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陈南一推开门进来时，映入眼帘的就是放的高高地四只脚，闭着眼睛沉浸式听歌，相同的摇摆幅度。连躺在椅子上的角度都是一样的。

        都还没意识到现在门口站着一个人。

        担心突然发出声音会吓到季禾子，放轻脚步，不过好在房间里有地毯，不会发出声音来。

        季禾子和陈陶安有个共同爱好，喜欢听陈鸿宇的歌。下一曲的前奏才放了几秒钟，就看见他们同时蹙紧眉头。

        推了推陈陶安的胳膊，“陈陶安，换歌。”

        “你离得近，你换。”他躺的正舒服，连抬手的劲都使不上来。

        季禾子突然肚子有些不舒服，懒得动弹：“你换，我不想动。”

        陈南一伸出手帮两位懒人切歌，他们都以为是对方换的。音乐声起，桌上的小脚又开始随着音乐声晃动。

        敲打两下陈陶安的小腿，他睁开眼睛。视线里突然出现陈南一的脸，忙把腿放下来。“小……”叔。

        陈南一捂住他的嘴巴，让他动作声音小一点，不要吓到季禾子。陈陶安很受伤，心想：所以他被吓到就没事了？

        他都已经那么伤心了，秀恩爱还凑到他眼前来，他是有苦说不出啊！

        走出去时故意脚下用力，发出声响来。哼，就要吓她。

        季禾子听到地板上发出的声音，侧头看见陈陶安正好关上卧室门。精准无误的转到陈南一的方向，问道：“陈陶安怎么了？你让他出去的？”

        现在换陈南一愣住了，立马露出笑容。“嗯，你怎么知道我进来的？”

        手掌抚上她的小腿，开始按摩。

        他刚刚百度过了，上面的网友说女生在生理期的时候，不光是会肚子疼，小腿还会酸痛，按摩一下会好很多。

        “我手劲重不重？”

        季禾子摇头，不轻不重，刚刚好。看在他按的舒服的份上，勉强接受他的服务。

        “我刚刚闻到你的味道了。”

        陈南一：“我有什么味道？”

        她故作神秘，“不跟你说，反正你在我方圆几里内，我都知道。”

        “嗯，”她不愿意说，他也不会强迫去问她。“舒服点了吗？”

        季禾子眯着眼睛，像只偷懒的小猫。“很舒服啊，对了，你刚刚进来找我干嘛？”

        “吃饭了。”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他像是才想起进来应该出去吃饭的事。

        季禾子一把打开小腿上的手，着急忙慌的在地上找拖鞋。“你怎么不早说？怎么能让叔叔阿姨等我吃饭呢。”

        陈南一双手搭在她肩膀上，把她扶在椅子上做好。弯下要把被她着急踢进去的拖鞋拿出来，给她穿好。

        “饭还没做好，你不要着急。地板凉，不能光脚踩。”

        季禾子：“那……”

        话被敲门声打断，门口传来余女士关心的声音。“一一，禾禾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我进来看看？”

        陈南一回道：“她没事，你不用进来了。”

        “……好吧。”余玉失望的离开。

        季禾子垂下头开始懊恼，刚刚和陈陶安听音乐听的很投入，不小心忘记他父母还在这里了。

        她没去厨房里面帮陶桃一起煮饭，他妈妈会不会觉得她是一个懒惰，不热爱劳动的人。

        万一余阿姨不喜欢她怎么办？

        好像男生的父母都喜欢做饭好吃的女生，她只会插电烧开水。

        “陈南一，我明天去上厨师班学习做菜吧。”

        他没有回答是也没有直接否定她的选择，而是帮她想清楚到底需不需要这样做。

        “如果你是真的对做菜产生了兴趣，从你自己的角度考虑，你喜欢做菜，想要尝试，那么我支持你去。”

        “但是……如果你只是单纯的想让我父母喜欢你而去学做菜，我不希望你去报这个厨师班。”

        季禾子犹豫，她是真的对做菜这件事情完全不感兴趣。不然也不会这么久了，还不会做菜。

        “可是……我不会做菜，你妈妈会不会不喜欢我，她会不会觉得我是一个不良家妇女型的。”

        “你是吗？”气的季禾子拿拳头锤他，陈南一笑着说：“阿禾，做菜只是额外的附加值，没有不会扣分。”

        “只要有人会做就行，刚好我会。”

        她想了想，认为陈南一说的话不靠谱。“我也想好好表现一下，尽量不要太……不良家妇女了。要不待会儿吃完饭，我去洗碗吧。”

        “你确定？”语气里充满了不相信。

        季禾子生气，“确定。”

        余玉一看见季禾子的人，内心的倾诉欲和关心喷涌而出，对陈南一的提醒视而不见。

        “禾禾，你有哪里不舒服吗？”紧张的上下打量季禾子，陈南一甚至从她的眼神中读出另一层含义。

        他感觉余女士怀疑他刚刚在房间里打了季禾子。

        季禾子：“没有的，阿姨。”

