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罚

赵思鸣眼眸紧锁，在脑海里疯狂搜寻有关这里的记忆，但不幸的事自己除了知道那封信里的内容外一无所知，不安惶恐令人胆寒，恍若隔世般呆若木鸡的站在街角看向四周，到处都是陌生的人和物，渐渐的神识回溯，定格在“明日都市”上。

        “明日都市，征召，畜鬼。”

        赵思鸣在心底默念。

        他想起来了。

        明日都市，他刚刚看的那封信件里不是说的不就是明日都市吗？人类的避难所，畜鬼无法袭击的高地，不对啊？哎？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而且他刚才还在教室里和王鹏讨论那封信件呢？等等，不对劲，不会吧！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想到了最坏的打算，征召！那封信上说了征召我为除畜鬼的一员，那么，我现在……

        “喂，小鬼！没事就滚一边去，不要挡道，”士兵见见赵思鸣脸色惨白，再看身上穿着奇怪的服装一看就不是什么正常人，“不要妨碍我们巡逻，否则我们的枪可不长眼睛，后果自负。”

        赵思鸣没吭声，但他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不是和这帮人争论不休的时候，他需要搞清楚的事情太多了。

        他读大学的时候也看过穿越类似的小说，什么穿到古代成为王公贵族啦！穿成未来成为商界大佬啦！大部分都是直接穿成高层领导人，再不济也是个当官的，而像他这样穿越了只是一个平民老百姓，而且还是一个被人称为傻子的人设是什么鬼？这在小说里能发生的事太多了，但要让他相信在现实中也会发生穿越这种无厘头的事情，实在是有点异想天开了。

        但是事实就怎么发生了，而且还发生在自己身上，他竟然穿越了，而且还是一个未知世界，“明日都市”一个存在于信封里的世界。

        但……

        这周围来来往往的路人和士兵，历史上从没出现过的地名无一不在告诉他，他穿越了，穿到了一个未知的时代，这个名为明日都市的地方。

        他想要询问一下士兵这里的情况，就听另一个士兵道。

        “快滚吧！这里可不是你一个小乞丐能捷越的地方，还有把你的另类的衣服丢掉，不要太碍眼了”士兵从巡逻车里取出了一套陈旧衣服，看上去像这里普通人的常服“把这衣服穿上，看你也蛮可怜的，以后小心点，不要让我再遇到你，到时候如果遇到高级官员，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快走吧。”

        说完这个士兵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赵思鸣笑了笑。

        拉着另一个士兵快速坐着巡逻车走了。

        远远地赵思鸣听到，

        另一个士兵道：“你干什么，你这样子执行公务是要被上级惩罚的。”

        “那个小鬼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就饶了他这一回吧！”这个士兵无奈的道。

        赵思鸣还有很多问题想问士兵的，但他想要再次提问时，抬头却看见士兵已经坐着巡逻车远去的不见踪影了。

        “等等……等一下……”

        话语戛然而止。

        赵思鸣望着留下车辙印的巡逻车伴随滚滚烟尘消失在远方。低下头叹了口气，这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令他一时间难以消化，他呆呆的站立在街角旁，周围的行人纷纷侧目看向他，他也并不理会。

        他怀疑自己应该是看了那封信件后才穿越到这里的。

        但，自己怎么就穿越了呢？

        这种事为什么偏偏就发生在他身上？

        唉……这不符合常理啊？他既没有天赋异禀的能力又没有卓越超群的本领，怎么会偏偏选中自己呢？这令赵思鸣很是不解。

        赵思鸣皱了皱眉头，十分烦闷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衣服，身上还是现代的穿着，这让他在这里的环境下很是显眼，他需要赶快去换上士兵给自己的服装，以便让自己不那么另类。他迅速找了一个偏僻的屋子旁，换上旧衣服，把自己的衣服认真叠好放进背包里时，手指触碰到那封黑色的信封，像触电般的缩了回去。

        唉……

        又是一声叹息。

        赵思鸣愁眉苦脸地背上背包狼狈地从角落里出来，他腾出一只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四处观察打量周围人的着装，大家都穿着朴实，甚至有的人的衣服上还打着布丁，看来这里的人生活水平并不高。

        他缓缓仰头望向烟雾缭绕的天空。这里的空气并不清新，有一股混合着硫磺和煤油的气味飘散在空气中。

        冷冽的狂风刮面带来阵阵刀割般的疼痛，看到周围来来往往路过的真实的行人行色匆匆，从他身边擦肩而过。他其实不愿接受自己穿越的事实，但这刮过脸面的凉意不似作假，从天空中收回视线，他用力的掐了自己一把大腿，疼痛随之而来，他终于是认命了。

        而随着而来的便是恐慌，因为他对这里根本就不熟悉，自己怎么在这里生存呢！

        这时一个老爷爷从自己身边路过，他不得不改变自己的社恐性格，赶忙拦住他，问道：

        “爷爷，您好，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爷爷有点不知所措，但看面前少年诚恳的样子便点头答应。

