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五章：执念

点点纯白色的光芒，忽然出现在虚空中。

        它们就像是从天空中坠落而下的雪花，纯净，雪白，没有瑕疵。它们散发着圣洁的光芒，纷纷朝着虚空最中央那个身影飞去，快速没入其躯体内！

        “轮回莲！”

        悲痛中的牧界，忽然看到眼前这一幕，顿时被吸引，心中升起几分希望。

        天龙卫将轮回莲夸得天花乱坠，这让牧界对它抱有极大的希望。

        一想到眼前这个身影，自己的母亲，现在正在遭受什么，牧界心中就悲痛无比，恨不得冲上去将那横贯虚空的锁链给尽数砸的粉碎！

        始终安静的身影，有所察觉。她忽然抬起头，张开眼睛！

        无法形容牧界见到那双清澈如同水晶般剔透的眸子时的感觉。

        那三分柔和，五分亲切，让他好像见到了世间最为珍贵的宝物。

        诡异的锁链之下，母亲缓缓站了起来。

        她似乎能够看到虚空中如同萤火般闪烁的光点。抬起手，摊开手掌，她有些惊讶的看着那些光点缓缓融入她的手掌。

        一股生机，勃然而发！

        略显苍白的脸上，陡然多了一丝血色。那光点之中蕴含的巨大生机，不断滋养着她的魂魄！

        她知道。

        这一切都是谁做的。

        她知道。

        自己之前所有的布置，都已经开始。

        自从当年神魂被禁锢，身体被占据，她的一切便都已经不属于自己。但在这之前，她小心翼翼留下最后一缕极其细微的心神。

        这缕心神，就附着在牧界身上，与他体内的血脉，交织在一起。

        这是她最后一丝神魂，亦是她身体最深刻的本能。

        守护！

        无尽虚空虽然封绝了一切，但前段时间，她忽然心生莫名感觉。

        在那时，她便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触动了封印。

        她又惊又喜！

        喜得是，封印被打开，他的潜力，将会无止境被发掘。

        而惊得是。

        封印被打开，他将会遭遇各种可怕的攻击！

        她心中纠结万分！

        ...

        “这究竟是什么！”

        牧界祭出一缕心神，来到自己的丹田。他紧紧盯着头顶那座始终横悬的宝鉴，脸上表情肃然。

        没有人回答他。

        那五彩的宝鉴保持着万年不变的悸动，默默鼓荡，除此之外，再无异处。

        “我从一开始就有些疑惑。”

        牧界不管不问，自顾自的呢喃：“天道宝鉴，传说中天道的化身，三千世界的本源。如此至宝，怎么会选择我这样一个肉体凡胎？怎么会甘愿寄宿在我的体内？”

        “直到上一次，我看到脑海中被封印的记忆碎片，我才终于知道。”

        “这是一个阴谋。”

        “一个延续了无尽岁月的阴谋！”

        摇了摇头，牧界脸上表情陡然变得凝重起来，他继续盯着天道宝鉴，语气也陡然凌厉：“我不管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我也不管你究竟打着什么计划。”

        “现在！”

        “我只想要知道，我母亲究竟是怎么回事！”

        抬起头，五指摊开，又紧紧握拳。

        拳头上。

        滔滔神力鼓荡，绽放出无比耀眼的光芒。

        一瞬间。

        整个丹田世界，轰隆隆剧烈震动不停。

        隐隐然，一副世界末日的景象。

        “你可以不说！”

        “但现在的我，已经有能力，将你驱逐出我身体。”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牧界话语如刀：“哪怕我会为之付出巨大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哎...”

        足足过了一刻钟左右，眼睁睁看着丹田中的震动越来越大，竟然真的有一种玉石俱焚的气息快速鼓荡。

        横陈的宝鉴，终于忍不住，哀叹一声。

        五彩光芒闪烁。

        一个苍老的身影，一步一步，从天空走下，来到牧界身旁。

        看到这个身影，牧界先是一呆，随之满脸的不敢置信。

        “你...”

        “你...”

        容不得牧界不惊讶，因为这个人竟然是...

        老于头？

        当初负责守护牧族祖地的那个老头子？

        这，这太不可思议了！

        “果然。”

        “你这一族，乃是天道之下，最大的变数！”

        “难道说，是因为我当初亏欠你们太多吗...”

        老于头的声音，缓缓传来。

        带着满满的叹息，和无奈！

        ...

        岩石上。

        牧界神色默然。

        他的目光投向远方，眸子深处满是空洞。

        练霓裳靠在他身边，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她从牧界毫不犹豫的吞掉轮回莲，还是大致猜出端倪。

        曾经的那些被封存的记忆碎片，她也亲眼目睹，她也无比震撼。

        她满是好奇和疑惑，但更多的，却是担忧！

        她没有出声，就只是那样看着牧界。

        牧界保持这样的姿势，已经有三天。

        三天里，他一动不动，就像是木头人一样。

        而在丹田中！

        天龙卫，老于头，牧界，三人俱都沉默，表情各异。

        最终。

        牧界开口：“怎么才能够救回母亲？”

        “不知道！”

        老于头摇了摇头：“她那一族，身具龙血，本是天定的神明之身。然而天道循环无常，天龙一脉泯灭，心生怨气，遭天妒，遇天谴，早已不入轮回。而不死天罚，则是最残酷的惩罚，即使是我，也不能解开。”

        牧界再次沉默。

        不过这次，他没有沉默太久，就重新抬起头。那双暗淡的眸子深处，一点光芒就像是无尽黑暗之中的一盏明灯一般，虽然柔弱，但永不熄灭！

        他带着沙哑的语气，自顾自道：“龙族受到诅咒，母亲被怨气所噬，坠入神罚。但自此之前，母亲早有所悟，所以将一缕心魂封印在我体内，也就是说...”

