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拔剑

剑琅天之中，满天剑雨纷飞。
  两道人影依稀可见，一人负手而立，双眼轻闭，感受着剑琅天的变化，嘴角微扬，露出了一丝怀念。
  张开双臂，刹那间满天剑雨奔他而来，将他包裹，他的身体在剑雨的作用之下缓缓升空。
  阵势恢宏，却并未影响到正在感悟剑意的甄善良。
  良久之后，甄善良蓦然睁开双眼，眼眸中隐隐有剑气流转，身上的气势暴涨，无数飞剑在他四周盘旋飞舞。
  “还行。”
  身后响起的声音打断了甄善良初领悟剑意的意气风发，收敛气息，向着对方恭敬行礼，眼中满是感激。
  “多谢前辈。”
  “谢我干嘛。”
  “感谢前辈带我传我剑意。”
  “哪有什么传不传的，这本就是你领悟的，既便没有我，你自己多花点时间，迟早也能领悟的。”
  “再说了，这原本就是剑琅天和我存在的意义。”
  “不管怎样，都十分感谢前辈。”
  对方笑了笑，也没有阻止甄善良对他行礼。
  “前辈，不知我花了多长时间？”
  虽然领悟了剑意，但万一时间过长，他太久没有出现，小师叔当然可以帮忙解释，可想到了他的母亲，那个温和却又刚烈的女子，心中不免有所担忧。
  “从你进入这里到领悟剑意，花费了大概三年的时间。”
  闻言，甄善良舒了一口气。
  只是三年的话，完全能够接受。
  随后便是抑制不住的狂喜，这可是意境啊，是直通第六境通玄境的硬性条件啊。领悟了意境，他以后最低的成就，都是通玄境。
  要知道，望天洲四大顶尖宗门的掌教也不过这个境界。
  更何况，他现在才第三境，便领悟了五境贯通都不一定能领悟的意境，这代表什么，他也不清楚。
  不过如果以前他的目标仅仅是争取醒神境的话，现在可以大胆一点，无矩境总是可以期待的了。
  哪怕他再成熟，再少年老成，再老六，总归也不过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年，这样的惊喜落在头上，控制不住，根本控制不住。
  早已经喜形于色了。
  另一个古井无波的甄善良却笑着摇了摇头，“始终是少年啊。”
  片刻之后，甄善良不好意思的看向另一个自己，“前辈，不好意思，那啥没忍住。”
  对方只是微笑着摆了摆手。
  “接下来送你过关的奖励。”
  听到还有奖励，甄善良又是大喜。
  对方没有给他太多的时间，画面一转，瞬间来到了另外一处空间。
  画面之中，一位少年剑客，练剑五年，出山便一鸣惊人，一路挑战各方武林同道，又是三年，已无敌于天下。
  就在这时，他做了一个让甄善良意外的举动，
  自废双目。
  “花花世界迷人眼，看到越多，想的越多，欲望越多，便越难专注于练剑。”
  双眼缠上黑锦带不再是少年的剑客，仍旧专注于练剑，只是相较于以往，他的练剑方式有了很大的变化。
  无敌于天下的他，只练一式，简单的拔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拔剑。
  他练习拔剑的第一年，没有任何收获，江湖上他的传说仍旧幼童皆知，无数踏入江湖的少男少女，因他而爱上了剑。
  练习拔剑的第二年，没有任何收获。
  第三年…
  第十年，仍旧没有任何收获，此时的他，早已没有了少年策马扬帆的意气，就如同大街上被生活压垮了的中年人无异。一代江湖一代人，江湖上关于他的传闻，只存在于传说之中。
  直到第二十年，不知毁了多少把剑之后，两鬓斑白的剑客，第一次露出了笑容，他知道他快要成功了。
  第二十五年，仍旧练习着拔剑。在这一年，江湖上突然多出了一个身着红衣的年轻人，他神秘莫测，出手狠辣，江湖被他弄得一塌糊涂。
  “如果剑神还在的话，他一定会阻止这个魔鬼的吧。”
  江湖上这样的流言，不知为何便兴起了。已经退隐江湖数十年的他，再次响彻整个江湖。
  第二十六年，拔剑。
  ……
  第二十九年，拔剑。在这一年，那个自称为神的红衣人，开始丧心病狂的以人血为引，以人为材料，炼制丹药，寻求突破。
  整个江湖宛如人间烈狱。
  第三十年，他终于停止了拔剑。丧心病狂的红衣人，竟试图血祭整个江湖助他突破。剑客再次负剑，踏入江湖。
  在甄善良的眼中，画面中的剑客，剑术一直很粗浅，甚至上不得台面。
  直到他拔剑的第二十年，情况才变得不同，他仍旧在简单的重复拔剑，可他往后拔的每一剑，都像是将他年少时练过的每一剑存于剑中。
  直到剑客停止拔剑，甄善良才睁大了双眼，因为剑客竟隐隐触碰到了意境的边缘。要知道这就算放在修士身上，都算是天赋异禀之辈。
  画面中两鬓斑白，双目绑着黑锦带的剑客，经过跋山涉水，终于赶在红衣人血祭江湖之前赶来。

  红衣人高高在上的打量着那些试图反抗他的蝼蚁，而那些江湖中人各个气息萎靡，目露绝望的神色。
  剑客越过人群，直面红衣人。
  面对自称为神的红衣人，剑客只是轻轻微笑。
  突兀出现的老年剑客，瞬间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而那些不再年轻的江湖中人，看着这个略显单薄的背影，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
  “剑神！”
  剑客并未回头，仍旧轻笑面对红衣人。
  “你想救他们？”
  剑客摇头，“我只是不想江湖变得太糟。”
  “所以你还是想救他们啊。”
  “你说是便是吧。”
  “那你凭什么呢？”
  剑客仍旧风轻云淡，轻笑道:“我知道这个世界很大，我们宛如井底之蛙，我年轻时也曾自诩天下无敌。”
  “这个世界有修仙者，我知道你是。”
  随着剑客的声音响起，一股纯粹的剑意升腾。红衣人双眼微微眯起，他竟在这个蝼蚁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接下来，我建议你认真对待。”
  “你问我凭什么，我手中剑会告诉你。”
  红衣人丝毫不敢放松，立刻运转灵气，激活法宝，在他做好一切之后，看向剑客，剑客嘴角带笑，已然等候良久。
  “我有一式，凡人之躯亦可斩神。”
  “式名拔剑！”
  剑客满是老茧的握剑之手，仍旧只是简单的拔剑，可今天这一剑却是他生平最强一剑，也是他的最后一剑。
  只一剑，天地清朗。
  红衣人在惊愕之中，身死道消。
  剑客见状，心满意足的放下了手中剑。
  甄善良感受着剑客的最后一剑，不停的喃喃着，“拔剑，拔剑，拔剑式，这便是剑客的道吗？”
  脑海中不停回忆着剑客拔剑的岁月和剑客的最后一剑。这一刻，他仿佛就是那个一生为剑的剑客。
  “拔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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