        “嗯嗯，什么问题？”

        “我想问，额！这里，是不是明日都市啊？”赵思鸣有些犹豫的开口提问，“我们这里是不是一座堡垒？堡垒外面是不是都是畜鬼？这里的人是不是都进过特训营？”

        “……”

        空气一瞬间安静了下来，时间仿佛停滞。

        老爷爷震愣了一下，看着面前一脸认真的年轻人忽然笑了，“我说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怎么闲吗？没什么事的话，我就走了。”

        “哎，等等，爷爷我是认真的。”

        赵思鸣回答得不假思索，“我，很认真。”他特意把认真二字读的极为重。

        问出这样的问题实在是既莫名其妙又可笑，甚至会让人觉得这人是个精神病人。爷爷见面前的年轻少年诚恳的样子又不像作假，便有些不耐烦的解释道，“小伙子，如果你觉得欺负我这么一个糟老头子让你很有成就感，那你就错了，但是如果你是真的不知道的话，我只能说你一定脑子有问题！或者是没有接受都市教育的原始人，这才说的过去。”

        他说着突然用手里的拐棍指向远方，“整个新元星球上也就只有这一个人类存活的都市了，这里就是人类幸存的最后伊甸园（明日都市）。”

        新元星球……

        新元星球和地球有什么关系？难道这不是地球？我还穿越到了其他的星球上吗？

        赵思鸣顺着老爷爷的视线仰头望去，在地平线的最远处高耸入云的天梯上耸立着冲入云层的堡垒，大约四五百米那么高，雄伟壮观，压迫力铺面而来。

        冰冷的劲风吹打着赵思鸣额前的碎发。

        赵思鸣望着高不可攀的堡垒不自觉深吸了一口气瞬间睁大了双眼，希望能仔细的观察一下这堡垒，但奈何自己的目力所限，只能隐约见到堡垒的一个影子，眼神中透露出沮丧来。

        好壮观……

        老爷爷观察到赵思鸣的变化，几不可查的微微动了一下眸子。

        正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骚动。

        “快来看啊！高层的长官抓到叛变者了，快到处刑台啊！”

        周围的人听到叫喊声纷纷嚷嚷，都随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赵思鸣眼前的爷爷却不见动弹，“哼！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杀个人吗？至于怎么大张旗鼓吗？现在的高层没落喽！”

        “什么，杀人？”赵思鸣震惊道

        “是啊？怎么很好奇？不过是些没胆量的蝼蚁罢了，有什么好瞧的！”老爷爷状似无奈的说道

        赵思鸣震惊道不敢言语，他看向自己面前的背部佝偻的爷爷，震撼，不可思议，恍惚，交织在自己的脑海中，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竟然面对杀人的事情，还能说出怎么样的话。赵思鸣现在不敢直视面前人了，慌忙找了个借口道：“谢谢爷爷，那我去看看，您慢走。”

        说完就慌不择路地跟着人流跑远了。

        “哎……这小子……”

        赵思鸣满脸恐惧地回头望着那个老爷爷渐行渐远的背影，心脏通通直跳，边跑边跟随着人群，不远处，他看到前方许多人都围绕着一个高台，于是便起了心思跟上去一探究竟。

        落日余晖浸染着天边，把原本灰暗的天空衬托的活力了一点。

        赵思鸣跟着拥挤的人群来到了一个像是祭祀的两米高的青石台边，堆积如山的人群足有七八百人，有五个穿着深棕色制服，胸口镶着银色徽章的男人被束着双手绑在铜柱上，他们每个人身边站着穿着银色战甲制服，黑亮色马皮靴，手拿佩剑的人，个个眉头紧缩，一动不动。

        高台下人头攒动，熙熙攘攘，人群议论纷纷。

        “唉，我听说，这次又是几个不服从管理的下层士兵。”

        “咳，可不嘛，要不说我们长官英明神武，军纪严明呢！每个士兵都是那么晓勇善战，但总有这些个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我看啊！他们就是活该，不服从规则的人就应该受到惩罚。”

        “对对，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喊杀声不绝于耳，人群好像魔怔了一样，纷纷大声叫嚷道。

        “安静”

        一个身着灰黑色战甲的男人，突然的一声安静，原本喧哗的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死一般的寂静。

        大家的注意力一下子都集中在青石台上的那个男人身上。

        赵思鸣明显被这一幕吓到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小心翼翼的询问站在他身旁的男人，“你好，请问这是发生了什么？”

        赵思鸣扫了一眼被绑在铜柱上的五个男人问：“这五个人是犯了什么事吗？”

        “你竟然连这也不知道！看来你没见识过杀人吧！看的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男人瞅了一眼他继续回答，“这些是不服从规则的下层士兵，他们被我们英勇的长官抓住了。”

        “不服从规则？”赵思鸣有些疑惑“什么意思？什么规则？这些长官是？”

