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话很有道理。虽然方法确定，但想要药到病除显然不可能，更何况药还没准备好……

        鉴于哈里的身体情况，最有发言权的希德做出了决定，让哈里先住在斯塔克大厦。其一是病人需要静养，其二是还真没什么人敢冲进斯塔克工业总部来找麻烦。说句现实的，就算传票能送到这里，等着它的也是斯塔克工业的律师天团。

        “谢谢。”哈里这么说的时候，完全出自真心实意。

        他从前至后把整件事想了想，觉得希德完全可以划入救命恩人范畴，态度慢慢软化下来——想想吧，希德自己都被关了半个来月，但依旧完成了公式推导！如果只是敷衍他，这事根本不可能做到！

        希德笑了。他喜欢聪明人，而哈里显然没有辜负他一早的判断。“睡吧，”他轻声道，“明天合适的时候，贾维斯会叫你起床。”然后他掩上房间门，一转头就看到托尼正站在背后瞪他。

        “怎么了？”他明知故问，一边走过去。

        “你……”托尼忍了又忍，觉得实在没法再忍下去了。“你不觉得你对他太好了吗？”

        一开始就答应帮忙不说，现在还把人领进自家特殊病房了！要知道，那房间可是他特意给希德准备的！

        希德当然知道托尼的暴躁点在哪里。“我一开始预料到有点麻烦，”他承认，“但我没想到会这么麻烦，我低估了。但你知道，半途而废不是我的风格。”

        托尼干瞪眼。这他当然知道，因为半途而废也不是他的风格……好吧，所有斯塔克都很执着。“那他多久会好？”他决定换个方式。能用钱解决的在他看来都不是事，大概只有时间不能算在内。

        “情况好的话，大概两个月；不太顺利，那就要半年或者以上了吧。”希德微微耸肩。“你知道这事情，急也没有用。况且……”

        “况且什么？”托尼刚想对“半年以上”这个期限发表意见，就听见了这个转折，急忙追问。

        “况且，就算他真的好了，他也不可能再回到从前。”希德说出了他的结论。“有些改变是永久的，我只能保证他以后可以脱了装甲睡觉、安安稳稳，绝不会因此遭遇疾病带来的生命危险。”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话时，托尼下意识地盯了一下自己胸前。反应堆的光芒透过薄薄的布料，显出一片暗蓝幽光。“你的意思是……”

        “他不再是个普通人，就和蜘蛛侠一样。这种改变是好还是坏，那就全看他自己。”

        托尼眨了眨眼。他听出希德指的不仅仅是哈里，还有他们俩。说那么一句实话，相比于他的钢铁心脏，希德要面对的问题更加严峻。

        不过这问题暂时解决了一点，剩下的则还远着。托尼决定先考虑马上就要碰到的现实问题：“他住这里，我们怎么办？”

        希德一愣。我们？托尼的意思难道是默认搬过来和他一起住吗？

        这种思考方向显而易见，托尼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说了些不得了的话。“我的意思是，今天已经这么晚了，谁也不想再来回折腾……”

        但这话后面的部分没说完。因为希德已经果断采取了行动——直接用唇舌堵住那张口是心非的嘴。一吻完毕，他略微拉开两人间的距离，附耳低声道：“我们可以一起睡，反正床够大。”

        这简直就是红果果的热情邀请，烧得托尼脸都要红了。尤其希德身形还比他大一号，拥抱时那种被无所不在的热度笼罩的感觉……“先去洗澡！”他故意板起脸，“我可不要和一个带着神盾局气味的家伙睡一块！”

        这本意大概是好的，但问题在于，希德从下午就开始和神盾局斗智斗勇，这会儿先洗完，吹干头发躺下来，没一分钟就睡熟了。

        等托尼洗好出来，看见的就是倚在床头、身体直往下滑的人，顿时满头黑线。他想了想，没出声，只小心地走过去，把人挪到床上躺好，再拉上薄被。

        这一套动作他十分熟练，因为是从小练成的——他比希德大八岁，刚开始做时希德还只是个粉嫩嫩的小男孩，现在……

        “都这么大了。”托尼不自觉地说出了声。他侧坐在床沿，轻轻摸了摸希德脸侧。那张脸早已褪去了稚气，显出了男人深刻英俊的轮廓。似乎梦到了什么好事情，嘴角还微微翘着。

        这模样绝对能秒杀一大票男女老少，托尼有些着迷地想。同时，他还不可避免地有些骄傲：不光是为是他亲手养大这样优秀的男人，也为这样优秀的男人心里只有他！

        虽然这种想法有自卖自夸的嫌疑，但托尼坚信自己是对的。如果霍华德当年没有把希德带回来……他简直没有办法想象他现在的生活！

        一个吻轻轻地落在希德额头，托尼站起身。有一个家伙还没回来……这次就当他替希德善后一部分吧！

        所以彼得回来的时候，发现客厅里就剩托尼一个，而且托尼还在沙发上睡着了。他蹑手蹑脚地挪进去，一方面生怕吵醒对方，另一方面又不知道该把样品放哪里。

        “请右转，推开侧边的门，里头有冰库。当然，如果您不介意展示一下您的技巧，您大可以用您自制的蛛丝荡过去。”

        贾维斯突然冒出来的声音把彼得吓了一跳，同时也把托尼惊醒了。

        “哦，”托尼一睁眼，差点要骂粗话——因为一个蜘蛛侠正吊在他正对的天花板上，两只黑色复眼还直直地盯着他——还好他回神得快，“东西拿到了？”

