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作为被遗忘了一万年的资深小透明，羽甜接到时霏电话的第一反应是智商长期欠费的经纪人碰上诈骗集团被人卖了还在帮忙数钱发展下线。

        毕竟失联了那么久突然冒出来就是可以参加乔沐年电影试镜的通知，还是内定女二号这种大肥差的天方夜谭，就算再有准备的人都很难被这样的狗屎运撞上，羽甜对这个消息连标点符号都不信。

        再三确定没有人胁迫经纪人说出违心的话，确保时霏能够自由行动而不是被扣压在传销窝点，羽甜开始百度当今娱乐圈里到底有几个拍电影的乔导演。

        “夏轻语就在楼下，不信我开视频给你看！”为了提高自己话语的可信度，不得已时霏只能搬出某天后，“夏轻语你知道吧，就是特别有名那个，抢奖天后。”

        “那你给我说说她长啥样。”我当然知道，问题在于你不知道好嘛，深知经纪人脸盲和不认人尿性的羽甜没忍住在电话那头翻了个白眼反正时霏看不到。

        “哎妈呀，这闺女贼俊贼好看。”时霏想了半天也没找到可以形容的词汇。

        “为哈你整了个东北腔？”羽甜问了句题外话。

        “这是...呃，强调句型！”时霏暗自点头，“就是特别好看，跟天仙似的。”

        “你这太抽象了，看到漂亮妹子就不淡定，只是这回人特别漂亮正好让你记住了脸是不是？”羽甜毫不客气的吐槽。

        “才不是，你看你也挺漂亮的我怎么就没想法呢。”时霏反驳道。

        “大概是因为我还小你不好意思下手？这大概就像个萝莉养成游戏，大概再过几年就成熟可以吃了。”话题不知不觉被带偏，羽甜也跟着认真。

        “嗯，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刚想点头认同，时霏突然发现自己为什么要和一个孩子讨论这种奇怪的话题，“哎不是，我干嘛要跟你说这个，重点是夏轻语好嘛！”

        “夏天后怎么了，清音体柔易推倒，口嫌体正直？”羽甜大概也忘了这通电话的初衷，一本正经的调侃起来。

        “肤白貌美大长腿，让人嫉妒不起来分分钟只想犯罪。”时霏诚实的说出内心真实感受，据说天后正在楼下看剧本，一时半会儿没工夫搭理自己。

        “所以你实施了！”八卦是每个人的天性，尤其是女人。

        “那也得有机会。”正准备补充说明些什么，莫名一阵心虚感袭来，时霏条件反射看向房间门口，高挑的身影在走廊灯光下投射出修长的阴影。

        尴尬朝门的方向笑了笑，冷汗抑制不住的爬上背脊，果然背后不能说人，时霏在心里默默自我欺骗那人只是刚好路过并没有听到任何关键词。

        “内啥，嗯哼。”清了清嗓子，时霏总算想起来打电话的目的，“试镜会在明天，剧本当场发，你今天准备一下。”

        “哎，乔导的片子，感觉好可怕啊。”大概是相信了经纪人的话，羽甜抱怨道。

        “他这次的题材挺奇葩的，不过跟你没啥关系。女二是男主的青梅竹马，明恋男主，就是看着叶一舟犯花痴嘛，你最在行了。”经纪人耐心解读剧本，“就有一个冲突点，我觉得可能会被拿来做试镜资料。”

        “我拿个笔记一下。”虽然很想反驳经纪人说自己花痴的事实，羽甜想了想，还是试镜比较重要，今天就放过她。

        “女主会穿越成一只猫，你得把牠强行带走，接着遇到意外，你会怎么办？”放出一道开放性问题，时霏没有直接告诉羽甜剧本的全部内容。

        演员需要创造力，能展现出忠于原创又高过剧本的有张力的演出才是好演员，这是时霏对演技的理解。

        “也许我喜欢猫，或者我讨厌猫，也有可能我本身只喜欢这只男主养的猫但是因为女主在牠身上所以很矛盾...”羽甜顺着经纪人的话开拓思维。

        “也许还有别的可能，你自己好好想想呗，明天记得早半个小时到。”点到为止的爱的鞭笞，时霏收线。

        一个艺人能走到什么位置，不光取决于经纪人为她争取到多么大牌的通告，更重要是她自己对每个角色赋予的理解和创新。

        心满意足的收起手机，时霏对羽甜的表现颇为满意，跟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孩子果然有悟性，而不像一般十八线无脑小艺人那样需要字字句句的教导，完全没有自我思维。

