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沦陷

　　连桑仰着脑袋看着晋显允道：“你懂这个？”晋显允看着她仰着脖子的样子，倒是像极了她送他的小白仰视着他。

　　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连桑的脑袋道：“好歹也是正儿八经要做帝王的人，怎么会认不得宫中的禁物，倒是你，弄这个东西干嘛？”

　　连桑看晋显允没有向她问罪的意思便开口道：“这东西是我派去慈安宫照看太后和南怀钰的宫人在太后奶娘的住处发现的。我猜，太后应该是要拿这个东西来算计你，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晋显允看着连桑垂着脑袋，也蹲了下来，和她视线齐平，看着她道：“那我今晚要是不提前回来看到这东西，你打算憋着你这小心思到什么时候？”

　　连桑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晋显允也没再多问，只是跟她说了句：“拿出你刚来我身边那股子长公主的骄傲劲头来，太后这样算计你家相公，你也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好好捍卫着你中宫的位置。天塌下来了，还有我顶着呢。”

　　连桑听着晋显允这样护短不讲理的话，只觉得整颗心仿佛掉进了糖罐里一样，被甜蜜包围着。本来一件很令人纠结的事情，也因着晋显允的态度而变得迎刃而解。

　　晋显允看着连桑脸上又浮现了笑容，便知道这事情已经算是解决了，便对着连桑道：“赶紧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连桑便和晋显允一同上了榻，一夜好眠。

　　翌日，连桑起的特别早。吩咐宁欣把春樱带过来的那几粒香料再交给她。今天是唯一一个阖宫上下都可以参与的活动，太后极有可能要在这个时候动作。那么，她也可以开始动作了，得了晋显允的支持，她不必再顾忌太后的脸面了，做事果然舒爽多了。

　　晋显允看着自家小媳妇起来梳洗，她不必上朝，所以一直都起的比他晚一点，头一次看着连桑早起梳妆，倒是一番别样的体验。

　　连桑已经穿好了玄色的礼服，头发也被宁欣梳了高高的凌云髻，发间点缀着红宝和金凤钗。借着铅华还有这些华丽的珠饰，连桑身上的稚气被彻底的掩盖。

　　晋显允看着连桑的脸上只是抹好了铅粉，还没有画眉，便从妆奁里那出了连桑画眉用的青黛，准备给她画眉。

　　正在替连桑抹胭脂的宁欣看着晋显允的动作，识趣的后退了一步，把画眉的机会让给了晋显允。

　　连桑看着晋显允拿着青黛走过来，本能的抗拒，今天可是个大日子，这眉可是万万不能画砸了。

　　晋显允拉住连桑，把她摁在软榻上，连桑躲闪着说道：“平日里不见你要为我画眉，怎么非要挑着今天这么个日子来啊。”

　　晋显允笑道：“平日里我离开凤藻宫的时候你还没起身，哪里给我机会让我做这些了。”连桑被晋显允这话说的俏脸通红，这人真是的，怎么净挑着人短处说。

　　宁欣看着他们两个宛如寻常人家的小两口一样打打闹闹，觉得连桑是真的得到幸福了，一个身为天下之主的男子，一心一意的待着她们家公主，真的是一件让她觉得无比开心的事情。虽然她进宫已经改口叫连桑娘娘了，但是在她的心里，连桑除了忙了些，便和从前那个她在金陵伺候的小公主没什么分别。只要她过得好，那她就开心。

　　宁欣带着伺候的宫女们先行离开，给他们两个留出空间。晋显允将她的娇态尽收眼底，挑起来她的下巴，拿着短短的一截青黛为她画眉。

　　晋显允很小心的描绘着连桑的眉毛，连桑抬眸看着晋显允认真的模样。清晨的阳光打在他的身上，给他整个人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同样玄色的礼服穿在他身上，衬得少年的身姿宛如芝兰玉树一般。晋显允画的很慢，幸而时间还够用，候在外间的宁欣也没有催促他们。

　　与凤藻宫这两人蜜里调油的恩爱时刻不同，另一边的慈安宫里，太后抿着南怀钰献上来的茶，对着李嬷嬷道：“小姐身上穿的衣服也太素了些，我们姑侄两个身量倒是差不多，李嬷嬷，你去把哀家旧日里穿的那些个料子颜色出挑些的宫装带出来给小姐换上。”

　　李嬷嬷领了命转身离开，南怀钰开口问道：“姑姑这是怎么了，突然想着打扮钰儿。”

　　太后摸了摸南怀钰年轻的脸蛋道：“钰儿还记不记得姑姑答应的，要给你找一门好亲事？”南怀钰心里惊了一下，太后要拿她的婚事做什么文章了。

　　太后没去看南怀钰僵硬的表情，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姑姑知道，你心里装着皇帝。”南怀钰手一抖，手里的茶盏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立刻答道：“不是的，不是的，钰儿自被皇上放出宫，便不敢再有非分之想了。”

　　太后也没急得反驳她，只是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是不敢呢，还是不想了？你这样的身份不尴不尬，嫁与旁人的话高不成低不就的，别说你了，就是我这个做姑姑的都不乐意。但是今天可是个好机会，姑姑已经替你筹划好了，只要你乖乖听话，姑姑自会让你再一次成为皇帝的女人。你看，这门亲事，你满意不满意？”

　　跪在地上的南怀钰仰着头看着太后，她进宫这些日子，本以为自己小意逢迎着便不会有灾厄降临。可是此刻看着太后的模样，虽然她经历了打击，容貌已经不复从前风华万千。但是此刻，她的眉目间，恍然又是从前那个垂帘听政，意气风发的女人。

　　南怀钰不自觉的向她臣服，心里已经把她的话听进去了大半。李嬷嬷这时也捧着衣裳首饰走上前来，对着南怀钰说道：“老奴来伺候贤妃娘娘梳妆。”

　　贤妃？这个称呼让她仿若梦回一年前，那件被整理的整整齐齐的湘色宫装上面放了一套精致小巧的金冠，金冠上镶着珍珠和耀眼的细碎蓝宝。

　　这些东西仿佛一个巨锤，敲击着南怀钰这半年多为自己建立的心墙。南怀钰忍不住的沦陷了，楞楞的说了句：“钰儿，谨听姑姑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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