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不舍得丢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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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开……
她做这个决定很难,几乎是覆手将那么多年的努力付之一炬,同那时的豪言壮志不顾一切背道而驰。
眼前这个男人。
她同他能有这段婚姻,能有今天,那么艰难。
可这不是她真正想要的在一起。
“分开一段时间?”年慕尧静静同她对视,问她,“多久?”
“我不知道。”商商避开他眼底一片清明,难以真切探清他这会究竟什么心情,“也许一天两天,也许……永远。”
“好。”闻言,他点头,“我给你时间去想,但也只有一周时间。”
他太知道她在逃避什么。
介意的大概还是她问他爱不爱时候,他的沉默。
可这会告诉她,他爱,她会信?
商商黑眸颤了颤,皱眉还想说什么,却被他径直截断,“不要用你那点脑容量来揣度我心里什么想法,不如我明明白白告诉你,娶你、和你在一起,全是我慎重考虑之后做的决定,我认定你是我妻子,不后悔。”
“……”商商想说,他凭什么这么鄙视她的脑容量?
“所以傅商商,现在开始想清楚,你眼前这个男人值不值得你爱,你放不放的下对他的爱,舍不舍得……丢他一个人。”年慕尧叹一口气,眸光诚挚的叫她深深陷进那片沉黑漩涡里,“一周之后我来找你。”
商商重新回到chuang上,覆在腰上的力道彻底松开。
在他那句‘丢他一个人’里,愣了神。
那边,年慕尧从chuang边起来,高大身形在她眼前覆下一圈淡淡阴影,“将你所有犹豫都在这一周内用光,一周之后我只要你的坚定不移。”
话落,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她头ding乱发,转身离开。
商商看着宿舍门开合,他离开。
不大的空间里重新安静下来,她呆呆坐了会,才算回过神来。
嘶——
凭什么什么都给他决定了?
是她要求分开,那分开多久主动权不是应该在她?
话全给他说了,到她这就只剩执行?
凭什么?!
突然只剩一肚窝火,因为他前面那几句‘不后悔’生出的感动瞬间灰飞烟灭,抓心挠肝的憋屈了会,掀开被子……去上厕所。
——————
睡了一整天,再睡也是睡不着的。
吃了点东西躺chuang上发呆。
说是要想事情,可脑袋里浑浑噩噩一片,根本不知道自己要想什么,又能想清楚什么,无比烦躁,索性作罢。
商商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一个无底洞。
已经在下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触底摔个头破血流,一直在掉一直在掉,明知结果逃不掉一死却也还是无力回天。
和年慕尧在一起的时候就是这样。
即便刚开始飘飘然过,可那也在半空,难以脚踏实地得到安稳。
他就是她偶尔睡着时候的一个梦,美梦。
越想,脑袋里乱麻越是缠绕。
她怕了,他们的未来还有太多未知……
——————
隔天,照常上课。
一个多月没上课,她得很努力才能跟上进度。
每天早出晚归,大多时候教室图书馆两边跑,很忙,但却充实。
这胎教妥妥的,估mo着以后是要生出个学霸的节奏。
有时候一心扑在学习上,连吃饭都会忘记,等到肚里小家伙开始抗议了,她才笑着momo肚子,起身去食堂。
a大食堂以前出了名的糟心。
基本过了饭点想吃到热腾腾的新鲜饭菜根本没有可能。
但她运气不错。
不管什么时候过去总能吃上新鲜的,并且食堂的叔叔阿姨们可能良心发现了,每天菜式变着花样的换又很注意营养搭配,并且神奇的都很符合她一贯口味喜好。
就连饭后水果也每天都不重样。
……特别适合孕妇。
这样的日子,无暇顾及其他。
说要想清楚的问题也被她忽视彻底。
到最后那天和年慕尧的谈话一并被她抛之脑后,烦恼的事情大多不高兴去想,大多时候她整个呈放空状态。
转眼一周过去大半。
这天接到沈听荷电话,叫她晚上回大宅吃饭。
商商本意是要拒绝,可到嘴的话只才说了一半,那边沈听荷说是年晋晟的意思,闻言,她也不好再找借口。
挂了电话才觉头疼。
下午有课,但她几乎都在神游。
隔天周日,没课,去了年宅基本没可能再回来。
虽然不知道年晋晟为什么突然找她回年家吃饭,但做好抗战准备,估mo着她和年慕尧的事情那边是知道了。
不管怎样,兵来将挡。
想给年慕尧打个电话说说晚上吃饭的事情。
可才打开通讯录,一周之约的谈话突然从脑袋里蹦跶出来,她还完全没有想过,要是他问起,她根本给不了答案。
何况她还什么都没想过。
再说,晚饭既然叫了她,年慕尧那边应该也通知了。
到时候有什么事只管往他身上推就好……
做好打算,心里稳妥了些,没再担心什么。
五点多,接到电话,司机在门口等她。
换了衣服,周一有堆作业要交,收拾了两本用到的书装包,环顾了下应该没有东西落下,这才拿了手机匆匆忙出门下楼。
——————
学校南门。
商商看了圈没有看到熟悉的车牌号。
奇怪,不是说在这里等她?
