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考试与告白

第二十二章  考试与告白
  周二，云层厚的遮住阳光，蝉鸣声几乎没有断过，一直回荡在校园中。
  悠扬的下课音乐响起。
  正在考试的同学们，停下手中的笔，犹豫一下，又在纸上继续写起来，希望能尽量多写一点，在交卷之前尽可能地拯救一下自己的分数。
  曲修伟将收到的试卷叠了叠，“停笔了，你们这几排。”
  纸张在桌面上敲打，发出“塔塔塔”的声响。
  黑笔放在桌子上，苏沉商感觉整个人的力气全部被抽走，上半身瘫软在桌面，目光游离在窗外。
  今天去还是明天去呢？苏沉商内心想着，手还拨弄着面前黑笔玩。
  黎安霄侧过身问：“去不去WC？”
  “走！”苏沉商痛快回答。
  两人挽着手亲密地走出教室。
  等两人再回到教室时，讲台边已经站着一位五十来岁的女士。
  女士妆容精致，气场十足，短发发丝中夹杂着些许银丝。
  她身穿白色亚麻短袖衬衫，搭配一条红色休闲裤，脚穿一双黑色漆皮低跟鞋。
  讲台桌面上，放着粉红色保温杯和几叠试卷。
  见状，苏沉商和黎安霄赶紧回到座位上。
  女士见人到齐，双手一拍示意所有人安静。
  “自我介绍一下。”
  她拿过讲台笔筒里的白板笔，用力打开笔盖，转身在白板上书写起来，刚劲干练的字体出现在白板上。
  “我姓程，程问春，Jade，是你们的数学老师。”
  春字旁边的一点，用的力道很大，上课铃仿佛也被这一点震醒。
  程问春把白板笔合上，顺手丢进笔筒里，弯身开始数试卷，“这节课做个小测验。”
  她将试卷递给每排第一个，并示意往后传，“试卷不难，都是初中所学的知识点。”
  “考试时间四十分钟，认真做自己的卷子，不要交头接耳，可以使用计算器。”
  教室里，一下子只剩下纸张传递的沙沙声。
  程问春拿起讲台上的保温杯和试卷，走向窗户旁边的桌子。
  她拉开椅子坐下，从衬衫口袋里拿出一副老花眼镜戴上，低头开始批阅放在桌面上的试卷。
  “别忘了写上你们的名字。”
  程问春微微抬起头提醒，手中的红笔却未停下。
  “不写名字，数学算零分，还有把字写工整，字迹潦草扣十分。”
  班级中，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靠”声。
  程问春停下手中动作，视线看向传来声音的地方，“那位同学，你有意见？”
  “没有。”男声弱弱地回答。
  空气静谧下来，仿佛能听到后墙上挂着的钟表发出的滴答声。
  程问春批了一会儿试卷，便离开窗户旁的桌子边。
  她那双黑色低跟鞋踩在灰色地砖上，发出令人紧张的声音。
  声音从讲台边开始，一直向后，最后停留在教室最后一排的储物柜前。
  程问春双手抱臂，凌厉的目光扫视全班，左脚时不时点着地板。
  考试时间总是过的飞快，秒针就像开了加速器一样，急速地消耗着圈数。
  “时间到，请同学们停笔，卷子从后往前传，快点。”程问春见时间一到，拍着双手催促，步履带风走向讲台。
  班级中，又变得热闹起来，有些人一边嚎叫，一边按住自己的试卷，不让别人收走。
  “不，我还没写完。”
  “再给我一个机会，求你了大哥。”
