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青春校园篇【15】

颜昱的心从开始的疼，到最后的空，死一般的空。

        包厢里静的吓人，画面好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所有人都通红着双眼默不作声，除了偶尔的一两下抽噎。

        七年前，七年前他们在做什么？考场上奋笔疾书，在家等待录取通知，抑或是奔走在各处忙着聚会、庆祝、狂欢？

        真的不敢想象，苏洛洛那时候才多大，就要经历如此可怕的痛苦和磨难。车祸、手术、长期不见天日的卧床和治疗，光听着就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原本她可以不用遭遇这一切的，只是因为一个人，一个她喜欢却不喜欢她的男孩子。为了他，她选择了放弃自己的前程，奋不顾身。

        年纪越大，见多了劳燕分飞尔虞我诈，已经越难相信爱情了，但这一刻，所有人内心深处都被钩起了对爱最原始的膜拜和渴望。

        苏洛洛，在爱的面前我不如你，你能做到的，我做不到。

        这也许是所有人的心声和无奈，还有最诚挚的祝福：

        苏洛洛，你一定要幸福！

        从各自的思绪里抽离，众人才想起去关注颜昱，那个不知是幸抑或是不幸的主人公，不知他会如何面对这份感情。

        只见颜昱整个人傻傻地站在那，至始至终没动一下，眼里尽是空茫，面部略微扭曲。而非他们以为的那样，会歇斯底里或者痛哭流涕。

        “颜昱，你是怎么想的，说说看。”李老师最先发问，见颜昱没反应，又补充道：“也不是非逼着你回应，还是按你自己的意思来，不是出于愧疚，而是对她到底有没有感情，要是强求来的洛洛肯定也不要，不然她也不会这些年一直不告诉你。”

        颜昱还是没有听到一般，像个雕塑立在那里。

        “颜昱，你倒是说句话啊！”

        “对啊，你tm要是装没发生过，就别怪兄弟我不客气了！”

        “是男人就给点反应，人家都为你快送了半条命了，你tm还无动于衷有没有良心啊！”

        众人义愤填膺，你一言我一语，催颜昱表态。

        颜昱依然纹丝不动。

        这时候大家开始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了。

        “颜昱，颜昱，你怎么了，你别吓老师啊。”李老师慌了，紧张的拍拍他的脸，想唤回他的神智。

        颜昱就跟魔怔了一般，随李老师折腾，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胖子已经把自己灌醉了，仰头靠在椅背上，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眼角还依稀挂着一滴泪。

        作为两人最好的兄弟，猴子有心劝解，却也无能为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情之一字，实在伤人不浅啊！

        就在这压抑的让人透不过气的氛围中，突然传来“砰——！”的一声。

        众人都被吓一跳，扭头却看到陈劲松跪坐到了地上。

        又怎么了？！

        以为他喝多了没坐稳，附近的几人都准备去扶他起来。

        他却突然疯了一样甩掉了他们的手，“啪——！啪——！啪——！”给了自己一阵耳光，那狠劲就像抽杀父夺妻的仇人一般。

        “怎么了，怎么了？！有话好好说啊。”见他还想再打，回过神来的几人赶紧把他按住。

        见过发酒疯打人的，还真没见过喝多了猛抽自个儿的。

        陈劲松这几年一直没忘了这事，午夜梦回也会厌恶自己的卑鄙，甚至成了他的一道心魔。好在颜昱最终赶上了考试，他才有机会替自己跟自己开脱，却没想到……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没想过后果会这么严重，会差点害死苏洛洛！……颜昱的准考证是我换掉的！我不是人……啊啊！！！”说完这些，他嚎啕大哭起来，佝偻着身子，无颜面对一众同窗和师长，脑袋渐渐低到了地上，埋进膝盖里。

        众人又被这一突如其来的真相震晕了。这一晚实在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丫的！打死你个畜生！”猴子最先抡着拳头冲上去，接着男的女的又有不少人围过去，对着他拳打脚踢，扔果皮，扯头发。

        “有你这么害同学的吗，颜昱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

        “当初怎么没看出你丫的这么歹毒！亏我们还把你当兄弟！”

        “你tm的还做过什么坏事？”

        ……

        场面一片混乱。

        这时，躺在椅子上的胖子突然睁开了眼睛，眼里俱是血丝，红的吓人，满面寒霜向这边快步过来。他没有跑，却像一阵风，样子任谁看了都会生畏。

        “让开。”冰冷的语气命令道。

        声音没有多大，但忙着泄愤的众人却偏偏都听到了，而且不约而同地照做了，给他让出了一条道来。

        陈劲松一直低着头，默默承受着众人的怒气，没有反抗。因为，这些都是他应受的。突然感觉大家都停了下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抬起头来。

