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垣

“式神？”藤原空盯着封印台上上下下的看，然后了然的点了点头，“封印台存在时间明显很长，如果是人早就被困死了，也只有式神才能坚持这么久。”

        小林老师捻着手指，感受着空气中的波动，微微皱起了眉头：“大人，从封印台的规模来看，被封印的式神一定很强，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仅仅只是一点缝隙，他都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恐怕不是好对付的角色。”

        藤原空点点头，看向从进入地下起就一言不发的大空原：“原，你怎么看？”

        “既然找到了目标，处理掉就是了。”

        “原大人！”小林老师有点着急，“此事本就与我们无关，乙羽良悟就在上面，我们不如找到他，然后借他的口把这里的情况转达给外面的阴阳师，让他们来处理！”

        听到此话，藤原空和“大空原”不约而同的看了一眼小林老师，然后又看一眼对方，随即把目光转向不远处的封印台。

        四五秒的沉默时间过去，藤原空捏了捏鼻子，左手随意的朝前一挥，然后带头向前走去。

        “走吧，把问题解决了早点出去，这里的味道实在是令人作呕。”

        小林老师一愣：“大人！”

        朱蒂伸手扯住了小林老师的衣袖，在她看过来的时候朝她摇了摇头：“老师，请不要反驳大人的决定。”

        “……”

        此刻的杨清岚非常庆幸她投影到了大空原身上。

        因为大空原长长的刘海遮住了他半张脸，只要微微低头，哪怕别人就站在他的对面也很难看清他的表情。

        她已经很努力的克制了，但是仍然免不了露出惊喜之色，若非头帘遮挡，或许已经被封印台上的“人”看出了端倪。

        那是一个正襟危坐的年轻男人，身上穿着古代霓虹贵族才有资格穿的传统服装，他长得很好看，但和现代审美略有差别，额上画着两抹红色，带着十足的古韵。

        自从几人进入这个空间，之前一波又一波的攻击戛然而止，因此大家有了充分的时间和精神去观察这个男人。

        男人看起来很和善，并不像催使阴魂攻击他们的幕后之人，见他们走近，还露出了一个带着天真的笑容。

        “你们也是来接我出去的吗？”他说。

        “他的口音好奇怪。”朱蒂小声吐槽，但是立刻又补充道，“但是听起来很舒服呢。”

        小林老师立刻给她解释：“他用的是古音，现在已经很少有人会了，看来他真的被封印在这里很久了。”

        没有管身后两人的窃窃私语，藤原空打量着近在咫尺的符纸，但除了一些意义不明的线条之外，他什么也没看出来，但是为了装作很懂的样子，他一边看还一边点头。

        半分钟后，他才像突然想起来了一样看向男人。

        “也？”

        男人点点头：“不久前有阴阳师找到我，说他们是我主人的传人，想要带我出去，但是实力不够解开封印，只破开了一条缝隙，找我借了一些力量。”

        “你的主人？能告诉我们他的名字吗？”

        “他叫栗原晴明。”

        “栗原……晴明？！”

        藤原空瞪大眼睛偏头看了一眼大空原，就见对方也是一副震惊的模样。

        原因无他，是这个人实在太过有名了。

        栗原晴明是千年前的古人，是霓虹传说中几千年一遇的天才阴阳师，原本是阴阳师世家栗原家的嫡四子，因为排行最小，所以从出生起就不用担负继承家族名誉的重担，家里人也没有对他抱有大的期待，小孩子就这么玩耍着长到了十二岁。

        十二岁是栗原家的孩子们寻找签订本命式神的年纪，栗原晴明的三个哥哥都在十二岁时签到了很不错的式神，尤其是大哥，仪式结束后就直接被定为了下任家主。

        所有人都认为，栗原晴明也不会很差，谁知道仪式结束后，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连话都说不清楚的智障式神。

        栗原家的长辈们大失所望，本就对四少爷不太关注的他们这下将他彻底放养，等到他成年后更是直接找理由驱逐到了偏远地区的乡下分家生活。

        转折在栗原晴明三十五岁时出现。

        当时霓虹全境爆发了阴魂之灾，许多有名的阴阳师都折损在了一次次的战斗中，当时在各个阴阳师世家中不过是中上水准的栗原家损失惨重，嫡系一脉死了个干净，分家实力高强的阴阳师也所剩无几。

        消息传到栗原晴明那里后，原本已经过着老年生活的他就像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爆发出了极强的力量，带着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收的十二个式神辗转全国，凭一己之力杀光了所有在阳界游荡的阴魂，并将阴阳两界彻底分割开来，仅留下几个通道连接两界，避免阴阳失衡。

