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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8章


原来不服全藏也知道选跑,看来,他也并不是那种完全不怕死的人,亏得那么多人还吹嘘他是什么铁血将军呢!不也和怕死的匹夫没什么区别吗?

        张残这个念头刚刚升起,随即便立刻将之打消了。

        不能轻敌,不能对敌人有任何的小视!自己吃过的这种亏还少吗?受过的教训还不够吗?就算不服全藏望风而逃,他也是惧怕宫照玉又不是惧怕他张残!所以,他根本没有任何的资格,去轻视不服全藏!

        绝对不能对任何人掉以轻心!暗暗告诫自己之余,他都想扇自己几个巴掌,要不是嫌疼的话!

        嗯!不服全藏自知不是宫照玉的对手,不惜放弃他心中的某种坚持,不惜放弃追随着他的同伴的性命,也要忍辱负重,以图大事,所以,他不是怕死,而是为了更重要的活着!

        这人确实是个了不起又难缠的可怕对手

        张残又再次想到。

        “晚上出,你准备下。”

        宫照玉以前就算对张残没有多么的看重,但是还是会称张残一声张兄,至少明面上还保持着一定的客气。

        不过早上的事情生过后,感觉她对自己的憎恶,再也不用去掩饰了,连这声张兄都懒得说,直接称呼“你”了。

        张残嗯了一声,心里也是很矛盾。他又觉得宫照王已经扇了自己四个耳光,这件事情就差不多算过去了。但是又觉得,就算自己真的被宫照玉打死,其实也不算过分。

        且不论张残做坏了的事情,单单只说那近二百条无辜性命,张残都觉得自己被打死也难辞其咎。

        这时,一个苗族勇士通报后走了进来,哪知他却是客客气气的朝着张残拱了拱手,嘴里念叨着什么。

        季剑豪解释道:“阿里丹族长请张兄一叙。

        张残暗叹了一口气,走在苗族的部落里,眼见着很多房舍被烧得只剩下灰烬,满地的狼藉和正在被清理着的烧死的尸体,他心里的那种罪过和千悔,真的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将之道出的。

        “张少侠。”

        阿里丹声如洪钟,铿锵入耳,张残不可避免的生出了一些心虚。

        “族长。”他苦笑了一声,歉然着看着阿里丹。

        阿里丹的双目之中,杀机骤现,不过随之便隐然消失。

        如果这个时候阿里丹向张残出手的话,虽说阿里丹差了张残数筹,但是阿里丹义愤填膺,张残又歉然愧疚着,真打起来,十有八九张残会因气势不如阿里丹就交代在这里了。

        更何况,张残肯定不会还手。

        “刚才白族有人向我讨要张少侠,他们说,如果在下将张少侠这个杀人凶手交出来,他们便立刻宣誓,效忠于我阿里丹。”

        张残沉默了一会儿,看来,白族是把这批遗老的惨死,算在自己的头上了,他自己,也给东瀛人背了黑锅。

        “敢问族长,为何拒绝了白族的效忠?

        不用问也知道阿里丹肯定拒绝了白族,不然的话,等候在这里的,就不只是阿里丹一人,还会多出上百名刀斧手了。

        “如果白族族长不是那种反复无常诡谲善变的小人,张少侠会被老朽毫不犹豫的双手奉上给白族。”

        听了这话,哪怕屋子里只有张残和阿里丹二人,张残辽是生出了,那种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的羞耻感。

        “大恩不言谢!”张残很干涩的道了个谢,其实呢,张残觉得白族真的把他给杀了,或许他反而会找到某种的心安和平静。

        “老夫只有一女,她生下洛瑾不久,便被东瀛人所杀。张少侠就算不相信老夫联合了这么多部落,是为了中原江山,但是请不用怀疑老夫对东瀛人的仇恨。”

        张残点了点头,心悦诚服地说:“这件事情,张某必效犬马之劳!”

        阿里丹也不知道是被最近的繁琐所累,还是真的不想和张残多说一句话,他有些倦怠地说:“张少侠自便。”

        张残黯然着退下,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又提醒道:“那,洛瑾姑娘,她现在还在傣族人的手上。”

        阿里丹又如何不知,许久之后,他轻声道:“也只能,当我从来没有过这外孙女吧!”