        “那你有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讲啊。”说话的时候甚至想拉起季禾子的衣服看看她身上有没有被打的印记。

        陈南一无奈说了一句：“妈，你想多了。”

        余玉没想到被看出来了，默默的收回探询的手。低声念叨着：“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陈北柠端上最后一道菜——糖醋鱼，象征着年年有余。陶桃让他们都入座了，不要都站着聊天。

        余玉立马挽上季禾子的胳膊，说是要跟季禾子坐在一起，帮她夹菜。

        最终形成的场面就是，季禾子两边都有人帮她夹菜，但是……她胃口小，吃得少。

        看着余玉期待的眼神，又说不出拒绝的话，逼着她自己多吃一点。

        陶桃以旁观者的心态，非常开心看到这种场面。想当初被这样对待的人是她。

        陈家到陈北柠他们这一辈的孩子，全部都是男生，没有女儿。余女士怀第二胎的时候，每天都去观音庙里祈祷肚子里的一定要是个女儿。

        结果到头来还是个儿子，所以封建迷信还是信不得的。

        陶桃的父母是外交官，工作忙又加上经常出差。没有时间照顾陶桃，因为跟陈家关系好又是邻居，就常常让陶桃住在陈家。

        这也满足了一点余女士想养女儿的愿望。

        加上季禾子性格乖巧，模样也长的很乖，完全是余女士梦想当中的女儿形象。自然喜欢的不得了。

        余玉夹了一块肥瘦正好的五花肉到她的碗里，问道：“禾禾，你跟我家陈南一是怎么认识的？”

        陈陶安嘴快，抢先一步回答：“他俩是高中同学。”

        陶桃一直对他们之前的事情充满了好奇，竖起耳朵听八卦。“高中同学？我记得禾子是兰溪人，怎么和南一是高中同学？”

        陈北柠端起她的碗，为她盛汤。提醒她：“他高一的时候在兰溪爷爷奶奶家住，在那边读过一年，你还去看过他。”

        她脑海里浮现出一些画面，有点印象了。好像是陈南一刚到兰溪，水土不服，不习惯兰溪的吃食。

        在视频里看到陈南一的脸一下子瘦了很多，心疼的很。大包小包的带着原城的吃的连夜跑过去看他。

        “我想起来了，那我跟禾子还见过呢。我当时进不去学校，拖禾子帮我带玫瑰饼干给他。”

        季禾子心虚的微微低头，“……嗯，对。”

        余玉：“啊，那早知道能见到禾禾，那次我也去了。”她的眼里已经没有陈南一的存在。

        陈南一根据她们说的，也回想了一下。他怎么不记得有她们说的这件事情？

        只记得他放学回家后才知道大嫂带东西来过，东西放下后又走了。

        压低声音问旁边不敢抬头的人，“你跟我大嫂什么时候见过？”

        “……我不记得了。”说话声音极小，听不出来结巴。

        陈南一瞟了她一眼，见她头都不敢抬起来了，决定暂时放过她。“嗯。”

        余玉想邀请她明天去家里玩，吃完饭后她们还可以去逛街。又想起刚刚说她是兰溪人，“禾禾元旦要兰溪陪父母吗？”

        陈南一出声阻止，“妈，多吃饭，少说话。”

        季禾子倒是觉得没什么不能说的，不过现在的场合好像不太适合谈这个，会把气氛弄的很沉重。

        “我不回家。”

        余玉想当然的以为是季禾子的父母工作忙，没时间聚在一起。“那好啊，那你明天来阿姨家里玩吧，我们还可以去逛街。”

        “好啊。”

        在所有人都吃结束后，季禾子提出她去洗碗。第一个发出质疑声的是陈陶安，他……很有幸曾经见过季禾子洗碗。

        总共就一个碗和两个盘子，最后一个不剩，全碎成渣了。比他还不行。

        紧接着阻止的就是陶桃和余玉，理由是女生的手不能碰洗洁精和油烟，最好是连厨房也不要进去。

        余玉手一挥，陈北柠和陈南一自觉起身收拾残余，系好围裙，进厨房洗碗。

        陈南一的父母年轻的时候，劳累过度，导致上了年纪过后，身体不太好。晚上休息的早，没坐一会儿便提出要回家睡觉了。

        季禾子和陶桃一起下楼送他们上车，余玉千叮咛万嘱咐，季禾子一定不要忘记明天去家里找她玩。

        她再三保证一定会去后，余玉才安心坐车离开。

        回去的路上，季禾子接周一打来的电话。

        陶桃松开手，说道：“那我先上去了。”

        “好，”她走到另一边小区里的小路上接通电话，“喂，周一。”

        周一抱着薯片，翘着二郎腿，横七竖八的倒在沙发上看着无聊的玛丽苏情节的电视剧。“季禾子，你怎么还没回家？”

        想起之前开门的事，情不自禁的压低声音，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们……结束了？”

