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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一个死去的人


  春日宴结束后,傅沅宛若成一个丢了魂儿的木偶,木然地顺着宫道朝宫门口走去。

  翠翠跟在她身边,见她这幅模样,是大气也不敢出,更别说出声询问了。

  “阿沅!”

  还差几步路,就要走出皇宫,却见苏蛮满脸焦急地朝她跑了过来。

  傅沅疑惑地望向她,不明所以。苏蛮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身子微微颤抖着,面上是又惧又怕,急切道。

  “笙笙不见了,宴会结束后,我就没再见过他。”

  苏蛮的话,傅沅听的也是心里一惊。顾笙少时突遭变故,不得不过上如履薄冰的日子,所以也养成了他谨慎稳重的性子。

  若是平日里,傅沅是不会担心他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可今日,姜寰的出现,她就像一个变数,轻易便能搅动顾笙的一切,甚至是毁了他。

  傅沅承认,她怕了。

  “翠翠,你先带嫂嫂回府。”

  傅沅直接拂开苏蛮的手,偏过头吩咐了翠翠一句,不等二人有所反应,便转身朝宫内跑去。

  “阿沅!”

  苏蛮心里着急,就要追上去,翠翠赶忙拉住她,劝道。

  “苏姑娘,皇宫可不能乱闯,您要是出事了,公子会心疼的。交给小姐吧,她一定能找到公子的。”

  ……

  此刻在宫里乱逛的傅沅,心里也是没谱的,抬头看一眼黑压压的天,一场瓢泼大雨顷刻便要来了。

  而这时,两个端着膳食的宫女迎面走了过来,傅沅眼前一亮,立刻走上前去,柔声道。

  “二位姐姐好,我是顾府的官眷,来赴姜美人的邀约。不过,第一次来皇宫,有些迷了方向。”

  说到最后,傅沅面颊泛红,一副羞赧的样子。

  两个小宫女也是和气的脾性,完全没有质疑傅沅话里的真假。

  不仅细说了姜美人宫殿的位置还轻声宽慰了傅沅,说皇宫里迷路是很正常不过的事。

  傅沅笑着答谢后,便抬脚朝摘星楼的方向跑去。

  好不容易跑到了摘星楼,傅沅已经是累的气喘吁吁,不过,幸好一眼瞧见了在摘星楼门口踟蹰不前的顾笙。

  眼看着,他就要迈步踏进去,傅沅吓得心脏一滞。

  没有一丝犹疑,跨步上前,拉着他的手腕就朝一旁的墙根下走。

  面对突然出现傅沅,顾笙先是一愣,可后来发觉她要带自己走,顾笙立刻甩开她的手。

  却发现怎么也甩不掉,傅沅紧紧地抓着,像是牢牢地黏在了上面一样。顾笙垂眸,正好撞进傅沅倔强固执的眼神中。

  “放手。”

  顾笙不喜欢被傅沅这般看着,剑眉紧皱,漠然地盯着傅沅紧绷的小脸。

  在傅沅记忆里,顾笙性子温和,温润的像一块玉石。何曾有过如此冷峻的表情,凉薄的语气。

  傅沅心下一凉,强忍着心口隐隐的刺痛,缓缓松开了紧抓着顾笙不放的手,叹息道。

  “阿兄,她是姜美人,不是莞莞。”

  傅沅话音刚落,顾笙还没开口,从摘星楼里竟传出了一阵悠扬悦耳的琴声。

  曲调绵长沉郁,悲悲戚戚,一声声的落在人心上,光是听着,便让人忍不住落泪。

  顾笙也不例外,幽深似海的眸子里盈满了泪,没有落下,他反倒咧嘴笑了。

  笑得很是开怀,嘴里不住的喃语道。

  “是燕调,她弹的燕调,一定是她,是莞莞。”

  “阿兄,你清醒一点!燕州的姑娘人人都会弹燕调,这不稀奇的。”

  傅沅再次抓住他的手臂,仰着小脸,皱眉望着顾笙,急切地说着,希望能唤醒他的理智。

  听到傅沅的话,顾笙低下头,直勾勾地盯着傅沅的眼睛,反驳道。

  “不,她的燕调是我教的,我清楚她弹的像什么样子,没人能和她弹的一样。”

  现在的顾笙已经是什么都听不进去,他心底早就认定了姜寰就是莞莞,无论旁人说什么,都是徒劳。

  说罢,顾笙直接丢下傅沅,转身就要往摘星楼内走去。

  傅沅怎么可能放任他如此肆意妄为,若真让他闯了宠妃的寝宫,他苦苦支撑的一切都将付之东流。

  只见傅沅,小跑上前,从后面一把抱住顾笙的腰,脸埋在他的背脊处,闷声道。

  “她死了,五年前,她就已经死了,死在那场兵变。”

  傅沅平静地诉说着一切,连她自己都意外自己竟可以如此淡然地说出来。

  “什么?”

  顾笙木然地张口,声音有些僵硬。从傅沅说她死去的那一刻。

  顾笙就觉得自己像是被人从万丈高空推下,然后落进一个无底的寒潭,周身冰冷,胸口是窒息的濒临死亡的感觉,却又怎么也没有尽头。

  傅沅心疼他,环在腰间的手紧了紧,缓缓说道。

  “她的墓就在落栖山,你忘了吗?是我们一起给她下的葬。”

  刹那间,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落栖山的一切,清晰的恍如昨日。

  盖棺时,她苍白平静的面容,那一抔抔沙土一点点将她埋葬。

  蓦地,一滴泪从眼眶中滑落,落在傅沅的手背上,微凉。

  傅沅身子一怔,耳边响起顾笙似是叹息的低语。

  “是啊,我怎么给忘了呢?莞莞,她已经…”

  ……

  “轰隆……轰隆……”

  黑压压的乌云悬在头顶,沉郁地令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大雨说来便来,倾盆而下,像是尖锐的石块,打在人身上生疼。

  浑身湿透的傅沅漫无目的地在皇宫内四处奔走,简直像个游魂。

  不过一个愣神,顾笙就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里。现在的情况,她生怕他出了事,是一点也不敢懈怠。

  往往越是急躁,就越容易出错,就像现在的傅沅,脚下拳头大小的石块都没看见。

  “啊…嘶!”

  毫无防备地整个人直接扑倒在了青石地面上,身上不同程度地也受了擦伤。

  费力地坐起,低头看着手心上冒血珠的伤口,傅沅第一次有了想要放声痛苦的冲动。

  委屈,酸楚,慢慢地侵蚀着她的内心。

  “你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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