        漫不经心的往门外瞟了一眼，身影居然还在，心虚感再次涌现，不光是因为说了想推倒夏轻语的话，连教导羽甜的话也莫名有种班门弄斧的感觉。

        而此时，早就想推门进去的天后内心正遭受强烈的冲击。原本只是想进去调戏几句，却意外发现经纪人靠谱的一面，一个会引导艺人独立思考的成熟经纪人。虽然自己并不需要，可是莫名觉得她在发光是怎么回事。

        “剧本看好了？”忍受不了长时间门里门外的沉默，时霏率先发问。

        又不是谈恋爱闹别扭，演得还真像那么回事。时霏对自己突如其来的认知感到诧异，肯定是最近太闲了才会造成这种错觉。

        “扫了几遍，反正乔沐年习惯边拍边改，演得剧多了没什么新鲜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夏轻语收敛起揶揄的心思，试探着问道，“你觉得女主应该怎样出彩？”

        “她的性格本身就很带感啊，外表小绵羊内低耍流氓。不过我听说这种人，都是用自己的花心掩饰软弱，不敢轻易交出自己。”时霏丢给夏轻语一个你问了白痴问题的眼神。

        “可是我觉得女主第一次变成男主家的猫，和高冷男神共处一室初窥男主内心的时候比较有意思？”天后继续问。

        “你也知道那是一只猫。”经纪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天后，这是看剧本看傻了把自己代入成一只低智商动物回不来的节奏嘛，“那是猫演又不是你演，关你什么事？”

        “那...从猫变回来之后见到男神那种微妙的感觉呢？”天后不死心的追问。

        “人设里面人家是影帝，你是刚出道的社会底层小艺人，就算你们一万年前有过一次亲密壁咚，你能抱着人家啃？除了不甘心默默画圈圈，下次带你家猫跳楼一尸两命，还能怎么演。”经纪人不耐烦反问。

        “说得也是...”气势被压倒，天后点头自语，出彩点果然应该是贯穿全剧女主的矛盾性格，表面和内心世界的反差，应该也是最能搏出大众共鸣的点。

        看着经纪人瞬间高昂的气场，夏轻语内心的小人一阵欢呼雀跃，就喜欢这种目空一切的中二玛丽苏女王范，如果能拿根小皮鞭穿着高跟吊带袜戴猫尾巴就更棒了！

        “哎，我...”高涨的气势只持续了不到两秒，自觉失言的经纪人满脸通红，说好给艺人自由发挥空间，怎么到夏轻语这里，自己就变得武断□□了。

        “我觉得你说得很对，请更多的鞭笞我吧！”天后发自内心的赞赏，眼里闪耀着崇拜的光辉。

        “每个人对角色理解是不一样的，你的角度也不错啊...”弱弱的说着补救的话，时霏把夏轻语的反应理解为自尊心受挫后的自暴自弃。

        “我明白，就像别人觉得我是高岭之花，而只有你觉得我能被推倒一样。”话题被天后轻易带向纯洁的远方。

        “啊...？”脑子瞬间爆炸，时霏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画风怎么说变就变了。

        “如果你想推倒人家，也不是不可能啦。”正事谈完，天后眨巴着眼睛亮出清纯扮相，手足无措的站在经纪人身边，我见犹怜的拎着自己的裙摆。

        “不是，我开玩笑的！”时霏迅速反应。

        眼看着夏轻语及膝的半身裙就要被撩到大腿上，时霏觉得自己的眼睛像苍蝇见到屎一样被黏住，心跳跟着漏掉一拍，似乎摊上大事情了。

        “哦，这样啊。”无辜少女的脸说变就变，天后语气冷淡的放下裙摆。

        这样啊，就这样？一时间，时霏的失望指数全线飘红，哀怨的看了夏轻语一眼，我眼睛都准备好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你好像很失望啊？”天后恶意调笑的声音不能更明显。

        “并没有。”经纪人输人不输阵，死鸭子嘴硬的表现冷淡，“我现在比较关心明天的试镜到底怎么弄。”

        口嫌体直的是你自己好不好，天后腹诽，口水都快流到下巴底下了还要故作矜持。抿嘴一笑，仿佛看着囊中之物一样，天后提出了另一个更为关心的问题，“羽甜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就是一个跟了我快三年的训练生呗。”时霏的回答理所当然。

