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既然决定要去寻找死亡女神，就得先做些准备。

        一回到地球，托尼就开始了他的飞船制造大业——想想看，一次战争里一套装甲都不够用，那还能指望去什么仙女座星云或者大麦哲伦星系吗？半路就死于非命了吧！

        而希德则负责处理各项对外事务。公司部分正式交给佩珀，托尼其余身份的关系也委托他妥善解决——比如说麻省理工的特别董事，这时候就必须请假不去，而且是无限期。

        理论上来说，这一次旅途注定凶多吉少。

        首先，他们还从来没有离开地球作战过，对外星系的了解十分有限。弗丽嘉告诉他们一些，但也只是一些而已。除去最关键的目标，其他细节都要靠他们自己。

        再接着，还需要考虑时间问题。假如他们不去、又或者犹豫太久，某些宇宙恶棍就会自己找上门来。没错，他们打败了齐塔瑞人和黑暗精灵，但付出的代价也是惨痛的；说真的，就以地球偏向落后的科技水平，能抵挡那些不请自来的强大威胁吗？

        最后，也是最明显的，就是目标的危险性。死亡女神是死亡这个概念的具现化：她统管一切死亡，来去无影无踪。

        没人知道她的行迹，她可能出现在任何地方。这对寻找她来说是个很大的困难，但好在他们手里有灵魂宝石。只要他们一路追随亡灵，就不会在茫茫宇宙中迷失方向。

        综上，就算知道前途艰难，他们也非去不可。

        在这种时候，其实辞职更合适。但托尼死活不干。一方面，他热爱给自己名字前头加荣誉头衔；另一方面，他认为这简直是他们自己也没有信心的一种暗示。

        “如果我们自己都不相信自己，那我们就已经注定了失败！”托尼一口咬定，“我们得把事情弄得好像我们随时可能回来！”

        希德从来不在这方面和托尼较劲儿。“那你觉得我们有多大概率成功？”他随口问。

        “大概……百分之十二？”

        听见这种回答，就算是希德也不得不奉送自己老哥一枚斜眼。“那基本就等于没有。”他撇嘴。

        托尼听出来一点不情愿的味道，立刻叫了出来：“你可别想着你一个人去！”照希德一贯的脾性，他还真不怀疑希德有可能做出来！

        “不不，当然不。”希德配合地举起两只手，表示自己的无辜。“不管成功概率多少，我都知道，要是我这么干了，那概率一定会变成负无穷。”托尼不把他砍了才奇怪！

        托尼从鼻子里发出了勉强满意的一声哼。“你知道就好。”

        说到这里时，两个并排站在飞船原型前的人交换了一个吻。等到分开时，希德评价道：“我尝到了一股机油味儿……你没不小心沾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一点点重烃不会伤害你的身体。”托尼嘴硬。

        两人大眼瞪小眼两秒钟。紧接着，希德主动贴过去，更深地吻了一番。

        打断这种情形的是贾维斯。虽然他也不乐意每次都干这种事，但他真诚认为被他打断总比被别人打断更好。“先生，理查德博士和班纳博士想要见您。”

        “……什么？”托尼嘟哝着道，和希德分开让他十分不爽。“他们有什么事情吗？”

        “我想这大概明摆着。”还没等贾维斯回答，希德就指了指他们边上的飞船骨架，“你总不可能无缘无故就想要进行一次太空冒险了吧？”

        飞船是个庞大的玩意儿，而且托尼又精益求精，什么都要最好的。就算别人不知道托尼要造什么，但从庞大的原材料用量里就能猜度一二了。

        托尼自己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什么啊，”他低声抱怨，“我就是想弄点结实的金属做壳而已……”

        “就是你之前用来代替复仇者大厦钢筋的那种金属吗？”希德好奇问了一句，他隐约记得托尼之前提到过，无坚不摧什么的。

        “艾德曼合金，美*|方的最高机密之一，”托尼这回倒是干脆回答了，“我在五角大楼的资料库里看到，很感兴趣，就仿制了一些。”

        有那么简单吗？要知道原始艾德曼合金是制造振金(美国队长盾牌材质)的原料；由于第一次成功有极大的偶然性，以至于大半个世纪以来，它的制造方法都是世界难题。所以，就算托尼是天才，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制造、或者仿制艾德曼合金！