拿出手机,才要打电话,那边有人叫她,“商商小姐?我是新来的司机小袁,年老爷子叫我过来接您。”
说话的是个二十多岁的男人,戴墨镜。
商商站着没动,打量着皱眉。
她在年家这么多年,家里从没请过这么年轻的司机。
有种说不上的奇怪感觉。
这人在笑,恭恭敬敬礼礼貌貌的笑,可她就是觉得那副墨镜之下似藏着双森然黑眸,盯得她一瞬间,满身满身的毛骨悚然。
没说话,低头要打电话去年宅确认。
可她才一划开屏幕,手机被人压住,抬头就对上小袁一脸恳求,“商商小姐,我实话和您说吧,我其实是年家司机老王的外甥,我舅他今天身体不大舒服,又怕误了年老爷子的事情,所以才叫我来得这一趟。”
他知道老王?
商商半信半疑,“那你知道老王手腕上有条疤怎么来的?”
“商商小姐您在考我?”小袁愣了下,答案来得很快,半点犹豫没有,“我舅舅他手腕上干干净净什么疤都没有,倒是眉角有道,听说年轻时候和人打架留下的,缝了三针,现在不仔细看已经不大看得出来。”
很对。
他半个字也没说错。
“商商小姐您放心,我车技不比我舅差的。”小袁过去将后车座门打开,“而且我舅快退休了,您坐了试试,如果觉得还成,烦您之后帮我向年家举荐举荐。”
商商应了声,只当是自己过分敏-感多疑,上车。
——————
车子平稳开出,这里到年宅起码四十分钟路程,那还是道路通畅没有堵车的情况下。
商商撑着头,先是对着窗外发了会呆,之后实在无聊抽了六级单词本摊在腿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慢慢背,混时间。
“商商小姐。”红灯,小袁叫她。
商商从单词本里回神,抬头,“什么事?”
“我想了想您还是别替我美言了。”小袁不好意思的抓抓头,“我舅交代我代他上岗的事情不能叫年老爷子知道,怕年老爷子怪罪,是我刚刚太急功近利了,您要真好心替我美言,倒真会害了我舅他老人家。”
商商定了定神,才想起上车时候他说的‘举荐举荐’。
倒不是她不把这事情放在心上,而是年家用人自有一套用人的规矩,家里小到打杂用人大到理事管家,各个都是严格筛选通过层层考核才确定任用的。
这点,任何铁打的关系都难撼动分毫。
当然,通过之后薪水非常可观。
想了想,商商给他中肯建议,“你要是想来年家做事,我可以帮你打听下是不是缺人,不过到时候你还是得靠实力通过考核才行。”
“那我先谢谢商商小姐。”
小袁仍旧笑米米的,末了又说,“那我留个电话给您吧,您打听过后给我电话。”
商商点头,打开包找笔。
“不用这么麻烦,而且写在纸上容易丢失。”前头小袁提醒她,指指她手机,“您手机给我,我把号码给您输进去。”
商商感觉自己最近脑袋越来越不够用了。
手机就在手边,找什么纸笔?