        那一下太快，众人都来不及看清，只见一道绿光闪过，一个啤酒瓶便在陈劲松的左肩炸开了花，酒液湿透了他半边衣服，慢慢的，皮肤被划破的鲜血也渗了出来。

        要不是他条件反射避了一下，敲到的就是脑袋。

        “啊——！”几个女的尖叫出声。

        “够了，够了，会出人命的！”李老师不知道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失控的地步，一阵后怕，赶紧制止。

        “胖子你冷静点，事情已经过去了，就算你把他打死也于事无补啊！”

        “是啊，好在苏洛洛现在已经没事了，你就放下吧。”

        “快，你们几个男的把他手里的酒瓶拿下来，太危险了！”

        大家被他的凶狠吓到，也纷纷劝阻。

        胖子一向不是不冷静的人，但一想到苏洛洛受过的那些苦还有差点失去她的恐惧，就无法克制自己。

        再加上酒精和颜昱要夺走苏洛洛的刺激，就彻底疯狂了。

        女生们都退到了一边，怕被误伤。

        陈劲松倒也硬气，除了当时闷哼了一下就没反应。几个男的想把他和胖子两人拉远一些，但奈何一个死死跪着，一个不肯放下瓶子，又怕彻底激怒了胖子，顾忌着不敢贸然去抢，一群人就僵持在那。

        每个人耳里都只有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

        咚咚咚！

        突然，胖子动了，像只矫捷的豹子，不知怎么甩掉了伸手想钳制住他的几人，蹿到了陈劲松面前，并且——

        再一次举起了那满是尖棱的酒瓶。

        不！！！！要！！！！

        很多人想喊，还没来得急喊出口。

        也有胆子小的，直接闭上了眼。

        大家都以为这回陈劲松是绝对脑子开花了，那个后果。。。。他们不敢再往下想。

        可器物撞击*的声音迟迟没有响起。

        因为，有人握住了瓶子——是被大伙儿遗忘了的颜昱。

        也许，是被喧闹声吵醒，也许，只是慢慢消化了那个震惊的消息和汹涌的感情，自动恢复了意识。他从自己的世界里脱离出来，还没来得急去打听洛洛的消息，奔到她身边去，入眼就是陈劲松忏悔众人围殴他的一幕。

        问他恨吗？

        恨！怎么能不恨！恨不得一刀就杀了他！要不是他，洛洛能受那些苦吗！

        可是，他知道他不能。

        因为动了心，就会全心全意为她考虑。一切，都从她的感受出发。

        非但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让她背负枷锁，还要阻止胖子这么做，不管是出于友谊，还是为了她安心。

        所以，在胖子又一次出手的时候，他也毫不犹豫地出手了。

        鲜血，从掌心，沿着手腕，蜿蜒了整个手臂，染红了大半个袖子。

        虽然目标是瓶身，但速度太快，胖子的力道又大，失了准头，还是受了伤。但颜昱却毫无所觉一般，依旧握着瓶子。用未受伤的手拍了拍胖子的肩头：

        “别让她担心，这一下下去出了什么事，她会哭死的。”

        这一句，剩过所有的劝阻，就像魔咒一般，原本还满身戾气的胖子瞬间清醒过来，松开了瓶子，颓然地走出包厢。

        猴子不放心，跟了上去。

        “没事吧！好多血，赶紧拿什么包一下！”

        “快去医院，叫辆车，把陈劲松也一起送去。”见闹剧终于结束，众人才稍稍安心下来。但还有两个受伤的人要处理。

        气归气，却不能真的把陈劲松怎么样，出了事他们也负担不起。

        陈劲松被两个男的驾了起来，经过这一番折腾，他也软的没有反抗的力气了。

        颜昱随手从桌上扯过一块湿毛巾裹在手上，防止血滴到地上，走到李老师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老师，谢谢您告诉我这些。我知道怎么做的，您放心。”

        没有过多的言语，就简单的一句，却莫名地让李老师安心下来。

        洛洛，看来老师没有做错，你会幸福的。

        因为，她从颜昱的眼里看到了一样东西，那不是愧疚，也不仅仅是责任，而是——深情。

        这一晚，她也觉得，颜昱一下子成熟了很多，从一个男孩子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男人。

        希望你们都能幸福！

        还有，对不起，小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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