        希德扬起的眉毛充分表示了他的怀疑。

        “好吧，好吧，我手里有父亲的研究资料，我还为此咨询了皮姆博士，这个答案你总满意了吧？”托尼没能成功耍帅，特别悻悻然。

        汉克·皮姆博士，是个生物学家，同时还是振金研究的专家。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因为振金无可比拟的坚硬抗震特质，有许多人都想得到它。不夸张地说，这个玩意儿确实拥有掀起一场新战|争的潜质！

        想到这些，希德两根眉毛都扬了起来。“我现在觉得，我们还是去找死亡女神更保险一点。”

        不然，继续留在地球上，谁知道托尼还能捣鼓啥出来？要是军|方知道托尼已经把艾德曼合金配方弄到手、并且还成功进行了复制，那得有多大的麻烦啊！要是反派知道，那就更棘手了！

        “你又开始过分谨慎了。”托尼不雅地翻了个白眼。“那就让他们进来吧，”他扬声吩咐电子管家，“正好我也有点事情要告诉他们。”

        不管是里德还是布鲁斯，来之前都已经或多或少地知道了一些飞船的事情。

        “这是艘外太空飞船，”职业就是天文学家兼任宇航员的里德一下子就看出了端倪，“而且很明显是为长途旅程准备的。”他一边说，一边打量着机舱部分的设计，“你突然对探索宇宙感兴趣了？”

        “大概算是吧。”托尼不置可否。“鉴于你是这方面的行家，所以如果你有改进方面的建议，我将不胜感激。”

        里德和布鲁斯交换了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

        “你的意思听起来就是，不管如何，这事你非做不可？”布鲁斯确定性地问。

        托尼理所当然地点头。“换做是别人，我可不告诉他们。但你们嘛，”他装作无奈地摊了摊手，“肯定在看见飞船的一刻就已经知道了吧？”

        “如果你说的是你准备去冒一个未知的危险、很可能是送死的话，那我的确看出来了。”里德不赞同道。

        他通常不会把话说得这么重，但托尼之前从未上过太空、做的准备也就这些日子而已，实在是太草率了。在太空旅行里，一点小问题都可能导致死亡；要知道，造成神奇四侠的意外事故，原因只是他算错了伽马风暴的一个公式！

        托尼没回答，只四十五度角望天，似乎突然对某只机械手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一边的希德赶紧打圆场。“我们有我们的理由。”

        “什么理由，至于做到这种程度？”布鲁斯反问。他的口气和里德如出一辙，简直像是两人提前沟通过了。

        希德看了看托尼，觉得对方的态度应该倾向于让他来解释这件复杂的事情。“如果你们能够想象的话……”

        他叹了口气，然后把黑暗精灵和阿斯加德相关大致陈述了一遍。但他没有花时间在无限宝石的详尽描述上，因为他自己对无限宝石的了解也不够深刻。

        反正，在里德和布鲁斯听来，就是希德和托尼一起解决了某个异世界的□□烦(感谢上帝，这麻烦没有波及地球)，然而这个麻烦还有很严重的后续问题要处理。

        “所以，你们的理由，就是避免宇宙中的其他人因为以太而找上你们？”布鲁斯觉得他总结得很正确，虽然他和托尼一样没搞懂以太的作用方式。

        希德点头。“鉴于我们在瓦特阿尔海姆爆发了一场大战，我觉得这事不可能不被人注意到。”言外之意，如果犹豫不决，时间就晚了。

        “我们来之前以为的可不是这个。”里德脸上神色变幻，最终定格在无奈——他相信希德没必要欺骗他，而他也想不出别的、更好的处理方式。“我们以为，托尼大概只是想要研究一台新装甲什么的？最坏的可能，不过就是新武器？”

        “不管是装甲还是武器，我的确都需要，你们没错。”托尼点头补充，“外太空战甲需要开发出一个新的系列！武器当然也是必须的！”

        他语气上扬，显得对自己很有信心，但实验室里沉默了一小会儿。

        “你们要离开地球，没错；但你们要去哪儿？”布鲁斯率先开口。“你们出发以后，我们还能联系上吗？”

        “我正在研发一种新的波段收发器。”托尼继续点头，“如果成功，它的传播速度会是光速的成千上万倍！”之前，希德已经配合他研究出了思维转换器；只要将同样的技术稍作改变，那么，就算他们距离几百万光年，消息也能在最快的时间里来回！

        布鲁斯皱眉。他听出了这种仪器的技术难度远超现实科技水平，根本无法想象如何成功。但托尼既然这么保证，也就是有他不知道的原因？“收发器留在这里吗？”

        “必须留在复仇者大厦。”托尼确定。“如果我在太空里无法知道地球的消息，我会无聊而死的。”

