓣落了一地,车轮碾过,成了泥,无人唏嘘。
今科的乡试三日刚毕,萧太傅着人手封院誊录判卷之时,轩城内却传出了一个炸开锅的消息——
璃王也南下了,如今人已在扬州城内!
扬州安抚使司衙门大院的青砖上跪满了一地的官员们,黑压压的一片,乍一眼瞧去全是江南管理扬州和轩城的高官。
虽是九月,这正午的太阳却依旧炙热,浇在这群穿了厚重官服的男人们的身上,不少人背后的官服已被汗水浸湿。
跪在那里的官员都会抽出一个空挡,偷偷的用袖擦拭额上滚落的汗水,等汗水擦干了还不时的瞟一眼衙门大院的大门瞧瞧里面的人都说完了没有,只要稍微有一个人出来,就惹得一群人翘首张望一番,到底是抖跪的不行了……
这时候,有安抚使衙门里的官员小声的抱怨:“安抚使赵大人凭什么让咱们跪在这儿候着?巡抚都没有说什么!”
旁边赵大人的人可是不依了,压低了声音道:“你是脑子被驴踢了?赵大人让咱们先跪在这儿可是上策,你妹瞧见璃王阴沉的脸,若不是赵大人先让我们在这里跪着,否则还不知璃王待会儿会怎么罚呢!”
又有官员小声嘀咕道:“不过是璃王来的时候看着我们都懈怠着,也不至于动这么大的怒吧?再说了,巡抚司和安抚使好歹是晋候和国舅爷(慕家)亲任的官员!璃王来轩城连晋候和国舅的面子也不给了吗?”
“你懂什么?”那人低低的呵斥了一声,“璃王卿泓已不是同日而语了!短短数月他手段强势,已不知微服出巡整治了大雍几路的官员了!”
这几日早有风声,各地都在传哪里的安抚使下了大狱,哪座大营的将军被押往京城,先前都以为只是风声罢了,原来到底是真的。
璃王卿泓竟是真的从长安一路南下。明眼的人不禁又开始揣测起圣意来,如何短短数月圣上归权璃王不说,还允许他各路暗访?
扬州安抚使司衙门大院内。
两个中年男子恭恭敬敬地跪在厅中。
赵勰的身旁是和他一同跪着的江南巡抚,他看了他一眼,又望了望身前轮椅上的少年,方俯首道:“璃王从京而来,臣未有先察,实是大罪,还望璃王殿下息怒。”
“赵大人。”
轮椅上的少年低声唤了一声。
赵勰伏了半天才抬起头,“还望王爷恕罪。”
卿泓面无表情,声音冷淡:“赵大人不曾先察,又有何罪?倒是本王的人来的匆忙未先行禀过大人,才在进门时候看到一群嗑瓜子喝茶聊天的大人们!这才是给大人添麻烦了!”
赵勰猛地低头,颤着声音道:“臣不敢!”
也没等璃王再发话,他忙着解释道:“轩城、扬州、淮南……附近数个管治安的还有几个军营,臣已着人去察了,外面院中跪着的都是平日里参涉轩城和扬州治安的官员,王爷要问要罚,都交由王爷处置!”他说完,头低垂下,一副认命的模样。
他话音刚落,卿泓深吸了一口气,胸前有些起伏,动了动轮椅,离着他更近了些,方道:“你们江南乃天下粮储,近几年朝廷上贡的粮食还不及两湖!这些年朝廷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哪里晓得你们三番四次以朝廷的名目征粮收税,那些银子都去了哪里?!”
一时间桌案上的折子书籍全全散落在地。
赵勰抬眼,欲辩上两句,可一对上面前年轻男子那似剑一般的目光,便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只好颤颤的再低下头去。
卿泓望着赵勰冷声又道:“大雍哪一路的安抚使有你存的银子多?你倒是说说江南百姓的钱都去了哪里?!”
少年睿智绝美的眼眸里染上鲜红,似乎是方顿了片刻,他凤眸一瞬微眯,又开口添了一句:“或者再早些年被抄家的顾家的银子都去了哪里?”
他目光扫了一眼赵勰又扫了一眼一旁的跪地早已答不出一句话瘫软在那里的江南巡抚。
赵勰惨白着脸,却仍不甘心:“王爷,臣没有……”
卿泓挑眉道:“没有?那我怎么从扬州至轩城一路听江南百姓们说,要将粮食的五分之一上交军营?百姓们吃不饱穿不暖,往年流民四起,频频作乱的时候,每年朝廷每年拨给你治军的银子都去了哪儿?你们大肆征收的粮食和银两都哪里去了?”他绝美的凤目,斜睨了一眼身旁桓青衣怀中的宝剑,继而又道:“夜帝赐我的尚方宝剑还没有收回,也曾言我在微服巡视途中,若遇大奸大恶——”
“王爷恕罪!王爷恕罪啊!……”赵勰伏在地上,连连叩首。
一旁的巡抚也趴伏在地上连连叩首。
他冷眉冷眼地望着赵勰,正欲再言,二堂外面却忽然有人怯声通禀:“启禀王爷,轩城贡院那方来了人,说是萧太傅让人带了份考卷来给王爷看。”
赵勰闻声,眉头一动,立马撑起发软的腿从地上爬起来,去外面差诸吏回衙门治事,又将贡院来人请了进来。
来人青衫儒袍一看便知是贡院的官员,他拜会过璃王后便从袖中取出那策论卷子,呈了上来,缓缓道:“虽无前例也不合例,萧太傅还是命下官前来呈给王爷过目。”
卿泓挑眉,并没有接过这人手中的卷子,只是浅浅道:“既已经锁院判卷了,又怎可坏了规矩?太傅这里又是何意……”
来人低头:“萧太傅已将此人从本次进士科中除名,故而誊纸可以拿来让王爷一看。”
“除名?”卿泓皱眉,“十年寒窗不易,况今科之才子报考者众,今科开考又屡经磨难,前头流放才子洗冤者少之又少,如今参考的这些学子们可以说是历经磨难,那这人为何被除名?”
那贡院的官员顿了片刻,才直言不讳的答道:“来人所写策论与定题不符,太傅说此人虽然学识了得,却有‘卖弄’……立异之嫌,故而依寻前例将其除名。”
卿泓面色微怔,沉凝了片刻,“既然如此,太傅已做了决定,那又为何特意拿来给我看?”
“萧太傅说,惜才……太傅还说了……”
“说什么?”卿泓微微偏头道。
“还说或许这篇策论也许正合殿下心意。”那人道。
卿泓震了一下,却是沉默。
他这才接过那人手中的卷子,修长的右手长指轻轻一拨,那张卷纸便展了开来。
匆匆阅毕,眼底骤现惊色,又多了一抹深痕,他抬头问来人道:“可知此人姓名?”
来人颔首道:“靳南衣。”
(卷一君作磐石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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