        “还有呢，羽甜到底是谁？”天后直视经纪人的眼睛。

        为了剔除一切有可能存在的情敌，夏轻语特意找人调查了包括韩欣在内的时霏身边人的背景，唯独羽甜的履历一片空白，只有求学经历，生平父母不详，出生医院都查不到。

        刻意被人抹去的资料，昭然若揭的背景深厚，可是却在出道前被人替换，怎么想都不合理，大概只有亲近的人才知道羽甜的真实身份，比如时霏。

        “没有了。”时霏不经思考的回答显得有些刻意。

        “我一直以为我们的关系可以无话不谈，原来只有我自己是这样认为的。”天后的脸说变就变，哀伤的样子情真意切，“你之前问我的目标是什么，我一直没有说，就是怕你笑话，现在看起来一辈子都实现不了了，也不用说了。”

        “呃，你说啊我不笑话。”虽然不明白话题到底是怎么转变得这么快的，时霏还是勉强跟上。

        “我不想做全世界的女神，我只要做一个人的女人。”矫情的台词从夏轻语嘴里说出来，似乎带了那么几分深情。

        “啊，这个愿望不错啊，挺好的。”不明真相的经纪人轻声安慰。

        这是什么破反应！天后分分钟想炸毛糊某人一脸，虽然语气有些浮夸有些轻佻，这么明显的告白居然被无视？

        “既然我们的关系不足以知道对方的秘密，反正我已经把我的秘密告诉你了，就这样吧。”心灰意冷的起身准备离开，天后的背影寂寥且没落。

        “不是这样的！”时霏伸手挽回，只能勉强扯到天后飘飘的裙角。剧情进展得太快，完全只能靠本能反应，“我没有秘密啊，真的没有！”

        “可是你不告诉我羽甜的事情，你是不是想等她长大了金屋藏娇！”依旧没有回头的意思，天后背对着经纪人的脸上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得逞的笑容。

        “不不不，我真不知道她的事情，之前妈妈把她交给我，说当成妹妹一样好好照顾。”情急之下，时霏把自己的事情也和盘托出，“孤儿院的妈妈把她交付给我的时候也没具体说，她估计是什么大人物的私生女吧。虽然也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可是好像衣食不缺的样子，总有神秘人给她零花钱用，我们可羡慕了。”

        “她没告诉你嘛？”夏轻语转身，心情有些复杂。

        早在夏轻语第一次见到时霏的时候，夏蓝山就去查了时霏的资料，比羽甜的资料多了一点，就是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其他一概不明。

        并没有时姓的大人物能盖过夏家的查探，夏蓝山如是说，所以时霏很可能连名字都是假的。

        不过想想也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经常做错事，不时以教训咸猪手为己任的菜鸟，居然能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娱乐圈混了这么多年。常年处于失业的边缘却依然生龙活虎，没有大人物看场子，十个时霏也会被饿死。

        然而时霏并没有向自己透露真实身份的意思，夏轻语有些苦闷。当然，夏轻语更倾向的可能是，时霏也不知道自己背后到底有谁，浑浑噩噩的这么多年就过来了。

        “没有哎，我每次问她她都说一群无赖。大概是她爸爸或者妈妈家的人吧，可是感觉不太好，所以我就没有继续问下去。每个人都有不想说的事情嘛，何必要在人家伤口上撒盐。”时霏说得郑重其事。

        羽甜怎么我只是随便问问并不在乎，可是我更在意的是你的事，天后在心里叹了口气，却被经纪人一句伤口撒盐都了个严实。

        “我相信你。”谈话以天后严肃认真的句子为结点。

        “谢谢。”虽然有些奇怪，时霏出于礼貌回复了一句。

        “我这里就是你的家。”似乎想起了什么，夏轻语用一语双关的句子补充。

        “我很喜欢这里。”时霏眯着眼睛笑了起来，突然变得沉重的话题总算有所缓解。

        “明天的试镜会你要去嘛？”天后善解人意的问。虽然内心很抗拒经纪人见情敌，可是该来的总是躲不掉。

        “我可以去嘛？”时霏的眼睛亮了起来。感觉像是蛰伏了好多年的大触总算找到出山的机会，指不定还能碰上不少同行，扬眉吐气的画面光是想想都觉得很爽。

        “当然。”看着经纪人藏不住事情的脸，天后大概能明白她的想法，有些懊恼自己居然怀疑这个单蠢的一根筋骗了自己。

        默默对着镜子照了照还剩轻微浮肿和斑点的脸，时霏有些自卑，这样的脸就算见到同行也是被嘲笑，之前就经常因为过敏肿成猪头被人取了外号叫食肉，平假名为时令猪肉。

        带着无尽的忧虑，时霏一夜睡得不甚安稳，梦中几次将身边的夏轻语拱到墙角却不实行床咚。

        如果不是透过夜灯确认身边的人真的睡成一条死狗，夏轻语一定即刻暴走，床上六十九式伺候。

        难得起了个大早，时霏兴致勃勃的跑去镜子前看自己的脸，奇迹没有发生，脸上该红改肿的地方依然毫不含糊的夺人眼球。

        生无可恋的起床，夏轻语又早了自己一步醒来，对此时霏深刻的认识到，天后不愧为天后，在家里都如此注重仪表，每次出现在自己眼前都是美美的姿态，全然忘了第一次见面时夏轻语本性暴露横卧在乔沐年办公室的沙发上抠鼻屎的醉人画面。

