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半月约至

乞丐也意识到，他现在已经站在了龙门边缘，得好，跨过去，便有光明未来。不好，跨不过，前途将再度黑暗，继续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

        “孑然一身，不畏生死，忠心不二，吃得了苦，愿意学习。”思量片刻，他以头触地，严肃道。

        宁采臣沉默半晌，在乞丐眼光逐渐黯淡，死灰之际，轻声开口：“走吧。”

        淡淡地两个字，却是让乞丐欣喜若狂，流着热泪，一骨碌的爬了起来，带着宁采臣向铁剑门方向走去。

        向城东行经半刻，来到一座宽门大宅之前，乞丐指着门上牌匾：“这里便是铁剑门了，主人有什么吩咐？”

        “你且在这里等候，我处理完半月前的那桩私案，就带你回府。”宁采臣抬目，看着牌匾上铁剑门三字，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冷笑。

        昔日之辱，袭杀之恨，半月之约，现在终于能够一并解决了。

        就算这门派中的长老前辈们对自己心生不轨，有避难三宝在，只要不是遇到黑山老妖这样的强人，又有何惧？

        “站住，你是何人，来铁剑门所为何事？”两个孔武有力的武者伸手拦住他的脚步，面容严肃。

        “请转告李大有，莫清风两人，昔日受辱书生，来赴半月之约。”宁采臣细心观看了一下两人的气息，修为应是不入流。

        听闻此话，两个武者面容怪异，左侧的那个前去通报，右侧的那个则是紧紧盯着宁采臣的身体，好似很是吃惊。

        看起来，他们两个也听了半月之约的事情。一个三流境的武者，竟真敢上门挑衅内门弟子……委实不知该何是好。

        是胆大包天，不知死活，还是胸有成竹，上门雪耻？

        不多时，铁剑门四子，李大有，莫清风，慕枫，钱霜白急匆匆来到门前，居高临下看向石阶下那人。

        “尽管我之前对你很是鄙夷，不过现在却是佩服你的勇气。”莫清风明褒实贬，话语中不乏讥讽。

        看着依旧处于二流境，三流境的他们，宁采臣嘴角绽放出一个冰冷肃杀地笑：“这么长时日过去了，你们居然没有丁长进。”

        李大有目光幽深，面无表情：“却是不如你的长进大，白袍判官，五品言官宁大人。”

        提及这两个称谓，铁剑门其余三子脸色微变，钱霜白心中惴惴，眯着眼睛道：“起这个，在正式挑战之前，你还需要签一份免责条例，以免事后以攻击朝廷命官的罪责暗害我们。”

        “只签免责条例多不爽利？”宁采臣双眸熠熠生辉，令钱霜白心中一跳，出的话语更是让其心惊：“我看不若就签署生死条状吧，拳脚无言，兵刃无情，私斗之中，谁死谁活仅看实力。”

        六道讶然的目光笼罩在他的身上，就连对其嗤之以鼻的莫清风都呆滞了一下，神情阴郁起来，腹诽着这宁采臣是不是有什么底牌在手？

        “诸位师兄，门主请你们带客人进去。”一个身穿青衣劲装的少年急匆匆跑了出来，对着铁剑门四子鞠躬道。

        宁采臣跟在各怀心思的五人身后，穿过一道大门，一个院子，来到一座演武场入口。抬目望去，只见数十名身负铁剑的武者站成两排，目光凶厉。

        漠视如针似箭的目光，宁采臣步履平稳，面容沉静，自有一股大气度，令人不敢轻视。

        坐在武者尽头的铁剑门主王振山眼中闪过一道讶然，站起身，敷衍地拱了拱手：“不知道宁先生这次是以什么身份登门？”

        “以白袍判官的身份。”宁采臣凝目望去，发觉这门主气势内敛，但是暗藏玄锋，实力决计不下先天。

        “师傅，他要和我们四个签署生死条状。”李大有趁机道。

        王振山眼中惊讶神色更盛，沉声道：“宁先生当真确定？这生死条状一旦生成，生死无怨，亦无人能够追究。”

        宁采臣嘴角微微勾起：“只要你不出手便好，这四人，哪怕是一起上，最多也只能给我造成麻烦而已。”

        狂妄！

        目无余子！

        他的绝对自信在别人看来变成了狂妄，陈述出来的事实在别人看来变成了对铁剑门的挑衅，数十人长剑出窍，锵锵声连成一片。

        在凶厉的目光中，森寒的长剑下，宁采臣眸子杀意纵横，任何与其对视的武者皆是感到心中一寒，畏惧地偏过目光。

        武者的凶厉和杀神般的宁采臣相比，畏缩地简直像个受惊的姑娘。

        欺男霸女，横行一方的凶狠，怎配与屠戮妖兽，杀伐一方的杀意相比？

        真当百鬼口中的活阎王，是闹着玩瞎起的？

        王振山对这滚滚杀意如芒在背，心中暗暗吃惊，涌现出一丝不好的预感：“把剑都给我收回去，这是五品给事中宁大人，你们想要谋杀朝廷命官吗？”

        “师傅！”一个筋肉贲张的壮汉脸色涨红，却被王振山一眼瞪得不出话来。

        宁采臣对着他拱了拱手，无视一众想要吃了自己的目光，转头看向李大有四人：“去拿生死条状，此间事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语气并不蛮横，反而有着上位者的威严。

        李大有心中一凛，本不想弱了自己的气势，但是怎奈生死条状是之前好的，此时竟是无可反驳。至于撒泼蛮横，不知为何，在现在气势如渊的宁采臣面前，有些，不敢……

        其实不止是他，当宁采臣释放出浑身的气势之后，最蛮横的莫清风都是心生凉意，张了张嘴，没能出话来。

        鲤鱼跳过龙门，一朝翻身，凌压四方，哪怕是曾经的敌人，也只得暗暗惊恐。

        不多时，生死条状被拟定了出来，宁采臣和铁剑门四子分别签署了名字，演武场中的气氛登时凝固起来，武者们下意识后退，为五人腾出地方。

        “你们，是想要一起上，还是车轮战？”宁采臣心中激昂，滚滚杀伐之气溢于体表。

        这是在羞辱！以报当初他们对这书生过的话，做过的事。四人对此心知肚明，但是心中的怒意依旧火山喷发，无可制止。

        在半月前，他还只是一个文弱书生啊，安敢如此？！

        “对付你，还用不到几位师兄！”莫清风长剑一震，扑杀向前：“百步飞剑，恶贼授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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