        彼得意识到自己的失误，手忙脚乱地跳下来。实际上，他本来能把落地动作做得像体操e分满分一样完美，但今天发挥失常——没办法，对着偶像他就手抖。“拿到了！”他反手一抓，把别在腰间的小金属盒取了下来。

        托尼翻身坐起，接过盒子看了看。“那行，”他站起来，朝着生化室方向走去，“今天没事了。”

        彼得想听的可不是这句话。“他们呢？”他跟着托尼问，“都哪里去了？”

        “我假设你说的是哈里·奥斯本。”对曾经帮过忙的蜘蛛侠，托尼态度还算和蔼，“他现在是斯塔克大厦的住客了。”

        “……啊？”彼得的第一反应是惊讶。然后他想到他这几天打听到的消息——奥斯本企业权力洗牌，哈里·奥斯本畏罪潜逃(顺带一提，他坚决不信)——顿时就明白了其中关节。“你们帮了他大忙！”

        “不是我们，是希德。”托尼毫不犹豫地把他自己从这件事中摘了出去——实际上他还有些愤懑不平呢——“希德留他到病好为止。”

        从深夜奔波到快天亮，彼得觉得这实在值回票价。不管是托尼留的还是希德留的，这结果对哈里最好。“那真是太好了！”他由衷地说。

        这话里的真情实感满得都要溢出来，托尼在把试管放进冰柜的时候都没忍住多看了他一眼。“行了，既然我们都知道你们认识，你干脆也老实点，”他拿出一支新注射器，“把血抽了，然后再摘了你那个毫无价值的面罩，嗯？”

        “……啊？”彼得在面罩下目瞪口呆——他有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这模样太过呆萌，托尼差点就不忍心揭穿他了。“你不摘也可以，”他轻微耸肩，“还能继续和哈里玩儿过家家……虽然我想也玩不久了。”

        彼得尴尬了一会儿，还是把面罩摘了。不管怎么说，他信任托尼。

        “你还是高中生吧？”托尼瞟了他一眼，一针见血。“彼得·帕克？”

        “没错……”彼得挠了挠因为紧压而乱翘的头发，掩饰他和偶像近距离见面的紧张(钢铁侠知道我的名字！)。然后他终于找到了一个他想知道、也适合打听的问题：“不过话说回来，哈里是怎么回事？”

        次日。

        希德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边上空荡荡、并且还没有人睡过的痕迹，顿时怀疑前一晚的事情(特指搂搂抱抱)是自己做梦。而等他出了房间才发现，人都在客厅里呆着呢——

        彼得已经能够换掉了那一身标志性的红蓝服装，正窝在沙发里注视前方；而在他的前方，托尼正对着3d蓝光操作屏摆弄一块能三百六十度活动的关节装置，从蹙起的眉头看得出全神贯注。

        唯独不见哈里。但这很正常，那些治疗药物里有少量的催眠成分，他自然起得晚。

        对此希德只想说，他哥真是个嘴硬心软的家伙——虽然对哈里住下来诸多抱怨，但现在做的事情难道不正是在帮忙吗？关节什么的，再明显不过！

        透过交错蓝光的间隙，托尼第一时间看见了希德，当然也没错过想法转换而产生的细微表情变化。“才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否认道，“我只是为了感谢彼得。”

        逻辑就是，彼得帮他，所以他答应彼得帮哈里？希德好笑地摇头。托尼死要面子这点估计是永远改不了了……“我可没这个意思，”他故意扯了个别的由头，“其实我只想问你们吃早饭了没。”

        “还没，”托尼把目光重新收回，一边还理直气壮地吩咐：“一杯咖啡，不要糖。”

        “你昨晚没休息多久吧？”希德立刻表示反对，“我觉得你只能喝热牛奶，然后再去睡一觉。”

        “黑咖啡！”托尼坚持。

        沉浸在“天啊偶像不愧是偶像做的东西都太棒了”之中的彼得也回过神，感觉有点不对。说好的兄弟不合在哪里？难道就体现在一大早喝咖啡还是喝牛奶的争执中吗？感觉要被闪瞎了，救命！

        这时候彼得还不知道，同样是目击者，他的运气比起哈里来已经算不错了。

        “那好吧，来打赌。”希德果断放弃了毫无价值的嘴炮，另找别法。“赌今天的头条新闻是什么——谁赢听谁的！”

        “那肯定还是我！”还没等他话音落下，托尼就抢白道。“你输定了！”他扬声吩咐电子管家，“打开新闻频道，贾维斯！”

        照理来说，两架钢铁侠战甲大打出手的确有滚动播出好几天的新闻价值。但问题在于，这么一个托尼认为必胜的赌局，竟然输了——

        今天的头条新闻是，纽约市上空出现流线火弹！

        “……搞什么鬼？”托尼惊呆了。“定格重放……那是啥？”

        贾维斯照他的要求，把连续图像分析成了多片帧数。而在连续的静止照片里，很明显能观察出，火焰里头其实不是颗炮弹，而是个人！

        希德本就是试运气，他赌的是插播之类的空闲。结果，事实给了他一个更强有力的支持，他也惊呆了。沉默片刻，他迟疑地问：“我是不是该和苏珊打个电话？”

        彼得和托尼同时转头看他。彼得一脸迷茫，而托尼则是先不爽后了然：“你说是……”

        与此同时，刚苏醒的斯蒂夫·罗杰斯已经冲到了医院外的繁华街道上。一切都和他记忆中的不同，他惶然四顾，头痛欲裂。突然间，周围人群爆发的惊叫声唤起了他的注意——他抬起头，正好看见一道迅疾的火光划过天空——

        那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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