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咖啡店的服务员见一位身着貂毛大衣的女士已经站在过道很久，隐隐约约看上去肩膀在一直抖动，好像在哭。

        店长示意服务员过去看看情况，她走进后，看见貂毛女士已经泪流满面，忙问道：“女士，你还好吗？请问有什么能帮助你的吗？”

        赵厉听到声音，抬头看去，没想到会看到熟人。“……姑奶奶？你……你怎么在这儿？”

        能让赵厉叫姑奶奶的只有那一个人。蹙眉：“妈，你哭什么？”

        余玉抬手把眼泪擦掉，眼睛全是红血丝，带着哭腔却又嘴硬道：“我哪有哭，我就只是路过而已，瞧着这家店装修的不错，进来看看，我没有偷听你们说话。”

        她这算是不问自答吧。

        周一的大脑疯狂转动，陈南一的……妈妈？那不就是季禾子的婆婆吗？

        推开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她身旁的赵厉，上前扶着余玉在她刚刚的位置上，又紧挨着她坐下。

        “余阿姨，哎哟，真想叫你姐姐，没想到您这么年轻呢。”

        赵厉表情变得奇怪起来，周医生是被谁附身了吗？

        不管多少岁的女人都喜欢被夸，余玉也不例外。可是今天她没有心情开心，情绪还沉浸在刚刚的痛苦中。扯了扯嘴角，“谢谢。”

        周一：“诶，不用谢，大家早晚都是一家人。陈南一可真幸福，有你这么好看的妈妈，他的长相随你，难怪以前在我们高中会那么受欢迎。”夸起人来可是很有一套。

        虽然她不喜欢陈南一，不希望季禾子和他在一起是一回事，但是帮季禾子讨好她未来的婆婆又是另一回事。

        周一的连环彩虹屁，让余玉被夸的有点害羞，她今年算是体会到别人和她说话是什么感觉了。

        “我……我真的没有偷听你们说话。”她是光明正大听的，不算偷听。“我想问一下，禾禾她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挺过来的吗？”说话声音逐渐哽咽起来。

        陈南一扶额，她家余女士的泪点可是出了名的低。“妈，你怎么又哭了？”

        余玉继续嘴硬：“我没有……”

        周一倒是也没有预料到场面会变成这样，她最开始是抱着让陈南一痛哭流涕的打算来的。最后变成三个人哄一个人。

        “那个……阿姨，禾子她也不是一个人，不是还有我陪着她的吗？”

        周一越说余玉哭的越厉害，决定换一个思路安慰。“阿姨，我跟你说，季禾子这人臭毛病多的是，不过她最烦的就是有人因为她这些事哭了，要是被她知道，她会很生气的。”

        余玉停下来，红着眼睛问道：“真的吗？”

        她肯定的点头，“当然是真的，我以□□义发誓，我从不骗人的。”神啊，请原谅她这一次。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可算是把季禾子未来的婆婆哄好了。她立马找借口说要回医院做手势，走时还不忘揣上桌上的手术刀。

        此时不跑，任人宰割。

        不过季禾子未来的婆婆看上去好像挺喜欢她的，为了她都哭成那样了，应该不是讨厌她吧。

        余玉当时哄好了，周一走后，她是越想越伤心。留下赵厉和陈南一两人大眼瞪小眼，都不会哄人。陈南一没办法，只能打电话给他爸，让他把余女士带回去。

        赵厉跟着他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尴尬，他决定说话打破这份宁静。

        “没想到季老师身世挺坎坷的。”

        “哼，她那妈妈也是过分，自己一个出国了不说，还害的季老师不能画画。”

        “真是越想越气人。”

        他说了半天陈南一没搭理他一句，低头捣鼓着手机。伸头看向他手机屏幕，“你不说话，一直看手机干嘛呢？买机票，你去哪儿？”

        “你不会是要去找季老师吧。”

        陈南一：“嗯，去找她。”

        赵厉瞪大双眼，走快一步拦住他的去路。“你用不着现在去一趟吧，还有两三天就过年了，说不定到时候季老师就回来了。”

        “再说季老师不是去大山里支教去了吗？你知道她在哪儿吗？你怎么去找她？”

        不管她现在在哪儿，他一定会找到她的。他想以最快的速度见到她。

        不是因为季禾子需要他的安慰，而是他现在非常想要她的拥抱。

        “过去这么多年了，可能季老师已经不在意了。你……”

        “我在意。”他很在意，在意她最需要人安慰那一年，他不在她的身边。

        西浦村从农历二十三号开始下雨，连绵不断。连着下了多少天的雨，习善就伤心了几天。担心她出嫁那一天也会下雨，弄湿她的衣裙。

        季禾子安慰她说，“你放心，二十八一定会出太阳的，老天可舍不得你被淋成落汤鸡。”

        习善：“哼，我可听出来了，你在笑话我。”

