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生生世世不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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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跑远之后,子瑜在傅沅的搀扶之下,缓缓起身。可眉头却再未舒展,从那人现身之后。同样的,傅沅心中亦是难以平静。
“哒哒哒……”
直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兀的响起,引起了子瑜和傅沅注意。
“你们怎么在这儿?”
荣安跑过来时,见到子瑜和傅沅,目光一凝,像是一把刀子肆意地落在他们二人身上。傅沅最不愿遇上的便是荣安,可两人似乎又总能遇上。
“民女见过郡主。”
“奴才见过郡主,是奉了陛下的命令,带傅小姐去与姜美人说说燕州的趣事儿,给她解解闷。”
子瑜一脸恭敬地向荣安解释,语气从容,若不是傅沅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她都要信了子瑜的话。
或许子瑜的话不能全信,此刻的荣安也没有心情去考量与追究。因为,她丢了她最重要的东西。荣安只是目光狐疑地扫了一遍子瑜和傅沅,便没有再多问,而是提脚往一个方向跑去。
“郡主,是在找宋将军?”
傅沅沉思良久,最后还是没忍住朝荣安的方向喊出了声,荣安听到后,脚步一怔,立马转过身来,焦急地开口问道。
“你见到他了?他在哪儿?”
荣安是真的慌了,连等傅沅开口她都等不及,迈步上前,一把抓着傅沅的胳膊,布满血丝的眼睛牢牢得锁在傅沅的脸上。
荣安抓的力气很大,指甲像是要透过薄薄的衣衫嵌进自己的血肉里。手臂上的疼痛,傅沅娥眉一蹙,可看到荣安苍白憔悴的面容,无助惶恐的眼神,傅沅柔声道。
“他朝那边跑了,好像是城墙的方向。”
傅沅抬手指着方才宋怀玉远走的方向,荣安不敢犹豫,松开傅沅,就朝那个方向跑去。
“傅小姐,我好像有些看不透你了,我记得你与郡主似乎一向不睦。”
子瑜站在一旁,同傅沅一道盯着荣安渐渐远去的背影,温和的声音响起,没有质问亦没有责备,就像是一句朋友间简单的问候。
“我只是好奇罢了。”
“哦?好奇?这倒是个新鲜的理由。”
傅沅轻笑一声,缓缓转身,往正阳殿的方向慢慢走去。子瑜走在后面,良久,听到傅沅轻柔的声音传来。
“一个拼命的爱,一个却拼命的逃,他们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吗?”
……
正阳殿
傅沅与子瑜站在正阳殿门口,正要抬脚进去,一个小内侍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许是太过慌乱,离子瑜还差几步时,脚底一滑,直接连滚带爬地摔到了子瑜脚边。
“出了什么事?如此慌张,毫无规矩!”
子瑜待人一向温和,这次,难得沉下脸来训诫。小内侍见此,立刻磕头讨饶道。
“公公饶命,实在紧急,奴才这才失了礼数。是荣安郡主与宋将…宋公子,他们要跳城楼。”
“什么!”
小内侍的话,子瑜听见时,也着实吓了一跳。呆愣在原地,有些无措。不过子瑜好歹是跟着谈翎风雨走过的人,又怎么可能因为这点事儿乱了方寸。
“你赶快回去看着,郡主和宋公子一个都不能出事,我现在立刻去找陛下汇报此事,寻求对策。”
“事出紧急,傅小姐,还麻烦你先在此等候了。”
“好”
子瑜临走时,还不忘安排傅沅,还算是个周全妥帖之人。
傅沅颔首微笑,一派善解人意的样子。如今这个状况,她自然是不能上赶着讨没趣儿。
等子瑜进去后,小内侍也跑了。傅沅柳眉轻挑,没有犹豫,沿着小内侍离开的方向跟了上去。
城楼
宋怀玉站在城墙之上,表情木讷地看着远方,对于脚下的百尺高墙,恍若未见。
寒风扬了他未束的发和半敞的白袍,露出一张瘦得好像只有一层面皮的脸。
若不是偶尔微微颤动睫羽,眼前的宋怀玉,你真的无法相信他还是一个活着的人。
那形销骨立,瘦得几乎只剩一张皮的身子。那空洞无神,没有一丝生气的眸子,多么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还是那种即将朽去的木头。
“九郎,小六在这儿呢。你乖,快下来。”
荣安站在离他差不多三步之远的位置,不敢上前,生怕惊了他。只敢温声细语地哄着他,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宋怀玉听到声音,有了一些反应。慢慢侧过了头,看见荣安,宋怀玉眸中闪过一抹困惑。
“小六?你是我的小六?”
“是啊,九郎,小六就在这儿,等九郎过来。”
见宋怀玉有些动容,荣安不自觉地向前迈了一步,还朝他伸出了手,只要宋怀玉能将手给她,她便能将他拉回来。
宋怀玉看着眼前莹白细嫩的掌心,眸光一沉,像是陷入了沉思。渐渐地,她缓缓伸出了手,荣安一喜,可眼看着她就要牵到他的手时。
宋怀玉的手却停了半空,荣安不解地看向他,发现宋怀玉正满脸笑容的看着自己。荣安一怔,五年了,她已经五年没有见过宋怀玉的笑了。
“九郎?”
像是预知到了什么,荣安的泪水再也止不住地往外流,心脏处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地揪住,是窒息到快要死掉的痛。
“小六,我真后悔那日去了金柳河畔。荣安郡主,宋怀玉,此生,来生,生生世世,但愿不复相见。”
“不要!”
宋怀玉跳下城墙时,荣安看见他笑了。眼角没有泪,甚至连目光都没有给荣安一个。
伏在城墙的那一刻,荣安才明白,她强留下宋怀玉这五年,错的有多么离谱。
或许,由着他死在五年前,她的九郎没准还能为自己落一滴泪。
可是,她到底是舍不得他的。哪怕是现在,他恨极了她,发愿生生世世不再遇上她,她还是舍不得,舍不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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