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温亦佳睡前和爸妈打了个电话，又被催着找男朋友。温爸爸在电话里问她，那个在发展的男朋友怎么样？人品不错就谈吧，别再耽搁了。
温亦佳想起赵俊宏总觉的有种说不上来的味，要说人品不好那是说谎，他工作不错为人体贴，各方面都挺适合，但就是相处的时候没有那种男女之间的感觉。
温亦佳和爸妈说不清楚这个问题，只能说，再观察观察。
温爸爸说，还要观察？你这比组织考验周期还要长啊。
温亦佳挂上电话，深觉疲惫，应付催婚的父母真的比上一天班还要累。
刚把手机扔到一边，又响起来，温亦佳拿过来接通时才发现，这个号码好像有点眼熟。
果然，周思宇说：“温亦佳，我们谈一谈吧。”
温亦佳把电话拿到眼皮下再看一眼，还以为是自己幻觉。
“周总？”
“我们谈一谈。我有事想和你说。”
温亦佳确认不是幻觉，更觉得离谱。她听出他声音有些暗哑，猜测地问，“你是不是喝酒了？”
周思宇说：“是喝了点酒，但是没醉，很清楚我在说什么。”
温亦佳的思路一点没有跟着他跑偏，说，“周总，如果是公事，现在已经是晚上11点了，可以等明天上班的时间处理。如果是私事，抱歉，我已经打算睡了。”
周思宇没说话，从电话里能听见他粗粗浅浅的呼吸。
温亦佳等了一会儿没听见他回答，还以为他已经醉了，挂断电话。
周思宇坐在车后排。司机透过车内后视镜瞄了他好几眼，心想看着挺人模人样的，居然半夜电话骚扰别人还被拒绝了，真是人不可貌相。就在他以为这个客人已经睡着的时候，就见他手挡在额头上，捂着手机，很轻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周末的时候温亦佳怕赵欣瑜还没有走出失恋的沼泽，打电话约她吃饭看电影，谁知赵欣瑜在电话是深陷工作的沼泽，抓着她吐苦水，“这次的甲方太特么难伺候了。方案从1做到11，结果最后说，感觉还是1好，为了这个case，我已经5天没睡囫囵觉了，等会儿还要去加班，人家都说情场失意职场得意，都是骗人的，不多说了，先睡一会儿。”
温亦佳非常能理解连续加班的痛苦，不再打扰她。但是刚定的电影票还要找人消化。温亦佳又消息小君，对方和男朋友正甜蜜挑选戒指，转头发了两张照片给她，问她哪个好看。
好一把狗粮，塞得她有点发呛。
本来还有一个赵俊宏的选项，但是最近两个礼拜他都有点忙，打了招呼说没时间约会。
别人是丧偶式婚姻，搁她这里，谈个朋友也像没有另一半。
最后温亦佳决定一个人去电影院，一个位置用来坐，一个用来放包，就是这么壕。
出门的时候在电梯碰见沈涵回来，温亦佳脑子一热，问他，“等会儿有空吗？”
沈涵说：“有。”
“电影看不看，大导的作品，战争年代的文艺片，既有时代回顾又有人性体现，评分很高的。”她感觉自己像一个票贩子。
沈涵淡淡笑了一下，“等我两分钟。”
他回了趟家门，果然两分钟就出来。
电影院就在附近的广场，温亦佳和沈涵慢悠悠地走过去时间还有多余。温亦佳去拿票，沈涵问她，“要不要吃爆米花？”温亦佳摇头说不吃，沈涵说“等一会儿”转身去买了两瓶水来，他拿在手里，候在温亦佳身边，个头高，样貌好。温亦佳发现有不少女孩子都在朝这里看，还有人拿出手机拍照。
温亦佳转过脸来看看他，低声问，“感觉怎么样？”
沈涵说：“什么感觉？”
“没发现周围的视线都集中在这里吗？”
“你不喜欢被人看？”沈涵微微挪动一下，挡住她的身体。
旁边有女孩悄声议论“好体贴”。
温亦佳有点无语，“她们又不是看我，是在看你。”挡她做什么。
