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鬼鬼，对不起

“等事情解决了，我们再回床上来干正事。”说完，他只俯身轻柔地亲我，我却感到极致的眼花缭乱，然后头晕目眩地热烈回吻、啃咬、掠夺……

        我的唇舌仿佛热烈得要使自己窒息，贪婪地要将他的舌生吞进来。

        在绝伦的幻彩眩晕之中，白瑜的身形好似真的离我越来越近，然后虚隐着、迷幻地，触到我……

        从头到脚，我们相触的所有肌骨都开始渐渐重叠……

        直至最后，两个人形完全地重合在一起，很快，他的身形消失了……

        我冷冷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坐起来，下床。

        桌上的一面镜子远远地倒映出些东西，一些奇怪的东西。

        月辉银华、淡淡血色……

        镜中的我，秀逸的白发迎风舞动，眼瞳是淡漠的浅浅血红。

        我摸了摸自己的发尾，再捧起这段丝绸白，镜中的我……

        笑了。

        “婷婷！我好了！我们走吧！”

        话语大声且兴奋地从窗外远远传来，我看向窗户，立刻，陈鬼鬼那透粉的白皙面庞出现了。

        一瞬的呆愣后，他结巴着开口：“你……你……在cosplay？”

        “弑敛剑！”长剑应声出现在我手中，我握着剑柄狠狠挥向他的脑袋。

        “啊！——”他惊得后退，没被我击中，可窗户和墙壁却被我硬生生砍出一道狰狞大口！

        陈鬼鬼的眼瞳倏忽涌起血色深海，他疾速破窗而入，白驹过隙的瞬间，他已经摁压住我的双手：“陈婷婷！你疯啦！”

        我轻松挣出他的压制，在他惊愕的眼神中，我挥剑向他的脖颈。

        我尚存的理智突然被大脑召回，轻声哀求：“不……别这样……”

        于是剑身穿过他的颈，然后愉快地划到他脖颈的另一侧，我手中僵硬得再动不了一下。

        陈鬼鬼的脖颈完好如初，没留下一点划痕，只是他的赤瞳流下了一道莹亮。

        他猛然抱住我，轻声问：“婷婷，你怎么了？我们去找上官阿姨，嗯？”

        “嗯，好。”我低声回应，感到一股能量从背后渐渐涌出，我看见自己飞舞的白发全都变回乌发。

        陈鬼鬼愣愣地看向我身后：“白瑜？原来……是这样啊……”

        我转过身，白瑜只是一脸温存地笑：“怎样呢？你好像对我的以和有不轨之心？”

        陈鬼鬼抬手将我护在身后，他全身缭绕起赤黑相间的气，眼眸中的血色开始越加深沉且向四周蔓延，全身衣物也开始逐渐染上深深的乌色……很快，他的所有眼白也都变成了血色，衣裳变得脏黑又破败。

        厉鬼……他此刻真真正正地变成了厉鬼……

        “资质很好嘛……”白瑜的面上闪过一瞬即逝的惊讶，继而是轻蔑的笑，“但，远远不够！”

        陈鬼鬼挥起拳头向他冲去，白瑜始终站着一动不动地轻笑。

        可就在他的拳即将碰上白瑜的面颊时，我看见所有一切都开始变化……

        被我砍烂的窗与墙，碎屑掉下来的速度变得极致缓慢，拂过来的夏风也缓了，连带着我飞舞的乌发也飘得很慢，于是陈鬼鬼的动作显得那样迟钝，他的拳像缓缓落下的气球……

        一切都仿佛用上几十倍的慢放……

        在这一瞬间，有一缕以翻飞的白发显得那样格格不入，它以正常的速度，从白瑜的发尾诡异地断开一小截，然后向我飘过来、飘过来……再散开、散开……它们轻柔地拂过、拂过……我面颊的每一处。

        世界的慢放结束了，以白瑜身影的消失作结尾，以我刺入陈鬼鬼背部的这一剑作谢幕。

        刺入、深深贯穿他的胸膛，再狠狠拔出，剑身带出一脉脉的血液。

        陈鬼鬼倒在地上，又转过头来看着我流泪，他的左胸有一个血窟窿，那里流血泪。

        我的长长白发飞舞得猖狂。

        我的脑海中响起蛊惑之音：“他没有心脏，砍了脑袋才算完……”

        “婷婷，我喜欢你。”陈鬼鬼不停地淌泪，嘴角流出丝丝血液，还继续苟延残喘地告白，“我爱你。”

        我心中痛得发麻，胸腔僵硬得难以呼吸，可是偏偏嘴巴说出的却是：“那更留不得。”

        我挥剑而下，他的眼皮认命般闭上，盖住他那全部血红的眼珠。

        “白瑜！我只喜欢你！”我的全身顿时僵住了，我死死控制着自己的手，于是剑锋只悬在半空，他果然喜欢听。

        赌赢了！

        我的心跳得飞快，继续说道，“白瑜，我爱的人只有你，千年来都没有变过。”

        “白瑜，我始终记得我们一起长大的那十年，我至始至终都没有喜欢过别人。”我咽下一口唾沫，绞着脑汁筛选词句，“你放过他吧，他只是我的普通朋友，我对他一点喜欢都没有。但多亏了他与我一同进时光机，我们才能重聚，他算是我们的媒人与恩人了。”

