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温亦佳在家和相亲对象微信聊天，赵信瑜说的信息一点不差。对方叫赵俊宏，二十八岁，证券公司工作，初步信息互相交流过后，赵俊宏发了一张照片过来，坐在书桌上看书的侧面照，果然人如其名，带着俊气。等等，照片好像是打过柔光美过颜的。
所以刚才那个美颜软件大部分是女性用户的理论是她误会了？
温亦佳想了想，从相册里翻出一张过去的旅游照发给他。
“你好漂亮。”对方夸奖。
温亦佳捧着手机乐呵半天。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异性的夸奖了，当初和吴炜决定结婚之后，他也不怎么说这些话。
按赵信瑜的说法是，男人都有一股子贱性，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和氏璧他都能当板砖，所以一定要好好吊他们的胃口，让他们知道来之不易才会好好珍惜。
温亦佳决定这一次一定要好好考察，看清对方品行再确认恋爱关系。
她已经二十六岁，年一过就二十七了，已经没有几年青春可以蹉跎了。
双休日一过，又到苦逼的工作日。
温亦佳已经做好被杨冰秋后算账的准备，哪知杨冰根本没顾上她。
公司的气氛有些微妙的紧张，午休的时候，温亦佳才从小君那里知道消息，她们组的顶头上司王经理销产假回公司，第一件事就是交辞职信，她休假一年的时间，孩子生好，新公司也注册好，打算出去单干。还带走小组里两个业务员。
临近下班的时候，那两个业务员在办公室里整理好私人用品，还很客气地和大家打招呼。
温亦佳笑着和她们说再见，问小君，“怎么一点预兆都没有。”
小君吃了一惊，“不会吧，预兆还不明显？她们两个前一阵子拼命用年假，还有王经理最近不是都在联系组里的人，两个结合起来，还看不出她们的意思？”
温亦佳比她更吃惊，“什么，组里的人都联系了？怎么没联系我？”
小君问：“你想跟着去？”
“当然不是，”温亦佳唏嘘，“整组都问了，就没问我，感觉被忽视了。”
小君哈哈一笑，“收起你脆弱的心脏。她不在的一年里，杨总把你当半个经理在培养了，她肯定以为你是杨总心腹，哪里敢来挖人。”
“一想到又少两个人，月底关账又是修罗场。”温亦佳忿忿扑倒在桌上。
玩笑归玩笑，王经理的离职不仅仅带走的是人，还有三家客户公司的关系。她原本是杨冰的左膀右臂，行事作风都有几分相像，那三家客户公司原本就是她在联系，现在和客户承诺服务不变，费用还降低一些。三家公司都不是财大气粗不把钱当回事的，当即就同意了。
损失不算大，也不算小。
温亦佳想到的是，杨冰更加不会放弃雅培的续约了。幸好她早就打过预防针，以后应该不会再派她去联系了吧。
这一天公司内精彩纷呈如同一场大戏，温亦佳只觉得心累，下了班去了一次菜场就直接回家，小区门口遇到从出租车下来的沈涵。
他穿着西装，系着领带，高大挺拔，年轻英俊的脸如同磁石，吸收着四面八方的目光。
走过的路人都忍不住回头看几眼，怀疑他是不是电视明星。
温亦佳听到一个七十多岁老婆婆信誓旦旦对旁边人说，“他就是明星呀，我在电视上看到过。”忍不住就想笑。
朝着同一个方向走，沈涵看到她，打招呼，“下班了？”
温亦佳点头，不免有些好奇，“穿的这么正经，是去面试吗？”近了打量他，更觉得青春美好，她总觉得过了25岁，皮肤状态开始下滑。哪像20出头的时候，嫩的能掐出一把水似的。
沈涵反问，“我平时穿的怎么就不正经了？”
这孩子怕是个杠精吧，不唱反调难受是怎么滴。温亦佳想糅额角，“重点不在前半句，在后半句好不好。”
“不是。”
“相亲？”
沈涵深深看她一眼，按下电梯上行按钮，“你觉得我需要相亲？”
温亦佳沉默一下，决定不能助长他的气焰，“通常这么想的人，东挑西拣，蹉跎岁月，最后都走上了相亲的道路。”
沈涵“呵呵”的笑了一下。
温亦佳挺佩服他的，简简单单的笑，居然能让别人听出不一样的意思。
“你不赞同？”她问。
“怎么会，我现在这个年纪还理解不了，或许是别人的经验之谈呢。”他语气凉凉地说。
身为“别人”的温亦佳深深呼吸一口气，按耐住内心的暴躁。
幸好电梯很快就到了，打开门的时候，沈涵突然问她，“周五晚上有空吗？”
话题转变地太快，温亦佳一时没反应过来，瞪大眼看着他，“什么事？”那个提防的模样，好像就怕他嘴一张又吐出什么利刃。
沈涵无端有点想笑，神情平淡地说，“今天谈成一笔生意，大宝说有你一份功劳，想请你吃个饭。”
温亦佳想了想，难道是昨天关于应用软件的那番话起到了作用，她说，“就是几句建议，不算什么的，不用这么客气。”