  “快点，收卷了。”
  “你先去收别人的，没告诉我是全英试卷啊，让我在拯救一下。”
  “大哥，还有一点，别收，别收。”
  程问春站在讲台边，手中数着试卷，嘴里催促着还没有交试卷的同学，“你们几个快一点。”
  确认试卷都交齐后，她拍手示意全班安静。
  “我来布置一下今天的作业，预习国内高中必修1，第一章到第三章，做完课后小练和知识点试卷。”
  “预习Number知识点，做完主题练习试卷，直接在维泽APP上，上交就可以，不用打印成纸质试卷。”
  话音刚落，广播里开始响起下课音乐。
  程问春将脸上的老花镜取下，折叠好放进上衣口袋，“好了，下课。”
  走廊里，一些穿着校服的同学正在玩耍打闹，同时，教室内，也充满叽叽喳喳的谈话声。
  苏沉商趴在课桌上出神，眼神若有所思地盯着白板上最后一节课的名字。
  “你在想什么呢？”黎安霄伸出手，白嫩的手掌在苏沉商眼前挥了挥。
  苏沉商下巴抵在水瓶盖上，“我在思考，到底是今天去还是明天去。”
  黎安霄环顾四周，确认苏承彦不在教室后，偷摸着从课桌下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白色塑料袋。
  她将塑料袋放在两人课桌之间，“不如今天，择日不如撞日，撞日不如今天。”
  苏沉商好奇地看向塑料袋问：“这是什么？”
  黎安霄将塑料袋推到苏沉商面前，“工具啊，周日你交给我，让我今天带来，你不是要用吗？”

  塑料袋被打开，里面躺着拆车工具、刷子、画笔和颜料，甚至还有一卷黄边防尘膜。
  “这袋东西太重了，你赶紧把它用掉，我也好安心收下尾款，我都打算好钱怎么用了。”
  夏末初秋的阳光，午后最为炽热。
  头戴鸭舌帽的苏沉商一手拉着黎安霄，一手拿着东西，两人半弯着腰在维泽车棚里穿行。
  她们鬼鬼祟祟地搬出一辆黑色自行车，又将防尘膜剪裁成几块铺在地上。
  苏沉商将黑色自行车分解成好几块，车胎、车座和一些重要零件被她放在一边。
  “怎么多了个东西？”
  苏沉商边嚼着口香糖，边用工具拧下车架后头多出来的坐垫。
  “我们是不是找错车了？”
  黎安霄吹出一个泡泡，含糊地哼哼，“不可能，你看车把铃铛。”
  铃铛上，粘着一只黄色橡皮鸭子，鸭子身上还标有“SUN”三个字母和红色爱心图案。
  苏沉商抬头，视线落到鸭子身上，“哦，那就没找错，再帮我一下。”
  又一块塑料膜被平铺在地面上，一个黑色车架平放在上面。
  苏沉商把手伸进塑料袋里，拿出护目镜和呼吸面具递给黎安霄。
  “你走远一点。”她戴上手套，朝黎安霄摆了摆手，示意她走远一点。
  喷漆罐上下摇动，罐内发出液体晃动声。
  宝蓝色涂料一点一点地喷在车架上。
  黎安霄瞧着专心涂车的苏沉商，站起身，背对着她，拿出手机给尹曜辰偷偷发微信。
  车棚门口，一名少年走进来。
  黎安霄朝少年招了招手，示意两人所在的方位。
  苏沉商满意地放下喷漆罐，摘下手套，拍了拍黎安霄的小腿，“我的图纸呢，云霄？”
  收到信号，黎安霄蹲下身子，从塑料袋里掏出一张纸，“给。”
  苏沉商打开折叠成豆腐块的纸，“嗯？图案怎么变了？”
  黎安霄凑到她身边，面不改色地说：“没有，你给我的就是这张。”
