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齐宇轩番外

我叫齐宇轩，齐氏集团的老总，是个二十多岁大男孩的父亲，也是一个女人的丈夫。

        昨天，是我四十五岁生日。

        今天，是她的忌日。

        时间过得真快，齐麟大了，我也老了。转眼，郑可嫁给我都七年多了，她，也走了整整八年。

        这两千九百二十二天里，我没有一天不在想我的小丫头。想她的笑靥如花，想她的调皮才华，想她为了我们父子多吃几口费心琢磨出来的饭菜花样……

        刚认识她的时候，给我的印象只是年轻漂亮，很符合我对情人的喜好，后来，就顺理成章的包/养了，要说正儿八经的谈恋爱，却是从我甩了她以后才真正开始的。

        那天晚上，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跟印象中完全不同的她，以我的个性，当然不会就这么相信，慢慢地，说的人多了，也产生了点好奇，想要去探一探究竟。后来，在大家的怂恿下她真的来了，还带着一个看上去很不错的年轻人，我突然有些不是滋味，可能是男人的劣根性作祟吧。不过看她的行为举止还是跟过去一样轻浮，我那稍稍萌芽的好感又嗖地一下不见了。

        酒过三巡，她和那男的出了房间去了阳台。不知怎么的，看他俩迟迟不回来，我居然鬼使神差地跟了过去。

        后来，就听到了那段彻底改变了我和她一生命运的对话。

        原来，她早就在我的人生中出现过，只是被我忘记了。

        原来，她居然那么爱我。

        原来，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有个人一直在默默为我付出，为我伤心，为我难过。

        原来，……

        手里的烟蒂，不知不觉已经要燃尽，炙热的温度直接烫进了心里。

        那年轻人居然提出要她跟他一起去国外读书。不行，怎么可以！都说了爱我了，也成功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就想一走了之，哪有那么容易。

        顾不上风度，我以最快的速度跟所有有牵扯的女人断绝了关系，然后满怀期待地去找她。

        果然，还真是我的傻丫头，就那么一点点示好就能换她重新回到我的怀里。

        后来的一段日子，是我记忆中过得最轻松最快乐的，现在回想起来都会忍不住笑出声来。但甜蜜的回忆过后却是更持久的挖心蚀骨般的痛。

        那时候，我总是抱着一种炫耀的姿态，想让全世界都知道有这么一个好姑娘，更重要的是，这个姑娘一心爱着的人是我，所以我把那晚偷听到的告诉了那些狐朋狗友。一开始，对她抱有成见的几个还将信将疑，不过见过几次后，都大叹我捡了便宜。

        是啊，我都接近不惑的年纪却得到她这样一个花季少女的真心，怎么能说不是老天厚爱，捡了便宜！何况，卸了伪装、露出纯美本性的她，确实值得被世上任何一个男人捧在手心宠爱，可她却独独选择了我。

        齐宇轩，你何德何能！

        所以，那件事情发生后，过去的朋友多多少少跟我有些离了心，他们都在替她抱不平。

        这点上，小丫头还是非常了不起的，轻而易举就俘获了我周边几乎所有人的心。

        葬礼过后，跟了我多年最得心的秘书琳达毅然地递出了辞呈，一向冷硬面瘫的她居然哭的稀里哗啦。

        原来，那天我为了收留郑可随口说出的谎话早就被拆穿。我的傻丫头啊，还以为我身陷地震灾区，急的担惊受怕四处跟人打听。现在想想，我是有多愚蠢、多可恶，才舍得这样骗她，听到我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她一定难过坏了，肯定一个人偷偷地哭过。

        齐宇轩啊齐宇轩，你真是个渣！

        后来，赵卫国的小蜜叫什么敏敏的也来找过我，她也间接算是我俩的媒人。

        她说，小丫头为了我逃掉了她人生中第一次主演的芭蕾舞剧，还因此背上了学校的处分。天呐，这些我居然一点都不知情！是啊，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她总是傻傻地为我牺牲，而我，却只会一次又一次伤害她。