        “什么结束了？”周一不解，咬碎一块薯片。“对了，秦时说在门口看到你了，进来后一个男生又把你抱出去了。那男的是陈南一吧，不回家……你干什么去了？”语气渐渐不正经起来。

        回想起不久前经历的事情，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周一联想到其他地方去了，道：“陈南一不行？不会啊，何世杰那小子说陈南一挺健康的啊。”

        季禾子脸红，羞涩怒吼：“我没说这个，我在陶桃家里吃饭。还有他爸妈，哎呀，电话里说不清楚，我回去跟你说。”

        见家长了？啧，那还是个麻烦事。“行吧，那我在家暖好床等你哟～。”

        “……呃。”好像陈南一晚上打算和她一起跨年。迟疑道：“今天晚上……”

        周一和她这么多年的朋友，比季禾子她自己都还要了解她。她迟疑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她接下来想说什么，索性直接打断，不想听她说后面的话。

        “你要是说要出去和陈南一跨年，你就死定了。我特意把跨年夜留给你了，你之前答应过我，跨年夜都是和我一起过，你要食言了？”她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季禾子立刻转变心意，“没有，我答应你的事情怎么可能食言呢。”

        周一无情的拆穿她，“你食言的还少？你现在在哪儿？”

        “楼下。”

        “嗯，那我去接你，快点上来。”

        周一套了件睡衣外套，打算在电梯口等她。正好遇到陈南一从对面的房子里出来，这次她直接连眼神都没扔给他一个。

        陶桃认识她，她经常到禾子家里玩，一来二去的也就熟悉了。“周医生。”

        周一捣鼓着手机，像是才注意到他们。“陶小姐，你们一家人出去玩啊。”

        陶桃笑笑，“是啊，跨年夜出去看烟花。”

        “哦，那一定很好玩了。”随意的说道。

        “叮”楼层到了，电梯门打开。

        周一离电梯口近，地理位置优越，抢占先机。陈南一正准备出手挡住电梯门时，已经有只手先他一步，挡住了门。

        热情的问候：“上来了。”

        季禾子一时间有点不想走出去了，就让她住在电梯里面就好了。“……嗯。”

        陶桃见人上来，想要和她说一起去看烟花的事情。“禾子……”

        衣服都还没碰到，就被周一带到她身边。“你是不是还有东西留在陶小姐家里，快去拿出来吧。你也真是粗心，让陶小姐一家都在这里等你，快去，不要耽误陶小姐一家人出去看烟花。”

        陶桃全程傻眼，说不出一个字来。失策了，她还以为对面的是战友来着，没想到对方实际上身上披着的是丈母娘的马甲。

        “要不……”试图挣扎一下。

        周一轻柔的抚摸季禾子的头发，很是歉意的和陶桃说：“真是不好意思，耽误你们时间了吧。”

        被抚摸者感觉摸的不是头，是她摇摇欲坠的灵魂。此时周一就像个掌管生命的神，掌管着季禾子的命。

        另一位摇摇欲坠的灵魂，“……没有。”

        她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愣着干嘛，快去拿东西。”

        “……哦。”挪步往他们家里走，陈陶安跟她一起进房间里拿东西。边走边嘲笑她胆子小，一句话都不敢说。

        季禾子头疼，“你胆子大，刚刚也没见你说一个字？”

        “我那是不愿意开口。”陈陶安问道：“周一对我小叔有意见吗？”

        问外响起周一催促的声音，从陈陶安手里拿过包包。点头：“嗯，有意见。”

        陶桃领着三个没用的男人去看烟花，还没看到烟花，先吃了一肚子气。这周医生以前挺好说话的一人，怎么今天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余光瞥见一言不发的陈南一，更加来气了。“没用，女朋友都被抢走了，话也不说一句。”

        陈南一已经在医院里领教过周一的形式风格了，刚刚要是他开口说话了，情况只会更糟糕。

        目送他们出电梯，倚靠在电梯墙壁上，同他们挥手道别。“你们去吧，我回家睡觉。”

        陶桃嘟嘴：“正好我也不想带你去。”

        十二点钟声敲响，新的一年到来。城市治安已经不允许居民在城市内燃放烟花爆竹，别墅区属于郊外，管制不严格。所以有很多人特意开车到别墅区周围放烟花。

        窗外的烟花照亮书房，引起书房主人的注意。顾槿辰转过头看去，冷冷的看着在寒风中欢呼的人们。

        平凡的人才喜欢用转瞬即逝的烟花来获得短暂的快乐。

        十二点十分，他收到一封体检报告的邮件。一封全英文的体检报告，发件人紧跟着又发来一句话。

        【顾，你弟弟的确需要骨髓移植。】

        拿出手机拨出一通号码，“喂，消息透露给她了吗？”

        “已经把季小姐的地址发送到夫人的邮箱。不过……您确定要这么做吗？”

        顾槿辰：“做好你的工作就行。”

        “……是。”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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