        我的手迟迟收不回来，还差什么……还差什么才能让白瑜收了杀心……

        我想起我第三次进时光机，是与另一个鬼魂，虽然我看不见他，但白瑜那时的蛊惑却好像是故意做给他看，故意与我亲摸搂抱……

        我深吸一口气，低声道：“白瑜，你非要惩罚他对我的那点不轨之心的话……你刚刚不是说等事情解决了要回来干正事？那我们到时在床上做给他看就好了。”

        又觉不够，我追加一句：“然后再杀了他，也不迟。”

        我的手，终于能被我控制着收了剑……

        陈鬼鬼睁开眼，一双血瞳更加悲凉。

        “鬼鬼，对不起。”

        可惜这句话，我只能在心中对你说。

        但我脑内的这些清明，很快便消失殆尽……

        我冷漠地绕过地上的陈鬼鬼，走到房门之后，轻轻挥剑，整个房门“轰！”的一声像爆炸一样破裂开来，木屑四散纷飞，但没有一片触及到我。

        中年男人，中年妇女，还有一个男孩，都被我弄出的巨大动静吸引过来。

        这个小屁孩率先反应过来，高声惊呼：“陈婷婷，你！你疯啦！”

        “是。”我淡漠地轻声应他，手中轻轻一动，一道剑气带起些风声被我砍出，他的脖子上只剩碗口大的血红，汩汩地奔涌出像葡萄酒一样的美丽河流，那颗脑袋在地上滚了几下，还保持着惊讶的面色瞪着我。

        这对中年夫妇看得眼睛都直了，女人双腿瘫软地倒在了地上，睁大了充满恐惧的双眼，男人抛了妻子转身欲走。

        但我哪能让他走？

        我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剑从他的头顶往下，一直到他两腿之间，他被我活生生砍成了两半，这种触感像切豆腐。于是巨大的两侧血柱开始往四处喷射，墙壁、家具，到处都被溅上许多血点。

        那个女人开始尖声大叫起来，一点儿也没了她平时温婉从容的风范，我要向她挥剑！我要砍烂她这张宽恕一切的面容！

        但最后一刻，不知怎的，我竟心生悲悯，手中一动，于是只出来道很钝的剑气砸向她的后颈，让她只是晕了过去。

        我踏过血河，迈向大门，走出门之后，我好似是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行走，引来一群闲得要死的路人对我评头论足。

        “嘿你看，那个女生染的是白头发哎！还带了淡红色美瞳！”

        吵死了！死！

        “妈妈！妈妈！我也想有那个姐姐手上那样的剑！”

        最烦小孩了！和你妈一起死吧！

        “美女，你也反社会吗？咱俩联手，一起？”

        男人？那就不准靠近我！去死吧！

        ……

        “喂！你已经被包围了！放下你的武器！我们是警察！”

        “噢，所以呢？”我轻轻一笑，抬起手正欲挥剑。

        “开枪！”

        枪林弹雨在这一瞬猛烈地攻来，全都是，对准我而来的！

        枪！子弹……

        看着那些枪口亮起的火星，我突感有点喘不上气来……

        是怎么了？我是做了些什么？竟然从四面八方都有警察举起了枪口对准了我……

        我看见所有的子弹都冲我而来，有一粒非常准地对着我的一只眼睛袭来，近在咫尺的那一瞬间，我的脑内变得清明……我是个罪人……我应该受到惩罚……

        怕……

        “有用么？”那一摸雪亮于脑中消逝，我冷冷地开口，漠视着一切。

        我看着自己的白发狂妄地飞扬，所有的子弹都穿透进我的身体，像穿透过空气，可我又结结实实地感受到它们击入我体内时的加速度与热量，但它们却又严格地遵守着能量守恒定律，没法击伤我，于是只好转化为相等的另一种能量为我所用！

        我感受着无数子弹击入，它们全都在我体内流转成极致的愤怒！

        怒！

        华丽的剑花于我手中变幻而出，我腾空翻飞，划破长虹！

        各种血液开始四处喷溅流淌！

        死了。

        死光了！

        这条街上的人。

        我所能看到的人，都死了！

        我轻声一笑，迈着大大的步子往前走去，再笑，步子迈得更为自信，最后我开始猖狂地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

        整条街道都只回荡着我的疯笑！

        “婷婷……”

        我忽地愣住了，回过头去，一张白胖的面庞从拐角处露出半张来，那只眼睛惊慌地看着我。

        但那眼眸中，好似担忧之情更多……

        “啊，如意……”我倒吸一口凉气，呆呆地看着她，向她走去几步，“我……”

        她却把身子和脸都往那拐角后边缩了缩。

        我最好的朋友……在担心我。

        也在怕我……

        我才发现，这里残肢满地，这里尸横遍野……

        是我杀的……

        都是我杀的……

        这条街上，除了尸体，就只剩我与她，只剩我这个手持剑的怪物……

        与我最好的朋友——最后的幸存者……

        我怯怯地把手藏在身后，那把剑也被我藏在身后。我像个没写作业的小孩，难堪又难过地低下了头。

        然而就在我低头的那一瞬，我竟看到有一粒小红点刚好在这时出现在我的衣物上。

        红点？

        那是什么？

        红外线？

        它很快地往上移，移开我的视线，我总感觉这粒红色光点好似移到了我的脸上。

        “婷婷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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