        洛瑾这姑娘那么的单纯,她一定以为,她是她外公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掌上明珠吧?

        当然,她也确实是阿里丹的心头肉。

        不过,她一定想不到,那么疼爱她的外公,居然对她说放弃就放弃。

        其实借着洛瑾这回事,张残也在同病相怜。因为在此之前,他也一直觉得自已很重要,自己是独无二的。到头来,他自己也确实是独一无二,但是,却根本一点也不重要,轻于鸿毛。

        没有价值的人和物,总是被人弃之如敝履的。

        这是一个很残酷又很现实的世界,

        天色入黑不久,张残心中一动,从打坐中醒了过来。

        不到一个下午的时间,他已经内伤痊愈。醒过来的这一刻,他整个人的精气神,保持在一个很平稳的状态。是的,很平稳!不高涨,不低落,毫无波澜的那一种。

        银色的月光洒在宫照玉的侧脸上,泛着柔光的侧脸白玉无瑕,烈焰般的红唇鲜艳似火,给人一种很强烈的视觉冲击。

        张残不待宫照玉吩咐,便已经站了起来。

        而宫照玉果然也懒得吩咐,飘然而出。

        夜雾弥漫所笼罩的深山中,两条人影穿梭其中,飞驰而过。那鬼魅般的度,肯定让人怀疑这两条人影,怕是什么得了道的邪祟妖怪。

        张残与宫照玉保持了三个身位的距离,紧紧地跟在宫照玉的身后。

        她如丝般的秀后扬之时,雪白的后颈和小巧的耳朵,便毫无遮拦的显现在了张残的眼前。同时她身上的幽香,一路上也让张残嗅了个够。

        张残反而觉得,他更像是一个觅香而来的登徒子,这种香味在哪儿,他就会追着味道,绝不停下脚步。

        瑶族的部落前,张残和宫照玉双双站定。

        宫照玉还回头看了张残一眼,喜滋滋地说:“挺乖的这次!”

        她是在说张残一路上,没有说半句毫无意义的废话,张残的情绪,也一直保持着古井不波的状态,没有半点玩世不恭的表现。

        这显然与张残的“浪子”特质完全不同。

        “刚刚闯了这么大的祸,好歹也得收敛一两天,然后才能好意思继续招惹是非。”

        张残叹了一口气,随后问道:“传老弟呢?”

        “带着莫岁寒到处跑。”宫照玉不以为意地说。

        十年之期,说快不快,说慢不慢。

        如果莫岁寒胜不了藤野新上,那么整个魔教,就会成为东瀛人侵大宋的先驱之卒。

        这个赌约,传天背负的压力,也很大吧?

        因为即使是张残,也认为别说短短一年了,哪怕再过二十年,哪怕藤野新上在武学上从此止步不前,莫岁寒仍旧不是藤野新上的对手。

        “传老弟,好像特别瞧得起我张残。”

        沉了沉心神,张残有些感慨,有些疑惑地问。

        如果没有传天,宫照玉肯定不会数次救张残于险境之中。

        现在回想起来,他和宫照玉之间自然称不上愉快,宫照玉也无数次的折磨过他,但是,却从不会危及到他的性命。

        一种对宫照玉又感激又恨的矛盾情绪,也就此涌上了张残的心头。

        “嗯。但是张兄,却不止一次怀疑公子,真是狼心狗肺的最佳典范,足以言传身教天下的任何忘思负义之徒。”

        张残不由就苦笑了一声:“照玉就不能照顾一下张某的颜面吗?”

        瑶族的勇士,像是看不见张残和宫照玉样,对他们的长驱直入视而不见。想来,在此之前,瑶族的族长肯定是交代过什么。

        两人更不答话,不约而同的就朝着左前方走去。

        兀骨突的实力,乃是这九寨十八沟的第一人。此等高手,自成一片天地,因此他下榻的所在之处,也自然有着与众不同的气势。

        张残和宫照玉都非常人,根本不用询问任何人,就能轻而易举地感应到兀骨天的位置。

        反过来说,兀骨实当然也感应到了张残和宫照玉。

        明晃晃的一把苗刀,执在兀骨突的手上,人刀合一,无比磅诵的气势蔓延而出,端的是宝刀来老,英雄不衰。

        由此,张残也隐約的看到了兀骨突年轻时的风采: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肝胆洞,毛耸。立谈中,死生同。一诺千金重。

        一刀在手的儿骨突,宛如年轻了数十岁样,哪还有半点老迈之态?

