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哥舒残碑

这几日，卞青历经生死，早已不知畏惧为何物。他睁开双眼，眼前景象令他目瞪口呆。

        抬头昂望，他掉入的洞口距离自己站立之处有数丈高，他站立之地恰好位于一个石台之上，石台洁白如玉，显然是某个巨大建筑的组件，如今已残破不堪，因为石台上沉积了厚厚泥土，卞青才没有受伤。

        石台斜斜向下，折断的另外一大部分倾倒在前方，刚好与其他石柱等物，构成了一个长长通道，通道在那尺许方圆的洞口光线照耀下，竟然闪烁着一片银白光亮。

        卞青闭了闭眼睛，心沿石台而下，向那闪烁着光亮的通道走去。

        不远处，是一断崩塌的石壁，石壁材质与刚才的石台一样，同样有如玉石般洁白。那银白光亮，便是自石壁上反射而出。

        这条通道并不深，通道尽头，是一块还算完整的石碑，石碑缺了一角，这石碑的材质与其他残破的巨石完全不同，它通体呈黑红色，无论是造型，还是外表，都透露出一股极尽古老的意境。

        石碑消失的一角，显然是石碑放置在此处之前，就已被异常强大的力量碰掉的，因为石碑边缘出，那残破之处还清晰可辨。

        “这么古老的石碑，怎么可能像是刚刚被人碰断的？！”卞青心中极为好奇，忍不住伸手过去，在那尖锐残破的石碑边缘摸了摸。

        “哎呀！”

        卞青手指尖处如被针刺般，一阵刺骨疼痛。顿时摸向石碑的那根食指鲜血如注，鲜血滴在了石碑之上，变成一串晶莹血珠，沿着光滑的石碑表面向地面坠落。

        “嗡——”

        一声沉闷的声音突然自石碑处发出，那块残破石碑，突然一阵红光闪耀，卞青流下的鲜血被石碑贪婪的瞬间吸食了个干净。

        一股强大的吸力沿着卞青手指尖端袭来，卞青只觉得手指处传来一阵更加钻心的剧痛，那强大的吸力，似乎要沿着他破损的手指伤口，欲将他的鲜血吸食一空。

        “啊！”

        卞青大喊一声，几乎要晕厥过去，却又极不甘心，拼命让自己残存的神智保持着清醒。

        “哥舒血脉！”

        卞青隐约听到一个极为微弱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之中，如丢下一枚石子般，顿时波光荡漾。将那四个显然代有特殊意义的字，悄然隐藏在了其中。

        那块黑红色的石碑颜色一阵黯淡，似乎要努力浮现出一段金色文字，最终却力竭而罢。

        猛然之间，卞青手指一松，被牢牢吸附在石碑上的手指，突然恢复了自由。

        卞青还来不及查看手指上的伤口，那石碑却突然一阵收缩，几乎在呼吸之间，那数丈高的巨大石碑，已化作手指般大。

        收缩之后，石碑的颜色又恢复了刚才那红光闪耀的气势。

        这一次，石碑却光华一闪，径直飞向了卞青的眉心，卞青根本躲闪不开，任由那石碑与自己撞在了一起。

        石碑自卞青眉心透体而入，却没有留下任何伤痕，也未令卞青感受到任何痛苦。

        可是，石碑进入卞青的脑海后，一股从未感受过的强大气息，突然在他的脑域之中轰鸣作响。

        这声音是如此巨大，令卞青如同置身于雷霆中心一般，那声音几乎要让他全身爆裂而开，虽然强大的力量差摧毁了卞青的脑域。

        如果卞青真的支撑不住，他此后便会成为一个一无所知的白痴。

        好在卞青意志强韧，他不断撕咬自己的舌尖，把舌头咬了个稀烂，总算是让自己保持了神智的清明。

        直到这时，卞青终于明白，这声音竟然是一段口诀，从口诀的内容来看，极其玄奥晦涩，他几乎大部分都听不懂。

        只有“哥舒”、“魔元”、“总纲”数十个词语，他多少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卞青自聪颖，有过目不忘的天赋。这口诀如此神秘，虽然听不太懂，卞青当然不会错过。不到半个时辰，这口诀的每一个字，他都记的清清楚楚。