怪不得年慕尧那么鄙视她的脑容量……
拿了手机滑开屏幕准备递给他,可手还没来得及伸出去,掌心手机震动了下之后铃声大作,有电话进来。
屏幕上‘老王’两个字,叫她下意识抬头看驾驶座上的人。
但也没有多想,以为老王是要和她说找外甥代岗的事情,接了凑到耳边。
然而,那头嗓音却是急切。
——“商商小姐,您从宿舍出来了吗?怎么我等好一会还没见着您人呢?”
***********************
另一边,年家。
肃穆奢华大厅里,风雨欲来。
沙发上,年晋晟坐在上首,年震霆夫妇坐右边,中间茶几上,一封辞职信安静摆着,似是种无声的要挟。
年晋晟装傻,“震霆,你这什么意思?”
“我只是过来兑现早上我在股东大会的诺言。”年震霆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爸,您不用装傻,该说的早上股东大会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所以,今天不拿到我手里百分之三十年氏股份,明天你就不会再出现在年氏?”
“不止是您手里的百分之三十,慕尧手里的百分之二十五我也要。”年震霆冷笑一声,摊开文件里的股权转让书,意思是要年晋晟签字,“爸,想想您有时候还真是偏心,我为年氏做牛做马那么多年,手里也才持股百分之二十。”
年晋晟双手撑在拐杖上,沉默不语。
“是您逼我走到这步的,您的偏心太叫人心寒。”年震霆脸上阴狠再不掩盖,“爸,您得好好想清楚,如果我走,年氏高层一众骨干都会同我一起离开,到时候您的年氏将会成为一盘散沙,风吹即散,您再后悔可就回天乏术了!”
“爸,有的话我们做晚辈的本不该说。”边上,赵青禾也跟着开口,“这些年,您被沈听荷迷了心智,您对她唯听是从我们全都看在眼里,她吹吹枕边风,那是我们震霆再多努力也比不上的,帮您将年氏打理的有声有色的是震霆,若不是您还有意将手里百分之三十一并交给慕尧,我和震霆也没必要和您撕破了脸坐在这说这些。”
年晋晟字字听在耳里,脸上神色未变。
“您要给慕尧股份,无非是因为傅商商那野丫头怀了孕,不过爸我把话给您说在前头,好给您做个提醒,那小丫头能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勾-引了慕尧,那她就能瞒过所有人勾-引更多男人,小丫头心机深得很,那种究竟是谁的,恐怕还有待考量,再说……”
“大嫂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慕尧的事情了?”
赵青禾一段游说的话没有说完,斜地里有道慵懒嗓音径直将她话音截断。
年慕尧从外头进来,背着光,单手插在西装裤口袋里,步伐沉稳,那声音却不怒自威的带着几分隐隐寒气。
因为她对商商诋毁!
赵青禾讪讪住了口,骨子里对他几分忌惮始终都在。
入了座,才察觉他嘴角含着抹浅淡弧度。
在笑,可不知是不是她生出的错觉,年慕尧笑容里头好像尽是些深入骨髓的冷,眸底薄凉更是侵染的周遭气压骤降。
他学医,若经商,恐怕年氏半点年震霆的地位也无。
说实话,很多时候赵青禾都觉得,沈听荷这辈子最大的骄傲不见得是绑住了年晋晟的心得他一世荣*,而是生了这么个儿子,完美得叫人挑不出半分瑕疵。
不过如今也不见得……
他们如今会走这步,是做了万全准备。
谁叫他年慕尧终于有了软肋?
那边,年慕尧双腿交叠而坐,瞥一眼赵青禾方向,一脸的气定神闲,“说实话,很多时候我也觉得西顾和我大哥不大像,那您是不是也要给咱们年家一个交代?”
“你血口喷人!”瞬间,赵青禾脸色变了几变,红白交错的看向年晋晟方向,“爸,您看看慕尧这说的什么话,您不管管他?”
“瞧,您也会愤怒。”年慕尧定定看她,沉冷嗓音里早就没剩什么温度,警告,“商商是我妻子,在这个家里她和您地位一样,往后也会随我叫您一声大嫂,所以乱嚼舌根没有根据的事情,还请您一并烂死在肚子里。”
“你……”赵青禾气急。
年晋晟始终没有开口,无疑,对年慕尧这话,持默认态度。
边上,年震霆扯扯她,眼神示意着什么,意思是叫她这时候没有必要置气。
赵青禾这才想起什么,脸上抑郁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诡异不明又胸有成竹的淡淡笑容,“和我一样的地位?慕尧,有的东西,不见得你给她,她就有那个福分去承受,冲着她傅商商自小做了孤儿,你就该看的出来,她福薄……”
他话太多,快要露底。
年震霆干咳一声,打断。
顿了顿,看一眼年慕尧又看看年晋晟,问他,“爸,您考虑的怎么样了?”
