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5 喜欢没道理

高三马上就要结束了，据说平凡一家也要搬走了。

        一天傍晚，萨拉突然约了平凡去海边玩。

        “做普通人多好，”萨拉叉着腰，仰面迎上满天繁星，“寿命短些，需要考虑的就少些，多痛快。”

        萨拉听到了轻微的笑声，只是短短的两三声，足以让她讶然的垂下手回头去看他。

        平凡浅浅的笑意停留在眼角眉梢，很坦然的任萨拉看。

        “哇，你笑起来……”萨拉往他跟前凑几步，没等他后退就说，“原来也跟普通人一个声调嘛。”

        平时总是淡定的跟个叼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多腹黑多高冷。

        平凡这次没动，也许黑暗让他少了些对人的排斥，也许他也被萨拉的话软化。

        他沉静的说：“人生一途，踏上便不能回头。”这句话一说，他的神色有一瞬看起来非常寂寥。

        萨拉龇龇牙，蹲下去从沙土里挖小海螺，努力克制不让自己说出安慰的话语，她有什么资格去安慰他？

        她甚至都不知道这位是不是自己模糊记忆力的那个人，那挥之不去的影子。

        终于萨拉找到了一个话题：“总之身为人类，心就会飞翔，人生就这一点好。”

        平凡也蹲下来，指节插入沙土帮她翻出一枚带着纹路的空海螺，他的动作很专注，随手扫去了壳子上的湿沙子才把它递出来。

        萨拉伸手欲接，却发现空海螺从他的手掌上升，一直升到离他的掌心半尺的距离，然后他的尾指动了动，胖乎乎的壳子便在空气中一圈圈的翻滚起来。

        萨拉饶有兴致的看着，这是什么魔术？

        平凡加入了另一只手。两只手凌空牵引这个空螺壳，空气在这一小段距离内开始扭曲，有肉眼可见的气流不断攻击着空海螺。萨拉听到了海螺被吹响时的呜呜声，然后有一层苍白的极其稀薄的雾气流出了海螺。又被风吹得散去。

        “那是什么？”萨拉轻声的问。

        平凡的神色在手掌后方模糊不清，他简洁的回答：“不知道，最近突然学会的，八成我有超能力吧。”

        萨拉：...

        呜呜声停止，海螺被气流打磨的光滑无比，在星光下泛着一抹莹润的光，萨拉劈手从空气中摘下它。

        摩挲了海螺壳两下，萨拉脱口而出：“给打个眼。”

        平凡的小刀在海螺尾部“扑”的疾刺而过。一个足可以穿过丝线的空洞形成，萨拉凑过去从孔里望了望天，然后心满意足的接过来，打算有空了编条丝绳把它挂到脖子上——还真有点不适应。

        “高三终于要结束了。”

        平凡说着，周身飞扬起轻风，风托着他离开地面，将他的额发吹开，一根根发丝散在他的脑后成为最深沉的背景。

        他微微抬起一指向外一挥，便斜斜往外扬出数米，他俯视着萨拉。衣衫猎猎，渐升渐高，距离群星越来越近却离萨拉越来越远。

        眼看他已经升入数十米外的半空。萨拉回过神来把手拢在腮边呐喊：“我也要飞飞飞——”

        平凡这魔术真不赖，比大卫的魔术也不差呢。

        本来直立跃入高空的平凡顿了一下，而后他像在水中的鱼儿一般翻下身，向萨拉俯冲而来。

        又在即将撞到萨拉时减速，轻柔的把住萨拉的胳膊，萨拉身不由己被拖了起来，而后感觉有气流环绕着萨拉的四肢，身体顿时轻快如云，她随着他飘上了天。

        一望无垠的大海在萨拉的视线中不断延展。地面正在缩小，而星空却在不断放大。

        萨拉忍不住回握住平凡的一只手。风把他的黑发掠到萨拉的脸上，他的下颌看起来格外坚毅而轮廓又是那么深邃清俊。

        平凡遥望着远处的繁星。而萨拉则望着他的侧脸。

        她从没感觉心灵这样高远过，好像一切的琐事都不用在意，她可以随时化为清风追逐白云而去，萨拉喃喃的说着：“飞翔的感觉多么好……”

        平凡在半空中静止了几秒钟，然后他带着萨拉缓缓下落。

        黑丝绸般的海面又渐渐变窄，的细白沙滩迎接着萨拉们，风掠过萨拉的唇畔和他的额角。

        她的头发被乱流缠进了他衣领里，他的头发则飞向了肩侧。

        萨拉不停的看呀看，这一刻她终于明白，她被这男生迷住了。

        “人生会使人庸俗，”平凡对萨拉说，他转身后面孔有些背光，只有皂白分明的一双眼睛在夜幕下反射着细碎的星光，“人之苦恼在七情在六欲，去除杂念之后，你也会飞起来的。”

        萨拉一点都不觉得他行为古怪，也没认为他是只妖孽，她的脑中闪过一幕熟悉的画面，似乎她和什么人很早之前也经常这样做的。

        萨拉痴痴的仰头望群星：“真想一直飞下去。”