        似乎感应到了卞青记下了口诀，那石碑颜色越来越淡，在卞青的脑域之中，几乎变成了一块透明的玉石。

        可是，这石碑却并未回归原位，仿佛沉睡了一般，静静悬浮于卞青的脑域之中，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卞青几乎要被气疯了，这块石碑好没有道理啊！喝了自己的血不，还钻进了自己的脑袋，把自己几乎折腾成白痴，却只留下一篇不知所谓的无名口诀。

        这还不算，最后，这块诡异的破石头，把自己的脑域当成了乐土，竟然盘踞不出，开始呼呼大睡起来。

        这怎么可以！至少也给好处啊！不是有那么多传，像这等能够占据人体的宝物，通常都会给宿主带来强大的力量，或者上古秘术之类的么？

        怎么偏偏自己碰上了一个惰懒的家伙，占了自己的便宜，却什么也没有留下，卞青有些愤懑不平。

        深吸了一口气，卞青平复了一下波动的情绪。通道尽头的石碑已经消失，地面上留下了一个一尺深、两尺宽的石槽。

        怀着试试看的心态，卞青在石槽中看了又看，终于发现，在石槽之内，整齐排列着五块菱形晶石。

        这五块晶石原本应该是血红色，不知何故，如今握在卞青手中的这些晶石，颜色已呈现淡红色，却依旧入手温热，让人极为舒适。

        “这也算是好东西吧！”

        卞青将这五块晶石收入怀中，喃喃自语道。

        自与卞婆婆孤苦相依，卞青养成了四处捡拾的习惯，那些富贵人家的东西，顺手牵羊之事也是有的。

        久而久之，卞青对于收集各种稀奇古怪之物，产生了极为浓厚的兴趣。

        一场大火，将他收集的宝贝烧了个精光。如今他全身上下，大概只有这五块晶石，可以让他失落的内心，能够得到一丝安慰吧！

        在通道内，卞青心有不甘的又来回翻腾了数遍，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卞青隐约能够猜出，这里大概就是传中的哥舒帝都了，当年的哥舒城，仅凭这些残石断柱，也可以想像它的繁华与庞大。

        可惜自己的力量有限，根本不可能挪动这些数丈大的碎石，无法前往其他空间。

        以卞青从偷学有书籍中记载可知，如果能够进入传中的哥舒废墟之中，相信一定能够找到难以想像的异宝。

        卞青梦寐以求的元气心法、武技，甚至绝世元器，恐怕也可能得到不少。

        虽然有些懊恼沮丧，卞青还是决定离开此地。一来他的心愿未了，二来这个废墟实在没有什么油水可捞，再耽搁下去，纯属浪费时间。

        卞青又沿那石台回到原地，滑落的泥土直接连通着地面，他也顾不得一身泥泞，手抓脚蹬，总算又从那个让自己掉落的洞口爬了出来。

        回到地面，卞青又找来一块石板，将之盖在那洞口上，这才沿着自己用了一日时间，掘出的大坑来到了地面。

        再次回到地面，伤痛之情重回心中，卞青将遍布贫民区的所有灰烬，都收拢到了这个大坑之内。

        卞青几乎没有抱什么希望，贫民区已化为无有，养育他的卞婆婆，可能早就化为灰烟，混在这些废墟灰烬之中了。

        卞青心想，哪怕只有一，他也不能放过，他要让婆婆和贫民区的乡亲一起，继续生活在这片土地之下，那里有万古帝都遗迹陪伴，总算是一块绝佳的安息之地。

        灰烬清理干净之后，卞青又移来一块洁白石板，在上面端端正正刻上“卞婆婆与众乡亲之墓”数个大字。

        完成了一切，卞青复杂的心情也渐渐平复下来。

        在这期间，没有任何人，甚至任何鸟兽来过哥舒城，似乎这里真得成了令人望而却步的不祥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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