        “……”一阵无言。

        男人听闻像看傻子一样瞅了瞅赵思鸣。

        “你在说什么傻话？你难道不知道都市规则？你没有在都市教育里学过吗？”

        赵思鸣：“？……”可怜我只是一个穿越者。这里的规则什么的我是真不知道啊！哭唧唧。

        每当他讯问他们这些问题的时候，其他人就像看傻子说话一样眼神看着他，他也实在懒得三番五次的解释了就随便说，“我前几天摔倒失忆了，不太记得事了，所以麻烦您帮我解释一下，好吗？”

        男人将信将疑地上下打量了赵思鸣全身，看他不似说谎，回答：“你失忆了？那你还蛮可怜的，失忆受伤在这里可不会好过啊！那你总没有忘记男性在十八岁之前都要去特训营接受训练吧？”

        赵思鸣点点头，“这个我记得。”

        信封上写了。

        “你是知道的，我们下层的人都要加入特训营训练，但有很多人故意不通过考核，以避免成为士兵出城对抗畜鬼，这种现象越来越多，这令高层的长官非常生气，”男人缓缓移动双眼看向被绑在铜柱上五个人，眼中空洞无神情绪低落，“因此这些人选择故意失败，而逃避现实，所以高层长官决定所有年满十六周年的男性公民必须到畜鬼队服役，而这五个人就是逃避服役的人了。”

        赵思鸣难以置信地望向青石台上那些穿着银色机甲制服的官员，没想到这里竟然就是审判地，他抬头仔细看了看这些人，都不过是些十六七岁的少年人，难道他们只是害怕死亡便要承受这般代价吗？

        他看着刑场上的少年人和他们背后的官员面色凝重，眉头皱起，这里的世界规则太过于畸形了，没想到，当他自己亲眼看到时，仍觉得难以接受和不可置信。

        这，这就是信件里说过的末日时代吗？

        一旦违背规则就要被抓起来绑在铜柱上招人观摩，被处死吗。

        这到底是个怎样的世界啊……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各位公民，大家晚上好，在我们的第八二六期士兵考核中，这几位我们第十二区的特训营里竟然出现了五个背叛者，”刑场上那个灰黑色制服的官员面向围观群众用佩剑指着铜柱上五个少年大声说道，“他们五个人为了逃避服役，不惜故意在考核中失败来躲避自己的义务与责任，这是可耻的行为，令我们所有人蒙羞，所以他们必须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他们就是十恶不赦的罪人！”

        刑场周围不知何时点上了火把，火光冲天，映衬的高台上的官员面目狰狞的神态在风中凌乱。

        邵恩卓不明白这些话的意思。

        什么叫失败的士兵是成为所有人的罪人？他们又为什么会被称为背叛者？

        他其实不愿去细想，他怕自己知道原由后，会承受不住。

        他现在唯一知道的是这个特训营，这个官员绝非善类。

        “为了夺回我们世界，重建我们的家园，所有身体健康的男人必须进入特训营成为士兵是每个人必须完成的使命，”灰黑色制服的男人回头恶狠狠地用佩剑敲打着铜柱，发出啪啪啪的巨响，“你们身为男人却贪生怕死，甚至不惜代价逃避责任，你们就是明日都市的罪人！你们是人类进步的绊脚石，懦夫！”

        灰黑色制服的男人大声吼道：“你们是懦夫！是孬种！是我们荣耀的明日都市之中最大的耻辱！”

        众人目光集中在五个少年人身上。

        赵思鸣不禁莞尔，目光灼灼的盯着高台。

        这就是规则吗？这就是被审判的理由吗？

        荒唐，可笑，无知……

        五个绑在柱上的少年颤着身子咬着牙不发一语。

        沉默，沉默……

        “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男人居高临下地地指着他们，“你们只有一个机会，我的耐心是很有限。”

        话音刚落。

        就见其中一个身材瘦弱的少年猛地抬起头扯着嗓子嘶哑的吼道：“我是背叛者！我是孬种！我是耻辱！求你们放过我吧！我愿意，我什么都愿意做，但只要不让我出去斩杀畜鬼，放牛作马我都愿意！”

        他喊的每一声都声嘶力竭，无比激动。

        “求求你了，长官，我不要成为士兵！我不要去斩杀畜鬼！不要，求求你们！我是罪人！我是耻辱！求你们！我愿意——”

        “叉——”

        一声尖锐的破空剑响。

        鲜血就着四处飞溅的脑浆喷洒在青石台上，浸染的到处都是，滚落的头颅跌落在坚硬的地上，周围的人群瞬间鸦雀无声，静默，还是静默，栖息在树上的乌鸦被这声音惊动到，扑闪着翅膀发出“嘎，嘎，嘎”的呜咽声，上一秒还在哭喊着少年声音顷刻间便没了声响。

        “聒噪，你的废话太多了。”灰黑色机甲制服的男人沉默的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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