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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断一根手指


  “周安言?”

  经过方才那番折腾,苏蛮酒醒了大半。强忍着小腹处的疼痛,皱着眉偏头打量救下自己的人。

  而周安言像是正在等着这一刻一般,笑吟吟地望向她,只见他唇角微勾,打趣道。

  “我好像又帮了你一次。”

  周安言的目光直白又热烈,桃花眸子里,光彩熠熠,潋滟的像是一汪春水。

  苏蛮被他盯地面上一红,微垂下眼睑,才发觉自己竟还靠在他的怀中。

  下意识地就要挣开,挣了半天,却仍旧纹丝不动。

  周安言将她箍地死死的,丝毫没有要放开苏蛮的意思。苏蛮涨红着脸,愤愤地剜向他。

  他果然是故意的,垂眸看着苏蛮,眼神中满满的戏谑,上扬的眉峰,像极了一个戏耍姑娘的纨绔公子。

  “你…”

  苏蛮一阵急火攻心,张口就要骂他。可未等她出口,周安言已经转过头去,冲梦娘说道。

  留给苏蛮的便只余下一张秀气书生气十足的侧颜,以及耳边她一生都无法忘记的那句话。

  “梦娘,这人是我的,犯了你的规矩,剩下的我来替她抗。”

  周安言是笑着说这番话的,可听在梦娘耳朵里,却不觉得有一丝玩笑意味。

  周安言也算是这里的常客,嘴巴甜,你爱听什么他便说什么,嘴里每一句真话,是个十足的浪荡公子哥儿。

  这倒是第一次,梦娘从他嘴里听了句实心话。梦娘不禁打量起苏蛮来,上挑的媚眼,眼波流转,从头看到脚,可瞧了半天,也没瞧出什么亮眼的地方来。

  于是轻摇着手上的团扇,收回目光,转头盯着周安言,言语调笑道。

  “周二公子日日来我这欢畅阁,却只是喝酒听曲儿,不知坏了多少姑娘的芳心。我当是为着什么,今日才知,原是一颗真心早已旁落了。”

  面对梦娘的打趣,周安言笑容渐深,一双眸子透着光,朗声道。

  “那梦娘既知我心思,定也会全了我这英雄救美的念想吧。”

  这些话落在苏蛮耳朵里,可不怎么好听。苏蛮羞愤的紧,伸手狠狠拧着周安言腰间的细肉,咬牙切齿道。

  “再信口胡诌,老娘撕了你的嘴。”

  “嘶…”

  周安言防备不及,疼得的是呲牙咧嘴,箍着苏蛮的手也松了开,而苏蛮正好趁机脱离了周安言的怀抱,一把将他推开,自己则跳得离他远远儿的。

  “你这忘恩负义的女人,没心没肺!”

  周安言见她避自己如蛇蝎,心头郁结,大步上前就朝她要说法。而苏蛮压根儿没打算搭理他,转过头紧盯着梦娘,冷声道。

  “这人我不认识,他不配替我抗事儿。我苏蛮一人做事一人当,今天砸了你的东西打了你的人,说个数吧,多少我都认。”

  苏蛮如此做派,梦娘倒不禁高看了她几眼。原以为是个惹事的娇蛮小姐,没想到竟是个爽利的主儿,身上那股子匪气颇有几分江湖味儿,难怪会得了周家二公子的青睐。

  梦娘摇扇的手停了下来,扇沿轻抵在下巴处,垂着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片刻后,梦娘缓缓抬起头,眸色深深的望着苏蛮,唇边勾起一抹略带深意的笑容,说道。

  “苏姑娘是个爽快人,梦娘今日心情不错,不会太为难姑娘,来人!”

  接着一声令下,梦娘笑容倏地敛去,几个大汉便上前制住了苏蛮。苏蛮一脸困惑地看向梦娘,紧跟着就听到梦娘沉声说道。

  “断她一根手指。”

  说罢,梦娘便直接转身,朝二楼走去。苏蛮面色一变,根本没想到梦娘行事如此狠辣,竟要自己的一根手指,立刻冲梦娘嚷道。

  “不过是几张桌子,几个杯盏,你凭什么断我手指?还有没有王法了?”

  对于苏蛮的尖声质问,梦娘置若罔闻,依旧缓步上楼,而她身边的那些护卫正拿着明晃晃的刀一步步地朝苏蛮逼近。

  苏蛮奋力地想要挣脱桎梏,可最后却也只能如一只待宰的羔羊一般,动不得分毫。

  眼睁睁地看着刀离自己的越来越近,苏蛮紧咬着牙关,恨恨地盯着来人。苏蛮看来,就算是死也不能丢了气节。

  “梦娘!不是说好了我来替她抗吗?”

  周安言瘦削挺拔的身子挡在苏蛮跟前,刀离他不过一寸,他却神情自若,仍旧笑眯眯地看向梦娘背影,等着梦娘的回复。

  梦娘果然停下了步子,站在楼阶上,缓缓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周安言满含笑意的面庞,目光微冷,掀唇道。

  “好啊,那就砍你的指头吧。”

  有了梦娘这句话,周安言立马是眉开眼笑,抱手作揖谢道。

  “多谢梦娘成全。”

  他话音落下,不知从哪儿又冒出两个壮汉将周安言制住,而那个拿刀的护卫也朝周安言走去。见状,苏蛮顿时便慌了,失声尖叫道。

  “周安言!你疯了!你们放开他,要砍砍我的!”

  可那些人却像是聋了一般,全然听不见苏蛮一句话,冷漠的像一尊木偶,漠然地执起周安言的一支手。

  刀光一闪,只听见看戏的恩客与莺花们,不知是谁吓得尖叫出声。

  “不!”

  苏蛮眼看着周安言的小指被无情斩下,满心的愧疚与茫然,不禁痛哭出声,瘫软在地。

  苏蛮哭的像个孩子,泪眼朦胧,现在的她,似乎除了哭,什么也做不了。

  就在苏蛮哭的不知所以时,突然察觉到有人抓着她的胳膊将她往上拉,苏蛮坐在地上,缓缓抬头,顶着一张满是泪痕的脸,入眼便是周安言苍白如纸的面颊。

  周安言歪着头看她,双眼写满疲惫,却依旧费力的笑着,柔声道。

  “走了,欢畅阁的酒不好喝,我带你去喝好的。”

  看着周安言的强颜欢笑,苏蛮眼眶一热,心头愈发酸楚。第一次苏蛮没有再和周安言唱反调,乖乖地任由他搀着自己起身。

  起身时,苏蛮一眼瞥见他另一支背在身后的手,广大的袖口下,不停滴落的鲜血。

  苏蛮抬手紧紧抓着他袖口,将脸埋在他的手臂处,温热的泪水濡湿了他的衣袖,哭泣道。

  “对不起…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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