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怎么这么久才下来。”

        他站在屋檐下面等了好久才看到姗姗来迟的吴嵩，一个拳击馆的距离不应该这么慢才对。

        “换了件衣服。”

        吴嵩不似姜申那么瘦，穿起衣服来倒是能把他结实的肌肉都藏住，加上他长期梳起来的背头看起来确实是人模狗样的。

        “吴老头变嵩狗了。”

        “嫉妒我比你帅就直说。”

        傍晚的夕阳把他们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融入在身后的娱乐楼里，不过有一群人压着一个穿着松松垮垮的无袖背心的男人走过了二楼的玻璃窗旁。

        c市不像其他地方干净整洁又漂亮，这里就是一群市井混混、□□的聚集地，里面什么人都有。

        车驶离军区，就能看到街头有人在打架，这件事对他们来说在平常不过了，只有实力才是这里的硬道理，在这里没有净土，只有无休止的掠夺。

        没有打扫过的街道到处都是垃圾，路过的每一个垃圾桶都被垃圾淹没了，甚至还有无处可去的混混就躺在垃圾堆里和蟑螂老鼠为伴。

        这里的人们已经形成了固有思维，如果不是强制性一定要读完初中这里估计会连一所学校都没有。

        唯一的一所高中也是军队驻扎进来以后建立的，是给那些出生在这里思想没有被同化的唯一跳板。

        姜申也习惯了这种景象了，他小时候就是在这里被捡到的，那时候才三四岁的姜申已经过上了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了。

        转过最后一个街角，车缓缓地停在了一栋破旧的居民楼外，中年大叔们在楼底下赌博，看起来每个人的身上戾气都很重，但是看到姜申他们之后好像收敛了很多。

        “小姜啊！回来啦！听说你考到a市去了。”姜阿婆早早地就在楼道口等着他们了。

        姜阿婆是姜申隔壁的奶奶，是爸爸妈妈走后唯一照顾他的人，姜阿婆膝下没有孩子一直把姜申当成自己的孩子养着。

        “对啊！阿婆，等我稳定了接你到a市玩儿。”

        姜申扶着姜阿婆只剩下一张皱巴巴的皮包裹着的手臂，姜阿婆扶着拐杖颤颤巍巍地往前走。

        “我也不求着你有什么出息，就是想要你每天都能开开心心的，你看你哥哥走后，除了这位长官还有谁能让你笑一笑啊！”

        姜阿婆用他干枯的手拍了拍姜申的手背。

        这些道理姜申自然是懂的，可是他放不下，明明还有一线生机的，但是他们却要反复碾压他的哥哥的身体，直到根本就认不出来谁是谁为止。

        姜申没有办法笑着回答姜阿婆的话，只能表面装作很平静。

        “男孩子肯定要有出息一点啊！不然怎么带阿婆住好地方。”

        “阿婆已经习惯了这里了，落叶总要归根的。”

        说着姜申已经扶着姜阿婆来到居民楼后面的山上了，那里虽然郁郁葱葱的一片生机勃勃的样子，但是只有姜申哥哥的墓前什么都没有。

        姜申知道一定是阿婆每天都来帮他哥哥清理墓碑，可说来也好笑，这里埋的根本就不是他哥哥的尸体，这只是他哥哥的衣冠冢而已。

        姜申只是静静地凝望着他哥哥的衣冠冢，仿佛他哥哥现在就能出现在他面前一样。

        阿婆看着他的样子，只是默默地杵着他的拐杖往她爱人的墓碑走去。

        吴嵩见姜阿婆已经走远了才默默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弟弟我照顾的很好，你也安心。”

        “总有一天我能正真的站在哥哥的墓碑前和他倾诉的。”姜申小声地喃喃道。

        吴嵩慈爱的笑着摸了摸姜申柔顺的头发：“你要相信你哥哥一定能听的见。”

        他苦笑了一下，他有很多话想要说，想要和哥哥说，可是话到嘴边却永远都说不出来，煽情的话只能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我马上就要见到他了，如果他不是对的人，我一定会毁了他的。”

        吴嵩突然有点惆怅了，自己陪着姜申三年了，在他的心里可能都没有一席之地，但是又想想他哥哥陪了他十几年，突然又有点释怀了。

        姜申从他的衣裤兜里掏出来一捧桂花，这是他来时在路边摘的。这是他哥哥生前最喜欢的花了，想着他在那边也能闻到自己最喜欢的花香。

        一朵朵桂花飘落在他哥哥的墓碑上，给苍白灰色的基调上添了一抹艳丽的颜色。

        天也晚了，太阳也渐渐掉落下山头，天空之中只留下了一抹鱼肚白。

        “走了。”

        姜申转身想去接姜阿婆，就看见让她杵着拐杖颤颤巍巍的往回走，姜申立马就迎上前去了。

        昨日刚下过的雨让干涸的泥土又恢复了湿润，走起来很容易打滑，姜申也怕姜阿婆走回来摔一跤，他不想再出什么差池了，不想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地离开自己身边，他想好好保护住他们。

        “阿婆，小心点。”

        “阿婆我身体好着呢！”

        姜阿婆的身体确实是比同龄的人要好些，但是这也不是她不在意自己身体的借口。

        “还是要好好注意身体的，阿婆可要争取活到百岁。”

        “好好，我一定会看着小姜毕业出息的。”

        姜申笑着和姜阿婆聊了很久，过了今天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回来看看阿婆，虽然和阿婆交际不是特别多，可在这种地方有真心已经是最弥足珍贵的东西了。

        吴嵩在姜阿婆家里帮阿婆打下手，而姜申还在收拾着家里哥哥留下来的东西。

        这个房子里的东西已经落满灰尘了，姜申把相册上的灰尘一一弹去，这里留下了他和哥哥所有的回忆，姜申一页页的翻着，看着自己的稚嫩的脸一点点变成熟，而哥哥却一点都没有变。

        相册最后一面是他的哥哥把他从福利院里带出来的时候，他们在福利院旁边的一棵树下面照的，那个时候姜申觉得一切都没有那么黑暗了，一切都好起来了，他可以和哥哥一起好好生活了。

        姜申抚摸着相片中哥哥的脸，眼里的泪水不知不觉中已经流向了他微笑着的嘴角上了，他把眼泪拭去把这张照片装进了裤子口袋里。

        姜申把相册移走发现下面压着一封信件，那信件是崭新的好像就是昨天写的一样，但是打开信封里面发黄的信纸告诉他这是很久之前留下的。

        以前的自己从来不会擅自进入哥哥的房间，一是怕扰动哥哥工作、休息，二是这样是不礼貌的，哥哥从小告诫自己对人友善，要懂礼貌，不经过同意是不可以动别人的东西的。

        哥哥离世以后自己也不敢进哥哥的房间，可现在不同了，他现在已经不需要遵守这些没必要的繁文缛节了，他现在也只想带回去一个念想。

        他打开信封，映入眼帘的就是他的名字，信里面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大推，他还没来的及看就被吴嵩叫回去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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