        “那么，地点？”里德抓住了托尼没回答的问题。“听起来，你们要去某些距离地球成千上万光年的地方？”

        照他们现在的飞行器速度，还没飞到时宇航员就已经老死了！就算飞行器的速度能够达到光速、甚至超越光速——也就是跳出了相对论的范围——那也需要非常漫长的时间！

        “如果我们的飞船外壳无坚不摧，那我们可以尝试虫洞。”这回是希德解释，因为他接收到了托尼的视线。

        现在，里德和布鲁斯都明白了托尼为什么一定要使用艾德曼合金。如果说地球上有什么东西可以抵抗虫洞里巨大而扭曲的引力，那大概只有它了。

        “太冒险了。”里德最终依旧只有这个结论。

        照这种推论，希德和托尼的这次太空旅行真的接近于有去无回——路上出的什么意外都能致命，而他们将要面对的敌人更是无比强大！

        “不用担心。”希德道，“我们现在只是在尝试用我们能理解的水平来谈论这件事。还记得吗，我们有以太？它的确是一个未知的巨大危险，但在那危机来临之前，我们可以尝试着好好使用它，保护自己应当不成问题。”

        里德和布鲁斯又交换了一个眼神。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不被说服也得被说服了——在无法毁灭以太、也无法保证它不被抢走的时候，送走以太的确是最好的选择。这么做是为了整个地球着想，完全地无可辩驳。

        “好吧，我明白了。”里德点头，同时开始挽袖子准备帮忙，“不管怎么说，我也上过几次太空，应该比你们更有经验一点。”

        被比较的托尼难得没有生气。“你早该说这句话了！”

        “那就你们两个吗？”而布鲁斯现在开始关心另一个问题。“我的意思是，多几个会不会更保险一点？”

        “你明知道，在力量对比悬殊的情况下，不管多少人都无法更保险。”托尼小幅度摇头，“但没关系，我也给你准备了事情做。”

        这种语气，换成是别人，早就揍托尼了。但布鲁斯平时状态能算好脾气，再加之情况紧急，所以只追问：“什么？”

        托尼用一只手指了指上方。“复仇者大厦，”他说，“作为目前唯一的房客，我觉得你有义务照看它。贾维斯一直会在，但大厦依旧需要主人。”比如说，让复仇者联盟里的其他人都住进来！他们要去送走以太，没错，但以太并不是地球的唯一威胁！

        布鲁斯先是吃惊，再然后笑了。“让浩克管家，你可真行！事先声明，我可不负责损毁费用。”

        “我知道你不会轻易让它坏掉的。”托尼咧嘴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房间里放了四个大木架，上面摆满了水晶小饰品！”

        希德一直在旁听，闻言不由插嘴：“这个我怎么不知道？”

        “显而易见，有人做了些不光彩的事！”布鲁斯这么说，故意做出一副生气的模样。

        托尼忍不住大笑起来。“没关系，等我们回来，你就可以有外星易碎品做你的新收藏了！”

        于是，四人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准备。有了两位博士的加入，这件事的进程顿时就加快不少。

        而在他们忙碌着的同时，地球依旧在转动。绝大多数人都对希德和托尼经历过的大战毫无所知，他们认为生活十分平静。这正是复仇者联盟所希望看到的事实，但某些其他人可不这么想。

        “噢，这地方还不错。”在好几百米弯弯绕绕的地道后到达最终目的地，洛基对他看到的东西表示满意。

        这大概是一种赞赏，但毁灭博士只听出了这话里的勉强。只不过，他现在的脸就是一张实打实的硬质面具，连皱眉这么简单的动作都没法做。“我的荣幸。”他回答，语气有些干巴巴的。

        但洛基并不在意。实际上，他一进门，就被那些并排放置的大玻璃罐子吸引走了注意力。“这里头泡了些神奇的东西，”他研究性地道，靠近打量那些翠绿的、冒着泡的液体，“这好像是一头巨大的蜥蜴？”

        “也许是蜥蜴。”毁灭博士回答，他很乐意解释自己战利品的来源，“我在一条地道里抓到了他，然后我找到了一些资料。从那些文件上看，这只蜥蜴在正常情况下应该是个人。”

        换做是别人，接下去很可能要问是谁，但洛基一点也不关心。“他对自己做了什么，才变成这样？”

        “打了一些蜥蜴毒液，我想。”

        洛基明白了。“你看上了他的血清？”