        平凡静默片刻，慢慢的说：“萨拉……眼下只能飞这么短暂的距离，等我……”

        星空落入了他的眼睛，黑黑的瞳仁大大的，眉梢略略扬起又在尾部稍稍抿入鬓角，他突然移开了脸，手也跟刚醒悟似的甩开了萨拉。

        “怎么，对人生大彻大悟的人也会害羞吗？不是断情绝欲了吗？”萨拉笑嘻嘻的打趣他。

        “不是。”平凡飞快的回答，不知是答萨拉“不害羞”，还是答萨拉“不绝情”。

        萨拉们顺着沙滩走，她随口问：“高考有什么打算啊你？”

        平凡简短的说：“没什么打算，你是不是决定学考古？”

        萨拉困惑的啊了一声。

        他从哪里确定她要学什么考古？

        平凡解释一句：“我不是说你要玩古玩的话，不如直接学考古的吗。”

        萨拉：“......”

        萨拉走的不快，他走的也很慢，他们走走谈谈，像老朋友一样。

        约莫千数来步后，萨拉终于深吸一口气挡住了平凡的步伐。他诧异的抬起头来，脸上是素常保持的漠然神色。

        “我喜欢你，交往吧！”萨拉坦荡荡的说。认为这是顺其自然水到渠成的事。

        “交往？”平凡的眉头略略一凑又展平，他问。“为什么？”

        “交往就是……还用问为什么啊？”因为他一成不变的神色，萨拉也正经起来。

        平凡用宛若水晶的明澈眼神望着萨拉，语带疑问：“难道我们现在不是？”

        天哪萨拉真害怕他的反问句。

        萨拉翻了个白眼又说：“我喜欢你，希望你也喜欢我，否则在一起就不是交往了。”

        哪怕是住在同一栋建筑里，的上下室友关系！

        风掠过沙滩，吹动了细碎的沙砾，风也扬起了他们的衣襟。在静默，远处的大海宁静的有如浓汤。

        平凡很缓慢，却是十分坚决的摇了头。

        萨拉感觉心一下子堵住了胸口，连心跳也被沉重的失落带的缓慢下来。

        是预料错误了吗？？！

        萨拉颤着声音一字一字的问：“原来你不喜欢我，我还以为……”至少他陪着她度过多次难熬的晚自习，她私心里琢磨他一定是对她心思不同的，没想到……

        平凡静默片刻，睫毛在他的眼窝下抛洒一片阴影，眼眸因背光而变得暗淡，他轻轻的问：“现在你还想跟我交往吗？”

        和不喜欢自己的人“交往”？用单恋的心态？

        不。萨拉的自尊决不允许萨拉再说一次！

        萨拉立刻摇头，转身往沙滩外走。

        脊梁后面的沙滩一片寂静，萨拉没有听到脚步声。

        不出所料。平凡没有跟来。

        萨拉扭头，随着脚步的移动，看到她离那人越来越远，拐过弯后就再也看不到他了。

        眼泪涌上了萨拉的眼眶，茫然和失落如同浓雾袭来，让她不知所措。

        她一向很少哭，身边的人甚至认为她没有生着泪腺，无论再紧张的场面时她也只是在座位上交握双手静静端坐

        。可现在，热滚滚的泪水不停的淌下脸庞。萨拉的心从里往外变成一片虚空，从没有人能让她这样!

        又走过一段时间。萨拉实在忍受不了，一转身急匆匆的往回奔。鞋子击打在有着碎纹的青石板上，发出急切的哒哒声。

        她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只觉心火上升，说不出的愤怒。

        平凡还站在原地，背着手，正对着萨拉的方向动也不动。

        萨拉的泪水还在下落，脸上一片冰凉。

        她猛扑过去，狠狠的抱住了他，他被撞的后退一步，背着的双手也散开垂下，他微微启开嘴唇，用奇异的眼神与萨拉对视。

        萨拉什么也顾不得，鼓噪的情绪主宰了她的心，无名的冲动控制了她的肢体，她果断的把手挪到他的脖子上，一鼓作气把他的头按下来，她的嘴唇坚决的迎了上去。

        尝到了异常柔软的感觉，她的灵魂变得轻飘飘的。

        萨拉一点一点碾压他的嘴唇，有点轻飘飘不知所以，平凡的牙齿隐藏在如牡蛎般柔软的嘴唇之后，她挑衅的吸了一口，又恶意的用牙咬他的下唇，力气太大，他的嘴唇破皮了。

        血丝从他的口角溢出，萨拉怒气冲冲的吮吸着，眼睛也拼命睁大，充满斗气的直视他的瞳仁。

        平凡睫毛低垂呼吸轻缓，自他鼻腔中涌出的气流有着清冽的香气，因为过于浅淡，如果不专注的嗅就会闻不到。

        萨拉深深的呼吸，终于一发狠吐过去了舌尖。

        平凡猛地后退，滑开了萨拉的搂抱，既惊愕又失措的瞅着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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