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三章

正月十一，民间又称“子婿日”，是老丈人请女婿吃饭的日子。八队选在这天开箱，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巧合呢！

        陈茵特地调了班，今天一整天都是空闲，她早起研究了老北京烙盒子的做法，就开始摸索起来，终于到了午饭后，做出了好看又美味的盒子，她小心翼翼地放进保鲜食盒密封好，又装进保温袋里，看了看还有点时间，于是煮了清热润燥的药茶，放进前两天专门购置的大号保温桶里，出了门。

        张云雷的助理已经等在车里，看着未来老板娘大包小包地过来，赶紧下车来接，又毕恭毕敬地把人送上车，这才发动车子。

        老板特意叮嘱过这祖宗只能供着，不能累着饿着渴着困着等等，所以昨天还冷冰冰光秃秃的车上，今天就到处都是舒服的靠枕，后备箱还专门准备了一个密封食盒，里面放了他家老板发过来的菜单——都是陈茵爱吃的各种小吃，他还得操心着每天看看不许需要补货，是不是新鲜，有没有怪味儿。

        “他这两天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陈茵看着每个座位不同样子的粉嫩抱枕，紧张地说，以往这车上可是除了纸巾，再没有其他点缀。

        “哦，没有没有，老板这几天身体挺好的，喝了您给开的中药以后，早晨起来身体活泛儿多了。”

        “哦哦，那就好”，陈茵放下心，仍旧左右看看，像个好奇宝宝。

        助理心思多通透啊，连忙说：“这些抱枕您喜欢吗？要是不喜欢我再换，哦，对了，后备箱有吃的喝的，您要是饿了渴了尽管吩咐，累了的话可以枕在小枕头上睡会儿，咱一会儿就到，对了，那个小枕头在您座位后面的台子上。”瞧人家这话说的多高明，一个字没提老板，但是意思表达得真真到位。

        陈茵转过头，果然有一个小荞麦枕，她拿在手里感受了下，枕套舒适柔软，还有檀木香，整个枕头也是软硬适中。

        她明白过来，原来这都是他对她的心意。心底开心得不行，面上也只是微笑：“都特别好，等到了地方我想吃点儿你准备的东西。”

        “好嘞好嘞，到了我就拿给您。”助理开心呀，这个季度不知道奖金会不会涨点儿。

        陈茵最近只要空了就在网上刷有关他的一切视频，从粉丝留言中知道德云社的后台不允许非演职人员进出，所以尽管张云雷想接她过去，她也拒绝了，只是把车停在后门口，劳烦他出来。队长就是表率，他不想他面对底下队员难做。尽管她也不想他多走这几步路。

        张云雷进车里的时候，就看到陈茵靠在粉嫩的抱枕上，捧着食盒吃得正开心，嘴角还沾了些点心的渣渣。

        “小馋猫一样，好吃吗？”说着直接上手拿掉了那些渣渣。助理默，说好的洁癖呢老板？

        “这可太好吃了，这么些个下肚，又得胖了。”她掐了掐自己腰间的肉，惋惜地又往嘴里塞了一块儿沙琪玛。

        张云雷瞅着她这个可爱的样儿，心里要甜化了，哄着说：“不怕不怕昂，演出结束我陪你绕着老北京城走个几圈儿下来，你想胖都难。”

        “成啊，那等你拿掉钢板以后，你必须说到做到昂！”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着还竖起三根手指，发誓一般，老正式了，给陈茵看得直笑。

        “对了，今天老北京是不是有吃烙盒子的习俗啊？我做了点儿带来，你尝尝看，这样等下上台有力气。”她说着打开精心包装的食盒，热气冒出来，整个车里都是香味儿。

        张云雷本来中午对付着吃了点儿，来到后台就忙着对词儿没感觉多饿，这香味儿传来，他肚子直接开始咕噜噜叫。还是他家小茵子善解人意，了解他啊！

        他也顾不上吃相，一边往嘴里塞一边直说好吃。

        陈茵怕他噎着，又倒了点儿她煮的药茶，一口下肚，口腔到肺里都是温热的舒适感，嗓子就像上了润滑油一样，他感觉自己以后可以靠这个开嗓了。

        慢点儿吃，你爱吃的话，我以后再给你做。

        张云雷风卷残云的动作突然顿了下，然后就开始弯下腰剧烈地咳嗽，陈茵赶忙凑近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咳嗽终于停下了，她又开始从上到下摸着他的背给他顺气。

        酥麻从尾椎，沿着脊梁骨直冲大脑，耳边全是她身上的暖香，张云雷要炸了——被自己的臆想憋炸了。

        陈茵看着他迅速泛红的耳朵，和从脖子爬上来的鸡皮疙瘩，心思一转，自己刚才说的话，不是被他，曲解了吧？

        她也害羞了，连忙坐直身体，结结巴巴说道：“那什么，咳，我特意多装了点儿盒子，还有这药茶，你拿到后台给师兄弟们分了吧！”演出耗体力，不能饿着。

        张云雷看时间差不多了，他也担心早到的粉丝看出点儿什么给陈茵添麻烦，拿了东西就道别下车了。

        后台，九力和九涵为了最后一块儿盒子挣得面红耳赤，张云雷刚想说，以后还有，我家小茵子还会给我，做，的。咳咳，于是，专注喝着药茶的他，就这么又被呛住了。

        杨九郎的一线天眨了眨，嘴角一抹了然地笑，他凑近张云雷的耳边，吹着气掐着嗓子说：“角儿，我还要吃。”

