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一章：呼应

精怪一族的力量，来源于血脉。

        而血脉这种东西，乃是天地恩赐。

        据古老的传说所言，在远古时代，天地初生，第一批生灵便是精怪。当然那个时候的精怪，并非是现在这般模样。他们保持着兽身，被称作神兽，或者圣兽。

        这批生灵，具有着无以伦比的力量，他们的一切，都传承于天地，所谓的飞天入地，摘星捉月，在他们看来只不过是过家家而已。

        然而。

        天道无常，世事难料。

        哪怕强大到能够开天辟地的神兽们，也最终无法承载天地沧桑，最终陨落成灰。

        不过。

        他们虽然陨落，乃至于消亡在天地间，但他们的血脉，却通过繁衍或者其他手段，悄悄的传承下来。

        而传承了他们血脉的后代，便是现在的精怪。

        这种血脉之中，烙印着远古神兽们的一切，包括他们的力量，他们的威严，他们的辉煌，以及他们对天地的感悟。

        在精怪一族的传说中，一直有这么一句话。

        若是谁能够返本还源，将体内血脉的本质悟透，甚至将稀薄混杂的血脉重新变得纯净浓厚，便能够得到远古的召唤，重新唤醒远古的荣耀。

        听上去非常高上大，但是简单来说，其实就是精炼血脉。

        将体内传承自祖上的血脉不断的炼化，从而破解其中的烙印，得到祖上烙印在血脉之中的一切。

        当然。

        这其中的难度，不可想象。

        这一点，从无尽岁月来，从来没有哪个精怪做到便能够得到证实。

        而牧界。

        身为一个货真价实的人类，似乎从刚一开始，他就没有任何的机会，窥探到血脉的本质。

        不过。

        或许也正是因为他不是精怪，对于这种神圣的力量，他也没有足够的敬畏。这也使得，他能够用各种方法，尝试着去破解其中的奥秘。

        比如说。

        印记！

        众所周知，任何力量，都只不过是一种形式，其若想发挥出足够的威力，就必须拥有载体。

        灵力的载体，便是法决。神识的载体，则是妖术。

        而血脉，这种力量有些怪异。

        它的载体并非是功法，甚至严格来说，连体魄也只不过是宿主，而不是载体。

        血脉真正的载体，其实是印记。

        这是牧界在不断研究自己的身体，以及身体上生长而出的神秘花纹后，得到的结果，而在智慧谷的力量碑上，他得到了完全的证实！

        这让他更加深信不疑。

        血脉不断被炼化，被激发，从而在身体上催生出印记。

        这些印记是最天然的符阵，它们与血脉相连，完美的融合在一起，互助有无。

        当血脉更加精纯，印记便生长的更加完美。而完美的印记，则能够最大限度的发挥出血脉的力量，甚至于能够反向的滋养血脉，使其变得更加强大。

        牧界前人的知识，与自己的记忆和经验结合，从而从最近的领悟之中得到另一个结论：

        若想要完全的破解血脉的本质，当从印记上下手。

        只要能够完全理解每一份印记，每一条线条的含义，便能够彻底催发出血脉的力量，从而得到其最深刻的传承！

        好吧。

        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

        这根本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要知道，任何一副精体，都拥有着数不清的花纹，若想要将其完全悟透，简直比登天还难。

        尤其牧界现在的精体，还是传说中的五灵镇天，其复杂程度，远远超越当世所有的精体。想要弄清楚其中的秘密，恐怕比登天还要难上无数倍。

        不过，牧界有着自己的办法。

        曾记得当初在云龙城研究镌纹之术的时候，他无意中发现一个神奇的办法。

        那个时候全力以赴的他，无念无想，心神空明，曾经进入一个莫名的境界中。在那个境界中，所有的情绪都被抽离，所有的杂念都被驱除，身体和意识达到一个非常恐怖的水平，近乎于提升了百倍甚至千倍的计算能力。

        于是，牧界开始尝试。

        盘腿坐在地上，他默默闭上眼睛。

        全力运转体内的神力，控制着它们，在体内快速的流淌不息。

        金色的神力，恍若一条奔腾的大河，沿着经脉急速驰走，而当它们的速度，达到一个极致。

        忽然。

        “啵！”

        体内传来一声无声之响。

        那滔滔不绝的神力，竟然忽然在体内燃烧起来。

        刺目耀眼的金色光芒，如同炽烈燃烧的太阳，轰然亮起。牧界整个人，瞬间便被金光包裹，化作一枚璀璨莫名的金色天日。

        牧界发出一声无意识的呢喃。

        他只感觉，无穷无尽的神力，急速的朝着他体内最深处渗透而去。

        周遭的一切，全都消散，哪怕是自己的意识，也快速的崩塌，消失无踪。

        到了最后。

        他只感觉自己好像是一团无形之物，悬浮在一片混沌之中，无边无际，无始无终。

        牧界就如同一个木偶，呆呆的坐在地上。

        但诡异的是。

        他的双手，他的十指，却诡异的动作着，以极快的速度交织在一起，纠缠起层层叠叠的幻影。

        在这种奇怪的状态下，他每个动作都完美无缺，每个念头都近乎光速的传达，就连神力，都运转如臂。

        其效率，提高了不知道多少倍。

        他就好像是最完美的木偶，不知疲倦的探索着，破解着身上的线条，印记，血脉！

        很快。

        一根根线条，被他完美的攻破，并且掌握。

        只见原本还密密麻麻看不穿望不透的印记，一点点的暗淡下去。就好像原本被浮云笼罩的高山，清风吹佛而过，陡然清晰明朗！

        陷入玄迷之中的牧界，根本没有任何的时间概念。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体内最深处再次传来一声无声的炸响，他陡然从混沌状态中回过神来。