        “你是一把钥匙。”

        “你母亲所期待的一把钥匙。”

        天龙卫在一边默默点头，小声呢喃：“不死神罚乃天地间第一刑罚，但刑罚虽恶，却也并非一成不变。据眼下的情况来看，你母亲身上的神罚，并非天降，而是自得！”

        “也就是说，她是心甘情愿的！”

        牧界点了点头，心中更痛：“她是为了我！”

        “我虽然不知道其中缘由究竟为何，但既然是自愿，那就还有办法。”

        天龙卫眸子缓缓亮起，望向牧界：“你识海中有她的一缕心神在，你可以从这里下手！”

        “怎么说？”

        牧界问道。

        “什么是神罚？”

        “那是天地的力量！”

        天龙卫瞥了一眼老于头，嘴角一扯，露出一抹妖异的笑容：“听起来，似乎非常高大上。可岂不知，无论是什么力量，都已经被世间的生灵所取得？”

        牧界微微一愣，随之恍然。

        没错！

        无论是灵力，神识，血脉，甚至神力，都是天地间本源力量的一种。

        而这些东西，早就在很久之前，就被修者妖怪们所得到！

        修行修行，说白了，就是逆天而行！

        既然可以逆，那何来的不可破？

        “不死神罚...”

        牧界眸子中的光芒更胜：“既然是力量，那就一定有办法能够破开。现在破不了，那是因为我对其了解的太少，我的力量还不够强大。只要我不断的变强，不断的窥探天道，不断的汲取本源，只要我不放弃，总有一天，一定能够找到办法！”

        “哪怕从来没有人能够破开！”

        “我也一定要破开！”

        沙哑的声音，并没有慷慨激昂，并没有咬牙切齿！

        牧界的语气淡然，平淡的就好像是在诉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然而就在这平淡的话语中，每一个字，都坚定的让人颤抖！

        天龙卫身上的光芒忽然暴涨，妖艳的金色与血色光芒将他笼罩，如同火焰般炽烈，他脸上笑容更胜：“如此有难度有挑战性的事情，实在让人兴奋，尤其还能够打某人的脸，就更加让我有兴趣。而且，我觉得，用这来付房租是再好不过了。”

        另一边，老于头默默无语。

        他乃是天道的一部分，对于眼下实在逆天的计划，他无从开口。

        摇了摇头，他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虽然没有说话，但亦没有阻止。

        对他的身份而言，这已经是最大的让步。

        “那就来吧！”

        一点光芒，从牧界失去焦距的瞳孔深处，缓缓出现。

        如同岩石一般的身体，忽然一颤，他苏醒过来。

        一旁的练霓裳始终紧紧注视着他，在他苏醒的一瞬间，便察觉到，脸上的神色不由一喜，轻轻舒了一口气。

        回过神来的牧界，注意到练霓裳眼中的担忧和关切，轻轻笑了笑：“我没事。”

        “恩。”

        练霓裳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几分笑意。

        冰雪聪明的她，敏锐的察觉到牧界的变化。

        她知道。

        他一定是做出了什么决定！

        而随之，果然应验。

        练霓裳很快便目睹到牧界的变化。

        修炼！

        疯狂的修炼！

        牧界就好像着了魔一般，疯狂的修炼，每一分每一秒都不浪费。

        练霓裳从来没有见过，有人会如此这般的修炼，哪怕是看着，都会感觉毛骨悚然。

        以前的牧界，也同样非常刻苦，刻苦到令人发指。但那个时候的他总算是还有自制，还有空休息有空游玩。但此时此刻，他所有的时间，全都用来修炼，不眠不休的修炼！

        这已经超出了疯狂的范畴，这根本就是不要命！

        感受着体内神力以让人发疯的速度飞快的增长，练霓裳却不曾感觉到兴奋，她心中满是担忧。

        这样下去，哪怕是铁打的人，也会受不了的！

        可每当她想要劝阻时，看到牧界沉默而坚定无比的眸子，到嘴边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不知道。

        究竟是什么决定，能够让一个人如此疯狂。

        可牧界知道。

        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了。，

        每浪费一点时间，就意味着，母亲大人要多忍受一时的极刑！

        他完全不能容忍这种事情的发生。

        他只能够不断的修行，不断的修炼，不断的变强，然后却破解那传说中的天罚！

        这是他所能够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亦是他如今能够做到的唯一选择。

        于是。

        他开始疯狂。

        他开始不要命。

        他开始竭尽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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