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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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小心我告你性骚扰!”
愣怔了几秒,崔雪源一个大脑门砸向男人的胸膛,覃思植受力不稳,握着她的腰身往后倒,两人一齐滚到地上。
以前拍戏的时候,像这样躺着趴在男演员身上,也算是常规操作了,演员的基本控力,脸不红心不跳,该趴就趴,该躺就躺,趴完躺完站起来又是一条好汉,哦不,又是该怎样继续怎样。
然而此刻,崔雪源趴在覃思植胸前,抬眼跌进对方的眼底深处,一颗心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脸颊潮红如烂熟的苹果,全身紧张到头皮发麻,机械吞咽的声音整个屋子里都能听到。
在这种状态里没能坚持多久,她一个鲤鱼打挺,挣脱男人的手臂滚到一边。
覃思植却摊开手臂躺在地上,像是自言自语地喃喃道:“好奇怪,我明明是,很讨厌人的。”
“你是挺讨人厌的!”崔雪源一边嚷嚷,一边从地上爬起来咕哝:“抽啥风啊?”
覃思植答非所问,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可是,好奇怪,”他坐起来,望向崔雪源:“我为什么不讨厌你?”
崔雪源猛地怔住,半晌,讪讪地吱声:“不讨厌我?之前是谁一直叫着要淘汰我的?”
“嗯。”覃思植长出口气,从地上起来,一手拍着身上的衣服,另一只手指着崔雪源,莫名地换了个调子:“当然要淘汰你!”变脸也是一眨眼的事,顷刻间就恢复成在这间屋子第一次正脸相见时的样子,自大无礼,傲慢十足,“淘汰你是看得起你,你等着,决赛前我一定将你送走。”
崔雪源傻眼。
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不过,谁怕谁啊,她想反驳,说出嘴的话却是:“为什么呀?我跟你有仇?”
好狗还不挡道呢,这男人偏偏在她的路上当绊脚石?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入了他的狗眼。
“没仇。”覃思植大言不惭,“我就是看不惯。”
看不惯她生龙活虎的样子,明明眼底藏着阴影。
他看不惯一切透着旺盛生命力的东西,包括人,可是,在这女人第一次绊倒他,向他吐舌头的时候,他看到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溜出的勃勃生气。
那是他所没有的。
他看不惯。
“你对自己的演技很有自信吧。”覃思植勾起嘴角,笑得颇像个反派,出口的话更是欠揍,“在别人最擅长的领域将他摧垮,我最喜欢这种事。”
崔雪源张嘴无语,她觉得刚刚自己那小鹿乱撞的心跳一定是心脏病犯了。末了,实在气不过,一步蹬上来朝覃思植的右脚狠狠一跺。
“你就是个神经病!疯子!”
魔鬼!
然后,一阵风似的开门跑了。
吴潜不知道从哪端了杯咖啡进来,对崔雪源虎着脸匆匆离开的样子见怪不怪,
也不好奇两人在屋里谈了些啥,而是兴冲冲地嚷着:“我刚刚听到了不得了的消息。”
覃思植坐到沙发上,脱下右脚上的鞋子往地板上磕着,对吴潜那‘不得了’的消息兴趣缺缺。
“听说这一期请了踢馆嘉宾。”吴潜神秘兮兮地说,等他将鞋面上的灰印子抖掉,将杯子递给覃思植。
“然后呢?”覃思植啜了口咖啡问。
“然后还不明白?踢馆成功了就留下啊,说明现在的嘉宾里有人要离开呗。”
“这才对,有的人,早该淘汰了。”
这说的,是指刚刚离开的那位?
吴潜瘪嘴:“你不是,挺喜欢她的么?”还关起门说悄悄话咧,连他都不让听。
“开玩笑,我讨厌跟人类的亲密关系。”覃思植喝了两口咖啡后又还给吴潜。
人类?
这口气,搞得好像自己是高人一等的仙类。
“呵呵,我就不信了。”吴潜接过杯子吐槽,“就没个‘人类’能治治你这矫情病。”说完,犹自不解,问了崔雪源刚刚问过的问题:“你跟她有仇?为什么非跟人家过不去?”
覃思植淡淡地:“她像野菜,看着心烦。”
“野,野菜?”
“书上那句啊,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就是那种死不透的顽固,不讨厌吗?”
吴潜:“”过了一会,迟疑道:“你说的,是野草吧。”
“不,就是野菜,烧不尽,拔不完,看着就生厌。”覃思植没来由地话锋一转,“但可以吃。”
吴潜:???
好吧,咱也不是很懂,咱也不敢瞎问。
不过么,好歹是上一期的第一名,岂是随便说说就能轻易送走的?
尤其当主持人说明本期的表演形式后,崔雪源不由地精神大振。
本期表演内容不再是随机抽过往影片作素材,节目组只提供几个意向词,嘉宾自由选择,根据自己所选的词,自编自演一段十分钟的舞台,呈现所选词语的内核,无台词,无对手,背景音乐和道具由嘉宾本人确定,节目组提供。
这——
这不就是她喜欢的默片表演吗?