  苏沉商将信将疑地打开颜料盒，“是吗？”
  “对啊，你看，狐狸，矢车菊。”
  黎安霄淡定地指着纸上狐狸抱着矢车菊的画。
  “这就是你发给我的那张。”
  苏沉商看着手里的画，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她把画放在一旁，拿起画笔蘸取白颜料，按照自己现在的想法画了起来。
  白颜料落在宝蓝色车架上，但图案却与纸上的不同。
  苏沉商画完最后一笔，自信地问蹲在一旁的黎安霄，“云霄，你觉得怎么样？”
  宝蓝色车架上，狐狸亲吻矢车菊，枝干缠绕在狐狸尾巴上，尾巴和枝干组成苏沉商习惯的落款。
  一道清润的嗓音替黎安霄回答，“画的不错，但我更希望矢车菊能被狐狸抱着，阿沉。”
  嗯，这声音...曜辰哥，他怎么在这里？
  苏沉商听到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连忙将手中的画笔塞给黎安霄。
  她缓慢地站起身，尴尬地转过身来，发现尹曜辰正微笑着看着自己。
  跟随站起身的黎安霄将画笔往地上铺着的塑料膜上一扔，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架势。
  尹曜辰越过两人，俯瞰着被拆成好几块的车辆，最后蹲在车架前，仔细地欣赏起苏沉商的画作。
  尹曜辰抬起头，用赞赏的语气对着苏沉商说：“阿沉的画真好看，郭老师教的不错。”
  苏沉商狡辩道：“不是我画的，是云霄。”
  “嗯？安霄画的？”尹曜辰的视线始终盯在苏沉商身上，像是在质疑她说的话。
  苏沉商用背在身后的手拍了拍黎安霄的腰侧，眼神示意她赶紧顶包。
  黎安霄往前走了一步，面无表情地看着尹曜辰，“是我画的。”
  尹曜辰站起身提问：“你为什么要把我的车涂成宝蓝色？我记得你不喜欢蓝色系。”
  “因为好看。”
  “因为好看。”
  “我记得，你黎安霄从小就喜欢橙色系。”
  “我现在不喜欢了，我喜欢宝蓝色还不行？”
  “可以，那为什么要在我、的、车、架、上，画矢、车、菊、和、狐、狸，你不是一直喜欢向日葵和金毛吗？”
  尹曜辰一字一顿问道，在中间几个字上还特意加重语气，仿佛唯恐人听不清楚。
  “矢车菊代表...”
  背后提醒的声音一顿，苏沉商支支吾吾的解释不清。
  黎安霄见苏沉商难以启齿，从裙子口袋里拿出手机，面无表情地开始念起聊天记录来。
  “云霄，我觉得我喜欢上曜辰哥了。”
  “云霄，你觉得我现在去告白有胜算吗？”
  “云霄，我想让曜辰哥整个人都属于我，我想借着涂花他的车，让他给我补习。”
  “等我被UCL录取，我就甩了他，让他为我哭，为我流泪。”
  “云霄，我好像看到他红着眼眶的样子，他那样肯定很好看。”
  “云霄，我决定在高中就跟曜辰哥表白，暗恋成真才是最好玩的。”

  苏沉商听着黎安霄念的话语越来越熟悉，双颊的温度逐渐升高。
  她急忙伸手，拉低头顶的黑色鸭舌帽遮掩。
  “闭嘴吧你！”苏沉商害羞地伸手，想要阻止黎安霄继续往下念。
  一个闪身，黎安霄灵活地躲开苏沉商伸过来的手。
  她看了两人一眼，作势想要继续往下念，“云霄...”
