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三章 长子

血缘，或者世仇，一个都不是，曲明洋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也实在是找不出老爷子固执地不同意的理由。
“阿川，你真的愿意，一辈子跟温悦过有实无名的生活吗？你们有了孩子呢？也不需要名份的吗？”
温悦现在，怕还是顾遇的妻子吧？
这件事，曲文川从来没有考虑过。孩子，有糖糖就够了啊！
“抱歉，我没想过传宗接代。”
曲文川邪妄地收回视线，点燃了一根烟，当着曲明洋的面，吞云吐雾。
曲明洋无奈地摇摇头，他实在不知怎么说动他这个外甥。
“你好好想想吧，我三天后离开，到时候再来找你。”
曲明洋起身走了。
一个小时后，他回到下榻的旅店，里面的人，沉声开口：“阿川还是不肯吗？”
曲明洋看了看陷在沙发里的曲老爷子，短短一个月，老爷子迅速衰老了。
他摇摇头，“我想您不说出个所以然，阿川是不会离开温小姐的。”曲明洋顿了顿，“爸，阿川那么爱温悦，即使温悦没有离婚证又怎样，他们在里昂过与世无争的日子，一样可以啊？为什么非得拆散他们呢？”
曲明洋的婚姻生活并不如意，娶一个不爱的女人的后果，就是他的生活充满嫉恨，从不知夫妻之乐，如果知道现在这个结果，他当年，是怎么也要问一问陈冰玉，让她做一个选择吧！后来陈冰玉十几年与温齐良为伴，不是也并没有与那个人在一起吗？
他陷入一阵恍惚里。
以至于曲老爷子的话他都没有听到。
“他们有血缘啊……”曲老爷子说。
温悦带着糖糖从铁索桥过去，到了曲文川这边，曲文川听见院子里传来的小孩子的欢笑声，便放下了手头的工作，下了楼。
温悦晃了晃手里的东西，“曲公子，有没有时间一起钓鱼？”自从他来了里昂，她总是曲公子曲少爷的戏谑他。
不过到底不是叫他小哥，‘哥’字一叫，会让他对她的那点儿心思，都无法安放。
曲文川笑：“陪你们的时间自然是有的。不然大老远跑里昂来干嘛？”
他接过她手里包装完好的鱼具，拉开拉链，把鱼杆拿出来，两套鱼杆，温悦和糖糖一套，他一套。
“看着我啊！”
他拿着鱼杆到了水边，摆放好。
“缺两个小凳子。”
他眸光四下一瞧，就看到了不远处的石凳。
糖糖也看见了，撒开小腿就跑过去要搬。
曲文川放下鱼杆，大步流星走了过去，“这个你可搬不动。”
他搬了三个小石凳过来，一步一步地教她们母女钓鱼的法门，告诉她们，鱼上钩上什么样子，又是怎么样，把鱼甩上来，而不是被鱼钩勾到自己。
温悦的手机响了，她走开几步接听。
“温小姐，是我。”
曲老爷子自报了名号。
温悦就一怔，
曲老爷子道：“可不可以出来说几句话，我现在，离你不远。”
温悦四下瞅了一遍，她看到远远的，有一辆车子。应该是怕曲文川看见，没敢开过来。
“我好像跟您，没什么好谈的。”
温悦声音冷了下来。对曲老爷子，她实在没什么好印象。
曲老爷子道：“为了阿川，为了你，你必须过来，温小姐。”
温悦就拧拧眉，她最讨厌被人用这种威胁的语气说话，“抱歉，我现在很忙。再见。”
温悦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那边曲老爷子呼吸就粗了几分。
温悦坐在糖糖身边，母女俩看护一个鱼杆，曲文川那边先有了动静，他一收鱼杆，瞬间甩上来一条挺大的鱼。
糖糖欢快地起身跑过去，小手去抓那条鱼，鱼儿噼啪乱蹦，糖糖拿了几次都溜手了。
曲文川大手一把将那鱼给抓了起来，丢进桶里。
“一会给我们糖糖做烤鱼咯。”他说。
温悦朝着远处又望了一眼，她看到，那辆车子还在，估计是没见到她，怎么都不肯死心吧！
温悦还是没理会，那个无所不用其极的老家伙，真真是让人厌恶的紧。温悦和糖糖没怎么钓到鱼，鱼差不多都是曲文川钓上来的。
于是中午的时候，他们就来了顿全鱼宴。
曲文川亲自做的烤鱼，温悦和糖糖吃的有滋有味，而另一边，曲老爷子的神情渐渐焦灼，一个一个的，是真的不把他放在眼里呀！
手机上有电话打进来，曲老爷子接了。
对方声音久违到陌生：“听说您在里昂，刚好我也在，如果您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叙一下父子之情。”
很凉淡的声音，丝毫没有任何感情色彩，就像是一对完全不相干的人在说话。
曲老爷子却是半晌的呼吸发紧，快有三十年了吧……他深深吸气，他的长子，要见他了。
曲明洋侧过头来，“谁要见您？”
他只听见了那么模糊的一句。
曲老爷子仰头吐了一口气：“一个亲戚。”
曲明洋就想了想，他们家在里昂，有亲戚吗？
“走吧。”
曲老爷子开口。
曲明洋吩咐司机开车，车子开动的时候，他又向着远处那幢置身于雾霭中的古堡望过去，快三十年了，他似乎还记得，陈冰玉和老弗朗斯并肩骑在马上的样子。
车子在旅馆前停下，曲老爷子并没有下车。“你先上去吧，我去见个亲戚。”他对曲明洋说。
曲明洋微怔，“好。”
他没有怀疑什么，或许，这边真的有，什么亲戚在吧！
曲明洋迈步进了旅馆。
曲老爷子吩咐司机开车，来到了电话里所说的一家咖啡厅。
远远的，他就看到了那个欧式面孔俊朗的中年男人。快三十年未见，他已经由一个血气方刚的青年便成了成熟稳健的中年人。曲老爷子一眼就认出了他。
他的面容，有他第一个女人的样子，也有他的。
斯蒂芬蓝色的眼睛抬起时，就落在门口处的老人身上，快三十年了，那个独断专行的男人，他也老了。
曲老爷子走了过来，坐下的动作都有些缓慢，是一个真正的老人了。
斯蒂芬问他：“喝点儿什么？”
打小没有在身边长大的儿子，即使跟自己这个亲生父亲说话，也有很深的疏离感。
“来杯白水吧，人老了，喝不得太浓烈的东西。”曲老爷子慢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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