        方圆十丈之内,虫蚁蛇蝎等等各种生灵,也正因慑于他的气势,而慌不迭的纷纷四散逃命着。

        “张少快以何面目,敢立于老朽的眼前?”兀骨突的语气虽似平静,是双目中的冰寒,却很恰当的表现出他对张残的迫切杀意。

        张残“害死”白族遗老的消息,显然也传到了几骨突的耳内。

        他是被东瀛人坑害了。

        但是东瀛人,乃至阿红等人,自然不会为张残洗白。

        阿里丹也不会。

        他也只能继续承受了。

        而对于大山里的人来说,他们本就排斥汉人,同仇敌忾。张残如此残暴的行径,恐怕已经成为了整个大山里的公敌,人人可以诛之了。

        别看阿里丹现在放过了张残,但是张残也清楚,这只是形势所迫罢了。事了之后,阿里丹会尽全力去取走张残的性命。

        人民公敌张残!

        “张少侠为何不答话?”兀骨突淡淡地说,“好!那么老朽便要代白族那二百老人,向张少侠讨回公道了”

        张残深吸了一口气,很奇怪他现在不气不恼,不急不躁,平和地说:“若张某侥幸胜了一招半式,兀骨突族长可否暂时抽身事外,再不插手苗族与反苗之间?”

        兀骨突不怒反笑,苍虬有力地答道:“张少快若真的胜了老朽一招半式,老朽已然西归,又哪有机会再去插手任何俗事!”

        竟然成了不死不休的局势!

        或者说,理该就是这种不死不休的局势。

        嗡地一下,兀骨突气势骤然而出,张残受此气势所激,苗刀不由自主就握在了手上。

        两人同时怒翻飞,皆向后扬,四目相对,无形的火花却有如实质样,让两人之间的好一段的空间里,都被热浪所扭曲看。

        那是怎样的一刀!

        它谈不上多么的威猛霸道,谈不上多么的精妙美丽,却一刀之下,带出了很有味道的历史沧桑感。

        这一刀,只有在无数的岁月沉淀下,才能显得如此的磅礴澎湃,已经脱了刀法与招式的桎梏,极尽厚重

        张残迎刀而上。

        兀骨突的刀招并不难挡,然而当两把苗刀相交之时,张残只觉得一股汹涌猛烈的内力,像是找到了宣泄口一样,轰然侵入了自己的经脉之中,根本挡无可当。

        只一招,张残就进退不得。

        他已经不敢有任何的轻视,但是也预料不到兀骨突这九五之人,都这么大的岁数了,竟然还敢如此放肆的催动出这般雄浑,这般深厚的内力。

        这真的就是在燃烧着精力在和张残拼命了

        如此一来,恐怕他就算胜了张残,时日也不多了

        说白了,兀骨突就是在用阳谋,在欺负张残。

        他近百年的内力,试问张残又怎么可能抵挡得住?

        一刀过来,张残若是硬接,不做任何退让,不理会这侵人经脉的内力的话,那么接下来他就是被震得五脏挪位,口喷鲜血,一招便被兀骨突重伤了。

        但是如果选择了暂时的避让,那么兀骨突绝对会顺势而下,刀法大开,打得张残左支右挡节节败退之余,那么,置张残于死地,也就是几个呼吸之间了。

        电光火石之间,张残已经像兀骨实预料的那样,不得不避退。

        没办法,强撑是没有意义的。

        兀骨突只一刀,就能震得张残喷血,其至将张残震昏过去,那么第二刀张残可能就已经归西了。

        所人。他不能撑,只能退。

        置之死地而后生,人在危机关头,有时候反而更能爆出某种神奇的潜能。

        而兀骨突一招得手,不喜不悲,又是一刀,向张残的咽喉。

        刀尖上的诡异锋芒,明亮得让张残觉得刺目,又森冷得让张残觉得冰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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