        有人说，栗原晴明小时候的愚笨都是装的，因为他不想兄弟反目；还有人说他只是不喜欢本家的生活，所以才装废柴；最不靠谱的猜测是说当年的栗原晴明早就死了，后来那位要么是冒名顶替，要么是被借尸还魂的西贝货。

        但不管流言如何，从那天起，栗原家一跃成为了阴阳师界首屈一指的阴阳师家族，并一直传承至今。

        在接触阴阳师之前，藤原空和大空原一直以为栗原晴明的故事只是传说，谁知道眼前居然有一个栗原晴明的式神？

        经历了最初的震惊后，藤原空很快平静下来，用一种全新的目光打量那个男人。

        “你是栗原晴明的十二式神中的哪一位？”

        男人微微一怔，用好听的声音回答：“主人并不只有十二个式神，我不是十二式神中的任何一位。”

        “那你是……？”

        “我叫‘垣’。”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男人摇头：“我不知道。”说这几个字的时候，男人没有表现出任何负面情绪，只是单纯的疑惑，整个人看上去如同白纸一样，干净无暇。

        “你不知道？！”

        “从我有记忆起，我就在这里，我不知道我在这里呆了多久，为什么在这里。我曾思考过这个问题，但没有任何结论，大概是忘了，又或者，被封起来了。”

        “可你记得你的主人。”

        “我只记得我的主人。”

        “你说来找你的那些人，是什么时候来的？”

        “我在这里没有办法判断时间流逝，但是应该不久，他们走时留下的东西都还好好的在那里没有坏掉。”

        顺着男人指的方向，藤原空看到了……两个炸鸡外卖的盒子？？？

        “他们带这个来做什么？”

        “施术，有些阴阳术是需要食物做媒介的。”

        ……

        藤原空继续和名叫“垣”的式神一问一答，杨清岚在一旁面无表情地旁观，心里已经完全确定了之前的猜测。

        她现在已经充分体会到了当初老鲛王见到自己时的那种感觉了。

        只要找对方法，看穿一个洗白师简直太容易！

        这个自称“垣”的式神，百分之百是和她一样参加新锐洗白师大赛决赛的参赛者！

        她的判断要从她和藤原空察觉到有人窥视的时候说起。

        这个世界是以《神域之音》为主要框架建立的虚拟世界，其他所有剧情线都是附属线索，而他们这些参赛者在进入这个世界之前，所获得的信息只有《神域之音》的原作动画。

        如果其他参赛者都像她一样投影之后除了特定记忆可以接收之外对分支线索一无所知，那么在一群人当中重点关注两位主角是必然的。

        阴阳师和异能者走在一起，身为式神的垣不去关注明显是领头人物的乙羽良悟，却盯着他们两个未成年看，第一时间就暴露了他的异常。

        再之后，通过垣和藤原空的对话，她更加确定了他的身份。

        他说“主人并不只有十二个式神，我不是十二式神中的任何一位。”

        他说“我只记得我的主人。”

        他说“施术，有些阴阳术是需要食物做媒介的。”

        ……

        栗原晴明和十二式神的故事形成于近代，如果不是知道栗原晴明与十二式神的传说，他怎么会用“并不只”这样的措辞，这和他“只记得主人”的说法自相矛盾。

        如果不是知道他们一行人并非阴阳师，他又为何会在藤原空并未提问的前提下向他解释关于阴阳术的问题？

        除了这些明显的破绽之外，他的表现细节也有许多不和谐之处，刻意的成分太多，完全就是个演员，见过无数演员的邱编剧靠直觉就抓住了他的尾巴。

        原来当初老鲛王看自己是这样的心情吗……实在是很微妙啊……

        不同的是，当初老鲛王是用看晚辈的心态看自己，现在她是用看对手的心态看那个被封印的式神，微妙感翻倍，直让她想笑。

        但是她憋住了。

        又过了一会儿，一问一答结束，藤原空走到杨清岚身边，用说悄悄话的方式在她耳边问她：“现在怎么办，他似乎毫不知情，不然还是交给乙羽良悟，让他们自己做决定？”

        杨清岚瞟了他一眼，发现他明显口不对心，于是扯了扯嘴角：“这不是你的真实想法吧？”

        “嘿嘿嘿……这可是栗原晴明的式神！你难道不想搞到手好好利用一下吗？”

        这家伙果然上套了。

        杨清岚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能参赛的洗白师果然都不是省油的灯，几句话的功夫就从一条和主线隔了十万八千里的剧情线上飞跃过来抱上了主角大腿，如果大空原不是她，铁定被他得手。

        于是她回：“可惜，我不想。”

        藤原空一呆：“啊？”

        “我要杀了他。”

        “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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