沈涵说：“我习惯了，以前还有人来问过我是不是偶像。”
温亦佳看着他一脸平淡地说话，一点没有装逼的体现，偏偏起到了最大的效果。
电影开始的时候，温亦佳从包里拿出一包纸巾握着，沈涵看了她一眼，很快他就知道这包纸巾的用处。情节跌宕起伏感人肺腑的时候，旁边这个女人已经哭成了泪人。
影院里有不少抽泣的声音，她哭起来却是无声的，只是一张纸巾接着一张纸巾往外抽。沈涵觉得情节是有点煽情，但也没有到想要流泪的地步，他渐渐把注意力移到身边人身上，大屏幕上反而投入不了。
在她把一包纸巾快用完的时候，他重新拿了一包递过去。看她眼睛哭的通红，他拧开矿水水瓶子放到她手里，提醒她补充水分。
电影结束，两人朝外走，温亦佳在垃圾桶面前扔了一把天女散花的纸巾。
沈涵忍不住说：“明知道故事悲剧性的，你还非要挑这部来看？”
温亦佳说：“这个导演好几年没出作品，不管悲剧喜剧我都想看。再说了，悲剧的故事深刻，你不觉得感人吗？”
沈涵说：“我只觉得男主角傻，大概是圣父附体了，后面受的罪他自己得负大半的责任。”
温亦佳眨眨眼，“是伟大好不好？”
“这种自我牺牲式的伟大，在现实生活里感动不了人，只能说是吓人。”
温亦佳觉得刚才感伤的情绪已经被他全说没了。
出了电影院已经快到饭点。
温亦佳不想回家做饭，提议，“姐姐我请你吃顿火锅吧，就当是感谢你上次丰盛的晚餐。”说着拉着沈涵就去了楼下一家人气很旺的火锅店。
在等着上菜的时候，温亦佳说：“现在的火锅店太可怕了，一个人根本不敢来，拿个巨型布偶放你对面，说的好听是体贴，说的不好听就是把单身狗示众。我好朋友上次去一家吃过一回，说再也不一个人进火锅店了。”
说到这一茬，她想起吴炜，又有些唏嘘。
沈涵注意到，“怎么了？”
“没什么，想起一件很不愉快的事情。”
沈涵说：“如果是已经过去的事情，就没有必要再多想。如果你是因为看了电影特别多愁善感，就更没有必要了，俗话说演戏的是疯子，看戏的是傻子，我原本还不信，今天经过你我算是懂了，难怪电视八点档那种狗血剧那么有市场。”
温亦佳看了看他，“虽然你有时候说话很不中听，但是道理呢还是有那么点的。”
等上了菜，热气腾腾的香气里，两人边吃边聊天，不知不觉谈到了赵俊宏。
温亦佳忍不住问：“照理说男朋友之前是白纸一张是件好事，但是我怎么觉得那么不是滋味呢？”
沈涵斜她一眼，“你的潜台词是不是说，你饥渴了？”
温亦佳一口牛百叶堵在嗓子眼，呛得直咳嗽，好不容易一大口饮料灌下去顺畅了，“你一个小朋友说话怎么那么生猛，我只是在问你，从男性角度分析，他这样的表现，是不知道怎么谈恋爱呢？还是不喜欢我。”
沈涵说，“你直接问他不就完了？”
“直接问有毛用，”温亦佳忿忿地说，“男人嘴里的话能相信么？”
沈涵哼了一声，“从我嘴里说出来你就信了？”
你不算男人，只是个男生嘛——这句话到了口边马上又被温亦佳咽了下去，她说，“旁观者清。”
沈涵若有所思地看看她，随即说，“只看见过一次，感觉是有点怪，但是具体是什么原因我不清楚，还是要你自己摸索。”
温亦佳长长叹了一口气，“怎么找个合心意过日子的人那么难。”
沈涵神色微动。
“什么是合心意？”
“就是条件尚可，人品很好，专心对我不会背叛的。”
沈涵这一刻觉得，这个条件好像不是很难，至少，他好像就可以符合。
但随即他又对突然冒出这个的念头悚然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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