年慕尧玩味打量茶几上的股权转让书,不屑的轻嗤一声,不语。
一时间,客厅里四个人神色各异。
年晋晟静静看年震霆方向,眸底无波,沉默着像是认真思考和琢磨什么,年震霆以为有戏,至少他在权衡。
而他这会最多就是等他权衡完的耐心。
因为在那过后,他自然就会发现,如今的年氏以他年震霆为核心,他一走,核心必垮,那年氏就危险了。
年晋晟瞧得出他心里所想。
沉吟片刻,却突兀问了句不大相关的,“白茹那个老太婆回来了?”
白茹是年晋晟前妻,年震霆生母。
像是没想到他突然会问这么一句,被打个措手不及,年震霆皱了皱眉,原本母亲是准备呆在暗处,没想到这么轻易被他察觉。
年晋晟不好对付,这点年震霆早有体会。
倒也不算太过吃惊。
年震霆不语,沉默无疑默认。
见状,年晋晟冷笑,想到什么声音冷了下去,“这么多年不见,那老太婆倒还是从前的生性,贪得无厌一点没变!”
“爸……”母亲被诋毁,年震霆拳头下意识捏紧,皱眉,“当年的事情,不能全怪我母亲,是您逼得她……”
“好了。”年晋晟没有耐心听他说完。
关于那个女人,从前厌恶,这么多年本该淡忘,如今她卷土重来,只能说在他这里,厌恶比之从前更甚。
她倒是有脸回来!
“震霆,今天你有底气坐在这里同我挣讨股权,不是你勇气可嘉,而是当年的许多事情,你母亲未必有勇气和你坦诚。”
年晋晟重新开口,似是在回忆什么。
片刻,回忆中断,只剩一脸冷凝。
扫兴。
到底没了多少耐心,“震霆,你回去告诉白茹,很多事情是丑闻,太脏,我不说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还有一句话,是她的东西谁也夺不走,若不是她的,她挣了这么多年,心机算尽这么多年,我照样能够叫她竹篮打水一场空。”
“您这话什么意思?”年震霆下意识反问。
“字面上的意思。”年晋晟却是一脸的高深莫测,并不和他明说,“你回去给她复述一遍,她自然会懂。”
局势急转直下,年震霆还没回过神来,已经被年晋晟威胁回去。
年晋晟倾身,指节在那份股权转让书上敲了敲,再抬头,对年震霆已经只剩一脸的仁至义尽,“关于这份股权转让书,我把话说在这里,和要送给你母亲的那句话一样,是你的终归会到你手里,不是你的,争抢不来。”
话落,他站起身。
年震霆下意识抬头看他,他双手仍旧是那个交叠在拐杖上的姿势,虚扶着,身子站得很稳,在他眼前投下圈淡淡阴影,这么多年当初商场上他杀戮果决的狠绝并未消失,只是被岁月沉淀进骨子里,触之,很容易将人斩杀于无形之间。
氛围突变。
年震霆心里开始打鼓,对上年晋晟,骨血里的忌惮很深。
说实话,对年晋晟血性的继承,他始终不如年慕尧,同是他的儿子,有时候连他看看都觉得自己只是外人。
他说有的事情太脏,是丑闻……
什么意思?
年震霆想到什么,眉间褶皱更深,不过不等他深想,再开口年晋晟嗓音更冷,“年氏只是暂时交由你打理,年震霆,年氏和你的关系,究竟是年氏离不开你还是你离不开年氏?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已经是我对你仁至义尽,贪得无厌的下场只会和你母亲当年一样,落得惨败而逃。”
最后几个字,他嗓音里尽是些凌厉的味道。
对峙结束,一瞬,年震霆兵败如山倒。
可是不急,真的不急……
他手里还有一张王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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