        “醒了嘛？”轻轻敲了敲门，夏轻语站在门外。身后跟了一票人，经纪人起床时的蠢萌模样自己看到就好，并不打算跟其他人分享。

        “来了来了。”随便找了件外套披上，时霏刚拉开房间门，就被鱼贯而入的人群吓到。

        一票只有在电视剧里才看得到，穿得西装革履套装裙，拎工具箱推挂衣架的人，跟在夏轻语身后走进房间。

        “这...什么情况？”时霏觉得自己好久没见过这么多人类了。

        “给你稍微修饰一下才好出去打脸啊。”夏轻语柔和的笑容在下一秒转向工作人员的时候消失殆尽，“她的脸有些过敏，你们看着办。”

        转身离开，坐在隔壁房间喝着咖啡等待，夏轻语突然有种新郎等正在试妆的新娘的即视感。

        轻易掌控经纪人情绪波动的天后昨天就发现了时霏的顾虑，虽然自己不赞成将本来就已经过敏的脸再用化学物品荼毒一次，可是既然时霏觉得颜值可以打击往日同僚，自己就顺手给她再拉高一些好了。

        房间内，时霏目瞪口呆的看着来人将推箱打开，变魔术一样组合成一套自带镜前灯的化妆台，接着被按到椅子上坐下，做头发和化妆同时进行。

        “时小姐，考虑到您的脸过敏，我们决定用纯天然植物提取的化妆产品，但是持久效果稍弱，而且不特别防水，您看行嘛？”化妆师蹲在地上拉开行李箱，毕恭毕敬的问。

        “好。”从来没受过如此待遇的时霏完全没注意到对方在说什么，只是机械的表示赞同。

        “关于发型方面，您是想要青春活波的还是美丽性感的呢？”发型师接上问题。

        “都可以。”时霏的脑子还处于懵逼状态，完全没明白这群人到底想干嘛。

        “那么，不知道您习不习惯穿高跟鞋，平时有什么着装习惯，裙子裤子都能接受嘛？”造型师插话。

        “你定。”自己只是去观摩试镜会的路人甲，整得跟参加奥斯卡颁奖一样是什么鬼，时霏很无奈。

        “这样，对于配件方面，您有什么特别喜好嘛？”化妆助手出现，“或者头饰首饰，您选还是我们帮您选呢？”

        朝着助手提示的方向看去，一只四层折叠的小箱子被拉开，里面明晃晃的饰品闪得时霏头晕目眩，其实自己真的是奥斯卡最佳路人奖的内定得奖者吧。

        “你们定吧...”一阵脱力，时霏很想把夏轻语抓过来问问到底什么情况，这怎么看都是大牌明星的待遇，难不成他们给自己安排了个女三号的试镜。

        各位时尚界的翘楚们得到准许，极其默契的对视一眼，各自开工倒腾起来。

        “您不要紧张，尽量放松就行了。”杂工递了杯菊花茶给时霏，“时尚杂志还是时事新闻，或者您想看看别的什么？”

        “不用了。”时霏嘴角抽搐的婉拒贴心服务。

        “请放松一些，嘴巴有点抽筋了。”化妆师及时提醒，“不然您再睡一会儿吧。”

        接到眼神示意，杂工机灵的抱了只靠枕放在时霏的椅子靠背上。

        好可怕的全方位服务，时霏在心底哀嚎，突然有些同情起夏轻语来，遭受这种刻意的待遇简直大灾难，连喝水都不利索。

        默默掏出手机，想起来自从微博开通后好像还没用过，似乎应该正式给粉丝们打个招呼才对。

        大家好，我是日寸，感谢各位的关注。

        登录微博，时霏发出第一条更新。想了想觉得太平淡，完全不能给你造成日寸是个逗逼的感觉。随手拍了张化妆箱的照片当做配图，这次的微博内容只有两个字：救命。

        两分钟后，房间门被人以一个狂拽酷炫的姿态踢开，夏轻语出现在门边，“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屋内众人皆不明真相，包括始作俑者时霏在内，一头问号的看着气势汹汹进来问罪的某天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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