沈涵说：“他原本是想包个5位数的红包给你，吃饭和红包，你看哪个合适？”
“5、5位数？”温亦佳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深深觉得不懂现在的年轻人，“就那么几句话，值5位数？”
“要看时间和地点，按照你的那个女性分享社区意见进行修改，收购方觉得很满意。”沈涵说，“要说值5位数也不过分。”
“你们的应用软件被收购了？”
沈涵点头，额头上几丝头发随着他的动作微动，温亦佳不得不承认，十分的赏心悦目。
想到他们才毕业没几个月，她忍不住苦口婆心，“辛苦开发软件得来的钱不要乱花，意见什么的，就算不是我，别人也会提出中肯的，动不动就5位数太可怕了，这是软妹币，又不是橘子皮。”
沈涵笑了一声，“那就是吃饭了？”
“哎？”
“外滩的Ginza  onodera可以吧？”
温亦佳知道这家餐馆，米其林一星，人均2000，上海最有名的分子料理，据说每晚只放20个人进去用餐。是吃货们心中最高的天堂了，她一向只闻其名从没有机会去尝试。
这群败家的少爷们。
她还在为他们的钱包心疼，有些于心不忍。
沈涵已经敲定，“那就这么说定了。”
走到自己的门前，他回头又说了一句，“胖子就是那个脾气，一高兴就喜欢呼朋唤友的，吃顿饭而已，不用心里负担那么重。”
这餐饭是温亦佳二十六年人生最贵的一餐，她觉得可能这已经算是人生的一种巅峰，决定慎重对待，周二起她就将手头工作抓紧处理，绝不让工作拖累周五的行程。
没过两天，赵俊宏微信给她：聊了这些天了，我们见个面吧，周五行吗？
温亦佳一看，心头冒起的不是喜悦，而是嘀咕，怎么都喜欢周五？为了大餐，她婉然拒绝，“周五已经有约了，换周六好吗？”
赵俊宏：“周六、周日陪父母去普陀山，看来要下周见面了。”
多孝顺的好青年啊，温亦佳险些动摇了，想了想美食才坚定下来。
没过半小时，赵信瑜电话来了，“人家周五约你你又不去是不是？到底有什么重要事又在耽误你的终身大事？说来我听听。”
“和人约了吃饭。”
“吴彦祖还是彭于晏？”
“Ginza  onodera。”
赵信瑜沉默了一秒，“米其林一星的那家？”
“对。”
“对方请客？”
“对。”
“那你去吧。”
“你还有没有点立场了，”温亦佳吐槽，“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周五推了赵俊宏？”
“你自己看朋友圈。”
温亦佳翻开朋友圈，好容易从一堆微商图片里找到赵信宏的，他写“周五和女神的约会要推后一周”。
照理说，被称为女神应该很开心，可她不禁要深想一步，这么一句话在发在朋友圈里，到底是褒义呢还是贬义？在还没有见面的时候就称为女神，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
最最重要的一点，她看见了是不是要点个赞呢？
她对着手机纠结半天，小君忍不住凑过来，“我说你想去上厕所就去吧，憋着张便秘脸干什么？”
温亦佳问她，“一面就没见过，只见过照片就喊女神的情况你见过吗？”
“见过。”小君很肯定地点头。
“这种情况很平常吗？”
“追星不都这样吗？对着照片男神女神的喊，还舔屏。”
“……”
温亦佳决定放弃这个纠结，假装自己没有看到朋友圈，心情一下子轻松不少。
到了周五这天，在她高效率的一周努力下，到了下午就没有事可做了，她泡了一杯百香果柠檬茶，悠闲地对着电脑发呆。
杨冰的助理跑来找到她，“之前有一份业务补充协议要给雅培送过去，杨总太忙，放着忘记快递了，要劳烦你跑一趟。”
温亦佳说，“手机叫个跑腿，2个小时就能到，多方便。”
“雅培说下面还有个短会，希望我们的人过去一次，临近合约到期，你知道有多重要了。”
温亦佳和她反复确认，“肯定是短会？”
“没错的，对方就这么说。”
温亦佳没办法，收拾好包，带着文件出发。
雅培的物流经理见到她，露出高兴的神色，热情招呼她进会议室，一路上还和她解释，“下个月就要谈续合同的事，我想啊，这个时候多让你们来露露脸，也好争取印象分。下午是我们物流内部会议，讲明年的进口安排，听一听你们也可以安排配合来年工作。”
温亦佳笑笑。没一会儿周思宇也走进会议室，她居然都不觉得意外。
会议一开就是1个半小时，温亦佳看看时间，心里渐渐着急。会议开始的时候她也没认真听，不知道议程到底几个。
据她所知，Ginza  onodera是不留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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