        习善的结婚的日子定在腊月二十八那一天，黄历宜嫁娶。听说是村长跑了好几个算命的地方，特意为女儿选的良辰吉日。

        二十七号雨不仅没有停，反而下的更大了。西浦村前面那个村子派人传来消息说，前面泥土稀松，山体滑坡，山路被冲垮了。

        嘱咐西浦村的人最近小心一点，不要出远门。

        听到消息后，季禾子庆幸习善嫁的人就是西浦村的。最坏的情况就是明天下雨，路不好走，可能会打湿新娘子的裙摆。

        不过到了第二天，这些问题都解决了。如季禾子说的那样，习善结婚那天果然出了太阳。

        习善捧着还没睡醒的季禾子的脸，“禾子，你真是我的福星，今天果然没有下雨。”

        一松开季禾子，她又继续倒下去睡觉。习善把她从被子里捞起来，“季禾子，你快别睡觉了，你还记得昨晚答应过我什么吗？”

        季禾子迷迷糊糊的思考，“答应……帮你化……妆。”

        习善从外面打来一盆冷水回来，季禾子又倒回床上去了。打湿毛巾，拧干后放下季禾子的脸上。“嘿嘿，看你还赖床。”

        后者被脸上的寒意吓醒，从床上爬起来，毛巾又掉在被子上。“醒了，我醒了。”

        担心被子会被打湿，赶紧把毛巾拿走。“那你快来帮我化妆，再晚接亲的就该到我家门口了。”

        “放心，会把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保证让新郎官记一辈子。”

        习善害羞低头，“哪有那么夸张。”

        西浦村的结婚习俗是新娘子出嫁那天穿的衣服，必须是自己一针一线亲手缝出来的。

        习善的新娘服是从她和彭野正式谈恋爱开始缝，中间吵架停过一段时间，修修补补，这件衣服缝制了三年。

        季禾子自然而然成为了她的伴娘，在彭野来接亲时，按照她们那边的习惯，刁难了一下他。

        锁着门不让他进，“习善，我来接你了。”

        季禾子做手势让她不要说话，示意她来说。“彭野是吧，不准动门了，现在你必须回答几个问题，回答完问题才能接走新娘子。”

        因为事先没有通知，彭野那边开始有人发出不满。“怎么还有这个？你们也没提前说啊。”

        季禾子说道：“怎么？你不敢？”

        彭野迟疑了一下，道：“敢，你问。”

        “好，第一个问题，习善最喜欢吃什么？”

        “草莓。”习善笑着点头。

        “第二个问题，你们第一次见面在哪儿？”

        “在学校门口，她去学校接弟弟放学。”

        ……

        “最后一个问题，结婚以后是听你的还是听习善的？”

        “听习善的。”他大声喊道。

        她问的所有问题，彭野都回答正确。季禾子也没继续刁难，满意的打开门，让到一边，把时间留给他们两个。

        彭野一身红色正装，手捧着玫瑰，愣在原地。呆呆的看着眉眼如画的习善，眼角微红。

        深呼吸几次后，才走到她面前。“你今天真好看。”

        习善嘟嘴说道：“那我平时不好看了？”

        “都好看，今天最好看。”

        “新娘子拜别父母。”

        习善和彭野跪在两位长辈面前，说着幸福的离别话。习善的母亲搂着女儿更是哭的不成样子，父亲红了眼眶，强忍着才没让眼泪落下。

        “吉时已到，新娘子出嫁了。”

        习善早也泪流满面，重重的磕了一个头，感谢父母这二十几年的养育之恩。“阿爹，阿娘，女儿走了。”

        村长习和贵已经说不出话来，挥挥手让两人赶紧走。扶着妻子，退到一边，不耽误女儿的吉时。

        季禾子不忍心看离别的场景，便早早的躲到门口等他们出来。即使没看见离别的场面，她还是眼眶湿润。

        顺便想了一下，倒时候她结婚的时候，才不要哭，一定要美美的去结婚。

        “新娘子出门。”

        她听见声音，率先跑到自行车旁边稳住车子，方便习善坐上去。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惊喜的转过头。

        “阿禾……”看见浑身是泥的陈南一，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陈南一。”

        习善艰难的伸出手扒拉季禾子，“禾子，快扶我一下，我弟弟背不动，我要掉下去了。”

        “哦……快，我来。”和她弟弟一起帮着把习善稳稳的送到车上。

        习善坐在车上，环住彭野的腰。朝人群最末尾看去，问道：“那就是你的男朋友吗？”

        季禾子点头：“嗯，怎么样，是不是跟我说的一样帅？”

        “嗯……比你说的还要帅。”习善说道：“那你陪你帅气的男朋友吧，不用陪着我过去了。”

        全村的人跟着自行车一起走，季禾子逆行走到陈南一面前。“陈南一，你怎么会来？还搞成这样？”

        陈南一用满是泥巴的手擦了擦脸上的泥，“想抱你。”

        季禾子抿嘴，眼睛鼻子嘴巴拧在一块儿。“我很嫌弃。”

        “嫌弃也不行。”走过一千多公里，历尽艰辛，终于抱住了他心爱的姑娘。

        “阿禾，我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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