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水中月 24

如果事实是无法接受的意外，那就让它成为意外，至少当下的自己已是最好……
  裴秋白想起顾烨清醒时提供的资料，经过他们的近期调查，结果自然是山神无法接受的。
  容凤成为山神非他所愿，而是他的妹妹临死前让他守护昆仑，他为了担负起这份责任和义务，通过种种试炼走到山神的位置。
  可如果事实并非他所见呢，一切都是为了让他走向山神这条路，连他的妹妹都在算计他，他真的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吗？
  “而且什么？不可能，你一定是在骗我，我妹妹明明下葬了，你不要拿她开玩笑。”
  山神缓和的脸色扭曲，被触及禁忌，双目似是冒出火苗，要把视线里的裴秋白烧穿。
  “对啊，兄弟，山神的妹妹可是禁忌，你要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就不要乱说啦，要不然，等会我可帮不了你。”
  参参伸手逗弄裴秋白肩上眯眼睡觉的黑色猫咪，猫咪对着他翻了个白眼接着睡。参参反而更来劲了，不断戳着猫咪的耳朵。
  手背划伤一道血痕，才收回自己的手，惨兮兮地举到莫知春眼前，给她一个“你懂得，我要赔偿”的眼神。
  “我若是没有十成十的把握，自然不会胡言乱语。不如我们换个地方，聊一聊接下来的事情，毕竟，”
  裴秋白身上的猫咪窜出，将躲在梧桐树后的兔子们拔萝卜一样扔了出来。
  “隔树，有耳。”
  裴秋白蹲下摸摸猫猫头，用掌心托举放到自己的肩膀上，将话语补充完整。
  “你们怎么进来的，我不是设了结界吗？”
  地上躺着一个装鹌鹑的灰色兔子，身上的白色兔子拿它当蹦床，上下跳跃，好不快活，没有一点被抓到应该老实认错的觉悟。
  “你没来之前我们就在啊，你们还吵到我睡觉了呢。”
  白兔子玩够了，看着小伙伴们都被抱在怀里。小脑袋拱拱灰兔子的耳朵，示意对方起来抱自己。
  “那个各位，我们不是有意的呀，是我们的洞穴本来就在这附近，梧桐树长起来，正好盖住了地下的巢穴。”
  兔族长老面对外孙的要求自然只有满足一个选项，而且自己给自己递台阶的事情，他又不是没干过，熟能生巧，熟能生巧。
  兔族长老的双腿晃晃悠悠成了罗圈腿，抱着小兔子的上半身倒是稳如泰山。内心无法平静，熟能生巧也得分对象。
  眼前几位伸伸手就能把自己脖子拧断，而且他们还知道了大秘密，现在的每次呼吸可能都是最后一次。
  “对呀对呀，你们好没礼貌啊，大半夜不请自来，还让我们听到大秘密。”
  小兔子在老者的怀里不安分的翻身，学着黑猫的模样，往老者的肩上爬。
  “是我们唐突了，你们不必在意，新的山神已经出现，我们所说的一切就算传出去，大家也不会相信的。”
  山神内心崩溃，在兔子飞过来的瞬间，快速收拾自己，进行形象管理。这可是自己的信徒，不能留下不好的印象。
  大脑自动忽略他们已经讨论许久的事情。换上崭新的衣服，脸上的红肿和绿色药液消失，露出一张稚嫩的脸庞。
  “山神大人，其实你们说的这些事情，我和参半还有那些老伙计讨论过，没想到事情会严重到这个地步。
  您大概不知道吧，熊章并非是被熊胆掏心掏肺致死。
  而是因为窥探天机被降下惩罚，本就没多少时日可活，添了一把火罢了。
  而关于您妹妹的事情，熊章也曾提及一二，他临终前将秘密封印在这个石柱里，您自己打开看看吧。”
  老者取下小兔子脖颈上的灰色项链，扯成一根长条，排列组合成一个十厘米高的圆柱，双手捧着递给容凤。
  “我们这些年试图解析那些图画，发现始终隔着一层雾气，或许您能看懂。”
  “这是妹妹的万花筒，怎么会，怎么会，它早就在十万年前就碎了。”
  山神接过布满裂痕的石柱，不敢用力触碰，怕再次弄碎。石柱到了他的掌心，自己舍弃笨重的身体，飘在空中，洒下一轮投影。
  画面像是按了加速键匆匆播放，连同山神手中的石柱，一同消失。山神似乎被按了暂停键，盯着虚空微微愣神。
  “那个姐姐为什么装死骗山神大人啊，她好坏啊，欺负那么多幼小的崽崽。”
  小兔子扯着老者的胡须，不满意自己看到的画面，寻求一个满意的答案。
  “这是神的试炼。”
  只有接受这一条路能走得通，反复锤炼的心，修修补补继续前行。有了要守护的美好，就要付出代价。
  老者眼里早已填满泪花，拿着小兔子在眼前抹眼泪，双眼恢复一丝清明，听到小兔子的话，更想哭了，他们山神大人怎么这么惨啊。
  因为天道一句“我选中了你”。就要接受家族灭门，一生反复经历猜忌、背叛、受伤的命运。自己看鹿尔这个山神神位明明来的很容易嘛。
  “这是我被封存的记忆，他不愿让我想起的过去。”
  山神被参参抱起，趴在对方的身上悄悄抹眼泪。
  “我们的容凤真是个手握美强惨剧本的大男主，就是没给你配个姑娘，要不我给你写本书，我觉得你的经历肯定能大卖……”
  参参轻轻拍打少年的脊背，似乎已经看到自己坐在山神洞穴里数钱数到手软的样子，可以买很多好吃的，这也太好了吧。
  “就你写的那些书，呃，爱得死，呃，去活来，家破人亡。哪里好看了。”
  山神悲伤过度打了几个嗝，一句话说的异常艰难。
  “这你就不懂了，故事来源于生活，但它又要脱离生活。创作当然需要天马行空，要不然我抢人家老乌龟的活干嘛。”
  参参想起后山池子里的老乌龟，自以为兢兢业业一辈子客观记录山中大小事务，却不知当事人和旁观者最会添油加醋，三分真七分假。
  能够做到客观评价的，要摒弃自身经验所得，不被主观臆想影响，这本身就是一场修行。
  自己写书至少做到七分真三分假，他可真是个良心商人，为自己点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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