  尹曜辰轻咳一声提醒，朝黎安霄出示转账记录，“我很满意，这是你的后续报酬，明天报丧女妖就会送到黎家。”
  黎安霄将界面切到余额一栏，看了一眼刚入账的三千块，边朝车棚门口跑边喊：“对不起，沉幺，他出的价格更高。”
  “云霄！你这个叛徒！！”
  苏沉商朝黎安霄逃跑的方向大喊，并朝她的背影竖起中指。
  黎安霄跑到车棚门口，转身向车棚里的苏沉商比了个爱心，以示鼓励。
  然后，她潇洒地拉起程炤的手离开。
  似新絮的白云从太阳面前飘过。
  戴着鸭舌帽的少女背对着少年，迟迟不敢转身。
  她的双手垂在裙边，像是打气一般，上下舒张两下。
  耳朵里不停地传来心脏快速地跳动声，那声音在她的耳边回荡，如同鼓点般急促。
  苏沉商听着这声音，感觉自己脸颊上的温度更高。
  终于，她鼓足勇气，转身看向尹曜辰，双手握拳，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对，我喜欢你！尹曜辰！喜欢你，喜欢了很久。”
  维泽公学旁的河对岸，是一片老居民区，正午时分，不知是哪家居民放飞鸽子。
  一群鸽子拍打着翅膀，路过维泽上空。
  两声清咳，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
  尹曜辰压抑着内心的激动，目光望向苏沉商，尽量将自己的语气恢复到平常状态，“阿沉。”
  没有得到回复，苏沉商一想到聊天记录里的豪言壮语，尴尬地捂着脸蹲下，把头埋入双臂之中。
  还好云霄没往下念，不然丢死人，苏沉商心说。
  尹曜辰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然后，在苏沉商面前蹲下。
  苏沉商抬起头，看向蹲在自己面前的尹曜辰，突然变得有些胆怯，“曜辰哥，如果我突然的告白，让你不喜欢，就直接告诉我，我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尹曜辰面带笑颜，轻轻地摘下苏沉商头顶的鸭舌帽，“我没有说过我不喜欢阿沉。”
  有戏？苏沉商的双眼一瞬间亮了起来，眼底是满满的开心和期望。
  尹曜辰展开手掌，掌心里躺着一根项链。
  金色的肖邦链串起一颗水滴形状的祖母绿宝石，8.15克拉，刚好对应苏沉商的生日。
  尹曜辰将手臂绕到苏沉商的脖颈后，金属贴在皮肤上，冰凉的触感使得皮肤温度升的更高。
  他收回手，凤眸和语气里浓重的情意丝毫没有掩饰，“我也喜欢阿沉，喜欢到极致，我喜欢你！苏沉商！”
  尹曜辰的告白震得苏沉商久久不能回神，两人的心跳同步着跳了很久。
  直到苏沉商被尹曜辰牵着手，一起踏入高一教学楼的楼道中，她才回过神来。
  新学期的第一堂自习课，班级里热闹非凡。
  苏沉商忐忑地回到教室，看见教室里苏承彦不在，紧张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黎安霄手肘撑在桌面上，好奇地瞧着坐下的苏沉商，“尹曜辰是不是要挨打了？”
  “叛徒！”
  苏沉商打开水瓶，喝了一口水，转头看向黎安霄。
  “竟然敢背叛我！”
  黎安霄笑得谄媚，伸手给苏沉商捏着肩膀，“我可没背叛你，奈何敌方攻势太过强大，给的报酬太丰富。”
  苏沉商将水瓶放回桌面，目光紧盯着黎安霄，“前几天，你是不是把我们的计划都跟曜辰说了？”
  见苏沉商已经猜到事情始末，黎安霄便一股脑儿地把尹曜辰喜欢她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什么？！”苏沉商惊呼出声。
  原本在聊天的同学们都朝这边望来。
  “对不起，对不起。”苏沉商连忙向同学们道歉。
  她拉着黎安霄的手，压低声音说：“他早就喜欢我？”
  元和姐说的是真的？那我还策划这么多干什么？苏沉商内心惊吼。
  早知道，我就直接跟他说不就得了！
  黎安霄凑近苏沉商，开始欣赏起她脖子上戴着的祖母绿项链，“不然呢？沉幺，那你认为初一那年他为什么挨打？”
  “初一那年，他不是搞坏了哥哥的车吗？”
  “你见过清哥和靖轩哥为了一辆车对人动过手？你仔细想一想。”
  “那...那...他...”苏沉商结巴地说着，甚至组织不好语言。
  此刻，她感受到自己脸颊上的温度再一次升高。
  黎安霄轻拍苏沉商的肩膀，好心地提醒，“沉幺，恭喜你终于开窍了，清哥终于，可以再揍一次尹曜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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