崔雪源很兴奋。
她选的意向词是‘希望’,紧跟着她之后,覃思植选了‘死亡’。
等7名嘉宾全部选完,主持人揭晓今天的重头戏——本期将引入一名踢馆嘉宾,这也就意味着今天的8人舞台中会有一人淘汰。
主持人还没讲完,江小白就忍不住搁崔雪源耳边絮叨:“惨了,惨了,这回死定了,这种东西要怎么演啊,没一点头绪。”
崔雪源看了看他手中的黄色词牌——孤独。
“搁谁看我跟孤独也不沾边呀,这下可好了。”
“那确实。”崔雪源点头同意,“你干嘛选这个?”
“没得选了啊。”江小白十分惆怅。
崔雪源想到,选词的顺序是按照上一期排名来的,不过,节目组弄的这些词,什么孤独,勇气,希望,死亡不都差不多么?她拍拍江小白的肩膀安慰:
“别怕,换个角度想想,以前都是演别人,这次好歹是演自己。”
“呃?”
崔雪源继续小声:“你仔细想想,从小到大就没有感到孤独的时候吗?想想那个时候的自己是什么样的?”
江小白愣了愣,转着眼珠认真回想,脸上仍是写满为难:“就算有,我也不知道咋演啊?别说对手了,这连词都没有。”
崔雪源想了想,问:“你看过影片《迈克尔克莱顿》吗?”
江小白摇头:“没。”
“那,那部很有名的老片《毕业生》呢?”
继续摇头:“也没。”弱弱地补充:“现在看,还来得及吗?”那样子,好像她说的是什么了不得的武功秘籍。
崔雪源无语又不失礼貌地笑笑,她也不知道要怎么讲了,提到的这两部片子都贡献过电影史上经典的长镜头收尾,无对手戏,无词,无动作,只有演员的脸部表情和背景音乐。
她本以为举个影像实例能让江小白更明白地抓住重点,但是现在,她只好再拍拍对方,尽可能地直白点:“就是没有台词,只剩下肢体语言和表情,所以,一定要做好表情,注意眼神,不然脸被投放到大荧幕上会显得很空洞。”
江小白:“”他觉得自己,更迷茫了。
主持人终于话叨完自己该讲的,老规矩,正式开录前一个时候,嘉宾回到排练室做准备,并且,为了保持神秘,踢馆选手将在最后时刻上场与大家见面。
本期出场顺序仍是抽签决定,演员们暂时回归上一期的排练室,崔雪源呆在那间与自己的缘分要有多深就有多深的1号室,一不小心,特么又又又就地抽中1号。
绝了,真是绝了。
她一边思考舞台设计,一边禁不住幻想像上次一样,天降个‘神经病’来跟她换号。
可惜这回,都要临到上场了,天花板上连坨灰都没掉下来,崔雪源鼓足勇气,决定首当其冲。
舞台调试完毕,灯光渐暗,轻缓的钢琴声响起,她深吸口气,轻轻出现在台上,一个光彩夺目,熠熠生辉的大明星,坐在镜子前揽镜自照,脸上是春风得意的骄矜。
细致地打扮完毕,高高兴兴地出门,却发现入眼所见,到处都是骂自己的字眼,路两旁,树干,车身,墙上她不再被人喜欢,而是受尽周围所有人唾骂和指责,她很无措,惊慌失措地躲回家。
日复一日,再过不下去,甚至想要离开这个阴暗的世界。
打算跳湖,看到湖面上一只费力游动的野鸭子,去药店买安眠药,药瓶被收破烂的老爷爷撞进下水沟,臭气熏天的水沟旁竟然奇迹般地长了一朵太阳花。第二天一早又去了市里最高的天桥,城市还未苏醒,趁路上车也少,想着跳下去一了百了,抬脚前,一缕晨曦射来,阻止了她的脚步。日出的微光温暖地包裹着她,她向着前方伸出手
随着那首《月光》的钢琴伴奏两遍结束,舞台落幕。
没错,崔雪源所演的这段,是她自己曾经的真实心境。
那是她的故事。
她从一开始就选定‘希望’,因为她尝过绝望的滋味,因为她知道,万念俱灰中始终紧抓不放的那束光,就是希望。
而那束光,一直在她眼里。
刚从台上下来,江小白冲上来一个虎抱,激动不已:“天啊,姐,你演得太好了,可算是给了我点灵感,真的太绝了,我真是,不行,我得去做准备了,待会再见。”一阵语无伦次后又没了影。
崔雪源缓缓吐气,右手轻拍胸口让自己平复下来。
表演完的休息区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她找了个观赏角度最佳的位置坐下。
本期是跳过所有点评直接投票而过的,包括导师也是中间不发表讲话,所有环节投票完直接进入下一场表演。
崔雪源听着耳边重又响起的一下下钢琴声,黑漆漆的舞台上,右下角一下子亮起,戴着儿童帽和红领巾的覃思植,端端正正地坐在桌边写字。
她心头一动。
不是因为这巧妙的出场顺序,她第一他偏紧随着第二,而是,他们两个居然都用了同一个名字的钢琴曲作为背景音乐。
不过,她选的是印象风的德彪西,而覃思植,是贝多芬的奏鸣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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