        如果说毁灭博士之前对洛基的不请自来颇有微词的话，现在他也一扫这种怨怼。“我以为你不擅长这个。”他诧异道。北欧神祗什么的，真的知道血清是什么吗？

        “既然我们需要合作，那我就得花点时间去了解必须的知识，不是吗？”洛基从玻璃罐子前直起身，脸上带着一贯的微笑。

        毁灭博士点头。他现在意识到，洛基是个很难缠的角色；假使他照他之前希望的(甩开洛基单干)，可能会让事情更麻烦。“那就让我们都不要废话了，”他直接问，“你这次来，要做什么？”

        “噢，对，我差点忘记了。”洛基道，同时摊开一只手，“这是见面礼，希望你会喜欢。”他手掌上，躺着一小块银白色的金属。

        毁灭博士之前从未见过，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判断。“……合金？”他用机械手夹走金属块，把它放在眼前审视，“十分坚硬……难道是艾德曼合金？”

        “它好像就叫这名字。”洛基肯定。“它上面还有些未知能量，我想应该会对你的胃口。”

        “未知能量？”毁灭博士重复了一遍。他不关心洛基怎么拿到艾德曼合金——反正肯定非法——他只关心合金的用途。“听起来不错。”

        洛基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大了一些。“上次时间紧迫，招呼都打得仓促，所以这次补上。”说到上次，他的目光转了个方向，落到了那块依旧悬浮在半空转动的小蓝色立方上。

        毁灭博士好容易才让自己的视线从艾德曼合金上离开，顺着洛基的注意方向看过去，立刻就忍不住抱怨：“有些时候好像能听到一点声音，它看不到对面的情形！”

        洛基点点头。“我也看不到。”

        “什……”毁灭博士震惊了。他原以为看不到是洛基在卖弄玄虚，但洛基自己都看不到？“那之前我到底在和谁联系？！”

        “别紧张，”洛基的语气依旧轻柔，“绝不会是你的任何死敌，我保证。如果多加争取，他们就可以成为我们最强大的盟友，之一。”

        毁灭博士终于听出了点苗头。洛基想要联合的人，远远不止他知道的！“如果连人都看不到，怎么争取？”

        “这正是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洛基回答，“我会找到他们，我会说服他们。我们需要一条战线，一个联盟……”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像是魔鬼的低语。“如果我们的敌人已经联合，我们也必须联合！”

        毁灭博士意识到，这正是他缺乏的那一部分。他最大的敌人是神奇四侠，但神奇四侠已经和复仇者联盟建立了某种联系。他的确希望他自己能够打败那些人，但他必须得承认，如果他自己这边有同盟，这件事就会变得更容易些。

        “说得没错。你需要我做什么？”他沉声问，决定尝试一下洛基的提议。

        “做你爱做的任何事。”洛基听出了这种意思，语气变得更加蛊|惑，“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闹得越大越好！”最好大到能惊动阿斯加德、拖住托尔，那就会更有利于他的行动！

        这要求简直太对毁灭博士的胃口，他毫不犹豫地点了头。“那也就是说，你下次再来时，就会带着我们新的盟友？我们就会更强大？”

        “毫无疑问。”洛基保证。他垂头看了看自己空着的右手，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恨意，“还有我的武器！”

        地底深处发生的事情，暂时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至于新飞船这头，一切都很顺利。托尼设计好了飞船大致的骨架，里德就在此基础上提出实用而建设性的意见；更别提，在宇宙射线防护方面，没有比布鲁斯更专业的人士了。这样一来，他们很快就造好了飞船和它所需要的助推火箭。飞船里，除了生活必需品外，还有托尼的实验室。

        “时间有限，我把剩下的工作带走做。”在发射前，托尼这么告诉布鲁斯，“反正我们随时保持联系。”

        “我明白。”布鲁斯点头，忍不住又问：“你们不打算等队长回来了吗？”

        虽然这事不宜招摇，但复仇者联盟内部还是要知会的。娜塔莎和鹰眼都已经知道了，但他们在这事上帮不上太大的忙；至于斯蒂夫，他一个人跑到了澳大利亚，现在正在赶回的路上。

        “没太大必要。”托尼耸肩，“而且我担心，他一回来我们就走不了了。你知道，要劝服一根老冰棍总是更难的。”

        托尼本意是开个玩笑轻松气氛，但在离别时，只能让气氛变得更冷。

        布鲁斯注视托尼，有些沉重地握了握对方的手。“保重。”

        “保重。”里德同样也找不到别的话了。他们看着希德和托尼戴上头盔，走进登陆舱，白色舷板在他们身后缓缓合上——

        他们真的还有再见面的一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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