        想到这，我都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

        要说我对小丫头的爱，是她一点一滴付出换来的，那我对郑可的感情，却是毫无理由汹涌澎湃的。

        到今天，我也没办法否认当初确实是爱上了郑可。因为我是个男人，所以不能为了逃避责任，把错误归咎到女人身上，或者是酒精的诱惑。

        第一次见到她，她泼了我一身椰奶。

        第二次见到她，她在我公司楼下破口大骂。

        说实话，郑可并不漂亮，最多只是清秀可爱而已，不说跟小丫头比，就是我历任的女友，相貌上也都比她出色不少，不过就是那种古灵精怪的气质，还有天不怕地不怕的傻大胆个性，让我这个情场老手都稀里糊涂陷了进去。

        后来，我知道了她有一个从小就暗恋的竹马，就是那天来我公司面试，被我们刷掉的那个。我还知道了竹马先生看上了她的一个同事，然后傻傻地要她这个青梅帮忙牵线……竹马和她的同事接吻了，她伤心欲绝雨天流落街头……竹马和她的同事要结婚了，她多年的梦碎选择一个人酒吧买醉……

        再后来，就是我这一生最怕回忆却一刻都不能忘记的画面，我的小丫头，就这样倒在了血泊里，再也没能起来。

        我的心，也从此留在了冬季。

        当年，这件事闹得挺大。不知内情的人都在骂我，女朋友的尸骨还未寒就娶了捉奸在床的小三；知情的人都来劝我，何苦这样为难自己，明明放不下死去的她。

        可是，我别无办法。已经害了一个，不能再苦了另一个。

        对她的离去最难过的除了我，就是齐麟。她在的时候她俩就好的称兄道弟。

        记得有一回，这俩小坏蛋跟流氓打架还闹到了警察局，我把人领回来后，给她上药的时候问过，为什么要对齐麟这么好，其实我不愿承认，我是有点吃儿子的醋了。她一边疼的龇牙咧嘴，一边用湿漉漉的大眼睛望着我：“以前以为你最看重的是钱，所以才拼命跟你要，想证明我对你来说很重要，现在我知道齐麟才是你的宝贝疙瘩，所以，让我做他后妈好不好？我会对他好的。”听了这话，我简直哭笑不得，怎么会有这么傻这么可爱的姑娘，但不可否认，我被她的提议打动了。儿子、我、她，我们三个人的家，想想还真不错！

        可是这个家……被我生生给毁了。

        齐麟这孩子一直觉得是我和郑可害死了她，但我毕竟是他爸爸，他不能把我怎么样，只能把所有怨气撒到郑可身上。

        他在开家长会的时候抱着遗像冲到郑可班上，说郑老师勾引他爸爸，害死了他妈。家长们怎么能容忍这样品行有问题的老师，尤其是那些女家长，还有一些女学生的爸妈，生怕自家孩子被教坏或者老公不保，个个怒火中烧，还集体向学校提出了抗议。

        是我低估了这臭小子的号召力，不单单家长这边，学校那些半大的孩子们，尤其是他的那些“女粉丝”，都纷纷拿出各种招数来对付郑可。别看她们年纪不大，整起人来还真是一套一套的，既不违法违规，又能戳到人痛处，让你无可奈何。她们还打听出了她爸妈住的家，打着“除暴安良、消灭小三”的口号，将这件事传的邻里皆知，结果，可想而知。

        那段时间，郑可班也不能上，爸妈家也不敢回，只能住在我为她安排的酒店里。我知道她很后悔，觉得那天晚上不应该为了一时的心里不平衡，觉得白白为那人守身如玉这么多年，就上了我的床。我能怎么说，只能安慰她，不是她的错，是我不好，没经住诱惑。

        后来，学校还是抵不住外界的压力，把她给开除了。幸好她是个乐天派，觉得不用工作能在家做米虫也挺好。

        她爸妈提出要我娶她，说出了这事坏了名声，我要不娶她，以后就没人敢要她。

        虽然那阵子我难过的恨不得跟着我的小丫头去了，但身为一家之主，我不能那么懦弱，我有儿子要养，还有那么多员工要靠我生活，所以，就答应了负责。

        郑可其实也不爱我，心心念念的还是她的竹马，但顶不住父母的压力也不得不同意。

        原本我们两人说好领个证就好，可她家里人不同意，说一定要风光大办才能给她正名。都到这份上了，我也就随他们去了。总之，要钱我给，要配合什么，也照做，反正心都已经没有了，一具行尸走肉而已，还计较这些做什么。唯一担心的就是，小丫头要是知道我娶了别人，恐怕更不会原谅我了。