        只是。

        还没有等他彻底苏醒过来，无边的疲倦就像汹涌扑来的浪潮，瞬间将他吞噬。他只感觉眼前一黑，直接瘫软在地上，昏迷不醒！

        外面守卫的手下，听到屋子里的动静，吓了一跳。一把推开房门，只看到大人瘫软在地，一下子大惊失色。

        手下快速禀告。

        不多时，犀冶狐漠等人都赶到。

        看到完全失去了意识的大人，众人俱都脸色大变，就要上前。

        恰在此时。

        练霓裳忽然悄无声息的出现：“都不要动，不能碰他！”

        见狐漠等人一眼不信任的神色，她也不解释，只是紧紧盯着倒在地上的牧界，语气幽然道：“一会，你们就知道了！”

        果然。

        她话语落下不到几息。

        只见瘫倒在地的牧界，身上忽然亮起一层淡淡的金光。

        这层金光非常淡，就恍若快要熄灭的烛光一般，若不是房间里实在太暗，几乎很难察觉。

        微弱的光芒，一闪一闪，保持着独特的韵律，如同呼吸一般。

        狐漠等人放缓脚步，慢慢退后，重新守在门口。

        再傻的人也知道，大人此刻绝对处在一种特殊的状态中，万万不能打扰。

        练霓裳脸上表情变幻，最终化作一片复杂，看着牧界，她忽然幽然叹一口气，语气中满是难以置信。

        她无论如何都想不通。

        这个看上去并不是太特殊的家伙，为什么总是能够做出特殊的事情来。

        神力！

        这两字之下，是无尽的尸骨和遗憾。

        多少天才，多少豪杰，多少妖孽，全都败倒在这两个字下，遗憾终生。

        就连龙心那般的绝世奇才，也依旧被挡在门外，久久难以迈步。

        可牧界。

        这样一个连传承都没有，连概念都不具备，只是凭着机缘巧合才得到神力的家伙，竟然已经达到‘神力呼吸’的境界！

        所谓神力呼吸，就连牧界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什么。

        但是传承更加完整的练霓裳，却心中清楚的很。

        所谓的神力呼吸，乃是神力初成的一个标志。这表示着，神力已经与身体完全融为一体，不分彼此。同样的，这表示着，牧界已经初步掌握了神力本质，能够运转随心的控制神力。

        “你...”

        “究竟是谁...”

        练霓裳喃喃自语。

        天地异象之谜，她还没有解开，可神力呼吸又发生在眼前。

        眼前这个男子，总是在打破神话，他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变数，一举一动间，都能够做出打破桎梏的事情。

        练霓裳只感觉，自己越来越看不懂他。

        “如果...”

        “能够再次探查他的身体该多好。”

        练霓裳此刻如是想到。

        她自信，若是能够再一次看到牧界体内的力量流向，一定能够彻底搞清楚他究竟是怎么做的。

        不过，这显然是不现实的。

        像上次那种情况，当真是千年难遇，再也不可能出现。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

        练霓裳从出神中被惊醒，眉头微皱。

        可当她听清楚外面的惊呼声，脸色陡然一变。

        “快看快看，那里在发光！”

        “我的天，那不是智慧谷吗。”

        “是力量碑，力量碑在发光。”

        ...

        练霓裳不敢怠慢，身形一闪，凭空消失在房间中。再次出现，已经是在天空。

        可当她悬浮虚空，朝着远处智慧谷的方向望去，只一眼，顿时彻底呆滞。

        原本的智慧谷，幽暗而深邃，到处都透着古朴的气息，承载着千年的时光，让人无尽仰望。可此时此刻，那些石碑，竟然犹如活了一般，每一枚上都亮起一层淡淡的光芒。

        数十上百块石碑，全都亮起。

        那淡淡的光芒连绵在一起，就好像是一片光海一般，忽明忽暗。

        整个不周城，彻底被惊动。数不清的修者从四面八方赶来，俱都不敢置信的盯着那片石碑。

        从不周城建立到如今数千年之久，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发生过这种事情。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力量碑，难道真的复活了？

        练霓裳紧紧盯着那些石碑，她看着那些忽明忽暗的光芒，忽然脸色一变，如遭雷击。

        有些艰难的转过头，朝着脚下望去。

        那里。

        同样有一道诡异的光芒。

        一会明亮，一会暗淡，保持着独特的韵律。

        如同呼吸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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