        张云雷被恶心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站起来浑身抖了抖，指着杨九郎的鼻子，嫌弃地说：“你给我收，瞧瞧你这欠揍的样儿，底下队员怎么看你。”

        “呦，您还记得我是队长夫人呐，您不能有了那朵花儿，就忘了我这朵儿呀~~~”声音那个呜咽幽怨。

        场面安静了，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队长有情况啊，就说这盒子怎么这么香，这药茶怎么这么甜，原来这里边儿都是爱意呀！

        “你们给我老实昂，这陈大夫是我的救命恩人，八字儿还没一撇儿呢，你们别七想八想的。”

        “是，队长。”我们不多想，我们肯定不多想，我们就想想这烙盒子和药草茶。话说回来，医生和病人的情缘，哇靠，队长重口啊！

        后台一片欢乐，车里的陈茵昏昏欲睡，进场还有一点儿时间，助理把车开到离三庆园不远的胡同里，此时又有一抹阳光打进来，正笼罩在陈茵身上，车里也是舒适的温度，前几天为了调班，她连轴转，今儿又起了个大早，刚才塞了一肚子好吃的，这会儿困意袭来，她枕着荞麦枕，就睡了过去。

        助理悄悄拍了张照片发给老板，张云雷看着她香甜的睡颜，心里被胀得满满的，这还只是开始，他要把全世界的好东西都捧到她面前，任由她挑选。她在外面是冷静自持睿智果决的神医，在他这里，她只是一个他放在心尖尖的小姑娘。

        上次来看封箱，她只是一个观众，这次来看开箱，她心里有了他。

        所以他在舞台上的每个动作，每个表情她都恨不得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最后的返场，全场合唱《探清水河》，陈茵的眼中阵阵热浪，一群姑娘从四面八方赶来，为的只是看台上这个角儿，除了享受他提供的节目，抛出的包袱，更关心他的身体，他是不是累了，他是不是疼了。

        方桌，白绢，折扇，醒木，大褂，这是他全部的行头，简单，但已流传了千古。他以这样的方式带着姑娘们了解传统艺术，了解戏曲的精髓，了解民俗民风，经典正在传承，张云雷，你做到了。

        扇子大开大合，他像从古画中走来一般，风流潇洒，动作的大气中透着词曲唱腔的婉转。这样的张云雷她第一次见，一眼，便是万年。

        演出结束，工作人员安排大家有序离场，姑娘们都哭了，她们舍不得离开，但是又不得不离开，台上他是相声演员，台下，他需要休息，需要康复。

        陈茵仍旧意犹未尽，心跳从他出场的那一刻就已经失序，非要做点儿什么才能安稳下来，她想。

        出了剧场，按照约定她上了助理开过来的车，担心粉丝认出车牌，助理把车开到隐蔽的地方，她知道这会儿后台正在忙乱，收拾完后张云雷还要点播一翻。魔羯座的敬业值是拉满的。

        于是也没有发信息打电话给他，只是安静地等，脑袋里一点点，把今天他的所有镜头都回忆了一遍。又想起了什么，她掏出手机登录微博，果然已经有粉丝把他的视频传到网上。

        她纠结了很久，选了一个最清晰，音质最好的视频转发：云起惊雷，风骨峻峭！

        兴奋和激动终究抗不过陈茵的生物钟，加上车里的布置实在是太舒服，不知不觉，她睡了过去。

        张琛刚做完一台手术，回到办公室，手机就传来提示音，他点开进入自己的微博特别关注。

        一切恍然大悟，人可以化妆可以戴帽子口罩掩饰，但终究不能改变骨相，特别是在他这样从小就跟人骨作伴的人面前。

        小茵，原来他就是你的心有所属吗？随之而来的就是暴怒，张云雷的医学奇迹张琛了解了很多，可是即便恢复得再好，他仍旧不能陪你走遍世界的每个角落，以后可能就连爬山都费劲，这样的半个残废，到底有什么好？输给这样的人，他不甘心！

        张云雷，咱们走着瞧！

        张云雷刚坐进车里，杨九郎就拉开了副驾驶的门，一屁股也跟着坐进来。

        “嘿，我说，你这车成公主房了昂，瞧着真是粉嫩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养了个女儿呢！”杨九郎意有所指地看了看睡眼惺忪的陈茵。

        “嘶，怎么说话呢？不会说别说，不然我踢你下去了昂。”

        说罢又转头，对着刚睡醒的陈茵说：“你别理他，这会儿饿了没？是想吃点儿东西，还是想回家休息呀？”天儿也不早了，张云雷顾念陈茵的身体，不敢擅自做决定。

        可这看在杨九郎的眼里，就是极尽讨好宠爱啊！啧，自己也得学着点儿，到底是角儿来着。

        今晚陈茵可不想那么早离开，并且盘算了一下接下来上班的时间，更不想错过这顿饭，就说：“我也好饿哦，去吃饭吧！”语气不自觉染上了撒娇的意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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