        婚礼还算热闹，虽然我这边没几个亲友参加，但女方的宾客就有几十桌。原本以为齐麟会来捣乱，出点幺蛾子，也没有，他只是一个人默默地收拾东西搬出去了。

        郑可过意不去，后来几次试图缓和和他的关系，叫他搬回来，他要么置之不理，要么阴森森地回一句：“不了，我还是住外面，后妈她每晚都哭的好惨，我听得心里特别难受，睡不着，要不，你劝劝她？”

        这臭小子！

        我倒希望他说的是真的，要是她有灵魂，哪怕让我再看一眼也好。

        郑可被吓得毛骨悚然，说什么也要我搬出去，也好，这个地方是留给我们三个人的家。

        没想到那件事后一向吊儿郎当的臭小子居然还发愤图强了，成绩好的把我都吓一跳。他说，万一我和郑可再生一个孩子，他可不能当个草包被比下去，那样，他后妈知道了会生气。

        其实，是他多虑了，婚后我们就一直没同床，哪来的孩子。不过，这话我没告诉他。

        虽然搬出去了，也一直在生我的气，但我的钱是却没少拿，说要替他后妈管家。上大学以后还要了一大笔，说是创业基金，后来那个公司搞的还挺有模有样，真不愧是我儿子。

        学习和工作我都不用替他操心，唯一不放心地就是他的男女关系。这些年，女朋友是换了一个又一个，就是不肯找个人安定下来。跟他好声好气说，只会用“跟爸学的”这话来堵我。更让我害怕的是，我在那些女孩儿身上多多少少都看到了她的影子。不！一定不是那样！是我想多了，只是我们父子俩的品味比较相像而已。

        还有一个人一直也忘不了她，就是当初要带她出国的卫岚。

        两年前，他辞掉了国外知名律所的工作，回国继承家里的公司。听说了她是怎么走的，就利用卫氏开始疯狂打压齐氏，那阵子让我损失了不少。眼看我这边快支撑不下去了，他却突然收了手。

        他来找我，说是不能原谅自己当初没有强硬点直接把她带走，那样，至少现在她还能好好活着。

        是啊，要是她还活着多好，哪怕不在我身边也好。

        卫岚说，他之所以收手是因为梦到了她，她在梦中为我求情。

        宝贝，如果你有托梦的能力，求求你，求求你让我再见见你！公司我可以不要，我只想再见见你，你来我的梦里好不好！

        是不是……你还不肯原谅我？

        可是，我好想你啊！真的好想。

        ……

        日子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着，但最近有两件事算得上是好事。

        一件是郑可的竹马和他老婆因为性格不合离婚了，而且他和郑可这对错过了三十几年的小冤家终于有了要恋爱的迹象。

        这些，郑可都没瞒着我，有时候还会让我帮忙出出主意。看她那么高兴的样子，也算了了我一桩心事，多两个人能幸福也好过大家都痛苦。

        我们已经商量好，下周就去把离婚手续办了。

        到那时候，我就真的自由了。可以堂堂正正地想我的小丫头，到她曾经读过书的校园看看，到她安睡的地方陪她聊聊……再也不用顾忌别人了。可以随心所欲地喊她的名字，告诉她，我想她，还有那句从没说过的，我爱她！

        宝贝，宝贝，洛洛，我的洛洛……

        另一件事就是齐麟昨天回来了，还给我带了蛋糕和礼物。这么多年了，我们父子俩终于又能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吃一顿饭了。

        没想到他居然送了我个芭比娃娃。不过，送什么都没关系，人回来就好。他却说，这是洛洛走的那天他答应过要送我的，这些年一直耽搁了。

        后来，我们俩都喝高了，絮絮叨叨说了好多。他说，老头子，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连着她的份。我说，好，我们都要好好的，那样她看到了才会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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