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番外2深，生日快乐

江天远打开电脑，插上u盘。

        u盘里面有一个视频文件，他有些犹豫要不要看。

        他怕这是林海深对他的告别。

        他现在才知道，林海深在“出差”的时候瞒着他干了多少事。

        他不想看，事已至此，看一个视频又能挽回什么？

        但这是林海深留给自己的最后一个东西了。

        犹豫了很久，他还是打开了视频。

        出乎意料的，映入眼帘的是自己的脸。

        他看见自己站在那里，头发乱糟糟的，眼睛半眯着，好像刚起床。

        江天远有些疑惑:这是……哪天？

        视频里的自己笑着走过来，张开双手抱住举着相机的人，画面中只能看到自己的一点头发，这时耳机里的声音变得很大。

        “生日快乐，深哥。”

        想起来了。那天是林海深的生日。

        29岁的生日。

        那天……

        一声轻笑打断了他的思绪。江天远听见林海深笑了。

        这声轻笑……

        恍如隔世。

        生日在周五，他们都要去上班，于是他只在早晨说了“生日快乐”就走了。中午他们一起去外面吃饭，然后约定下午下班后一起庆生。

        可是不知道老板抽什么风，江天远一个组的人都被留了下来。他还记得他们的约定，可这边也实在走不开。

        于是也没有回去。

        画面转换，思绪回笼，视频里出现了那张清俊的脸。

        那个时候他已经生病了，不过两个多月，林海深还是瘦了太多。

        “嗨，这里是林海深。”他笑得很温柔:“今天是我的生日。”

        视频是碎片式的，里面都是零零散散的片段。

        “天远还没有回家，但早晨和我说了生日快乐，这是我收到的，第一个祝福。”

        “天远，我和你说哦，今天还有人祝我生日快乐呢。虽然他告诉了我最不想听到的消息。”

        “我准备做几道菜，天远你肯定爱吃。”他把相机放在厨房桌子上，洗好了蔬菜，开始切菜。

        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有点迷瞪，一不小心就切到了食指，是一个半厘米左右的伤口。他跑出去贴了个创可贴又回来。

        江天远看见创可贴把他的伤口勒得死紧，指节都泛着白。

        “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先不炒了，等你回来再做吧。菜放太久不好……”

        他把切好的菜放进冰箱，又把家里打扫了一遍。雪糕在他脚边，叼着玩具跑来跑去。

        江天远心里有点酸，自己的生日还做什么家务啊。

        林海深一边打扫，一边碎碎念:“都七点多了，天远你怎么还没有回家……你们老板怎么回事。”

        视频里，他从阳台角落找到了几个烟头，于是皱起眉，侧着头看向相机:“真是的，这么多烟头。以后一根也不准吸。”

        他把烟头扔进垃圾桶，凑到相机跟前，声音很轻很轻:“天远，以后一根也不准吸……我不是在开玩笑哦。”

        收拾好屋子，林海深又打开了电视。江天远看不到电视里在放什么，后面听到了一点声音，好像是以前录的视频。

        这些都是他们一起录的，江天远不知道林海深居然还会翻出来看。

        但他好像很累，看了一小会儿就睡着了。

        他是被电话吵醒的，不用想，肯定是江天远打来的。

        因为几乎只有他一个人会拨通这个号码。

        江天远在电话里说，宝宝实在抱歉，老板又疯了，实在回不去。不要等我啦。

        他说知道了，问他大概到几点。

        江天远说可能会很晚，让他吃完饭早点休息。

        他又叮嘱江天远:不要熬夜，早点回来。

        电话那边说好。

        关了电话，他又坐了一会儿。

        江天远看着视频里的他有些心疼，也很愧疚。那天下午他忙得焦头烂额，心里还记挂着林海深的生日，于是越发怨怼老板。

        可是这份怨怼逐渐被工作的焦躁代替，他也淡忘了庆生这回事。

        林海深从来不矫情，江天远是知道的。所以他只是打电话，让林海深早点休息，不要等他了。

        可是那天，这个寿星提着蛋糕，来公司找他。

        林海深换好衣服出门，一手举着相机，一手提着蛋糕。这个蛋糕是江天远中午回家时订的。

        “要是以前，我不会去找你的，周末过生日很好啊，我在乎的是要和你一起过，并不会在乎这个日期。”

        “可是今天这个生日，我就要你陪我一起过。”

        “你看我，真的变了太多。现在都会耍小性子了。”他微笑着，语气带着一点点宠溺:“都是被你惯的。”

        说着，他低下了头，声音闷闷的:“我真的……欠你太多了。我真的不想你难过，也真的觉得对不起你。”

        他打车去了江天远的公司。现在已经很晚了，电梯已经停了，他找了半天，去楼梯口爬楼。

        他一边爬楼一遍讲话:“江天远，少熬夜，不准吸烟，工作也不要太拼命，知道吗？这些话以后都听不到了，所以你要牢牢记住，听到了没？”

        “你要是不听，以后我可不管你。”

        五楼不是很高，但他爬得气喘吁吁，他小心地放下蛋糕，撑着膝盖喘气，深呼吸了几次才站直了身:“这才是五楼啊，就累成这样。”

        江天远看着揪心又痛楚，他只知道林海深来公司找他，根本不知道这些。

        五楼只有两处亮着灯，很好找。找到他的办公桌，林海深脚步放得很轻，藏在江天远身后，提着蛋糕在江天远面前晃了晃，声音也变得很轻快:“看看是谁来了？”

        江天远惊讶地抬头:“深哥，你怎么来了？”

        他俯在江天远耳边:“现在不叫宝宝啦？”

        江天远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耳垂:“当着面儿，不好意思叫。再说了，这么多人呢。”

        林海深也笑了。他敲敲蛋糕盒，对江天远说:“休息一会儿？”

        “好啊，我叫他们过来，给你庆生。”

        江天远给他点上蜡烛，叫来他们一个组的人。对于其他加班的同事来讲，这也是加班的小惊喜，他们都很开心，一起唱着生日歌，让林海深许愿。

        林海深把愿望许得虔诚而漫长，蜡烛烧了大半，他才睁眼把它们吹灭。

        “许了什么愿？”

        “不告诉你，反正都是我必须要实现的愿望。”

        “必须？”林海深极少说出这样的词语，他有些好奇:“什么愿望？我帮你实现。”

        林海深认真地看着他:“真的？”

        江天远右手拍拍胸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那说好了。”

        “到底是什么愿？”

        “以后告诉你。但你答应好了，要帮我实现。”

        江天远答应着，笑着招呼大家来切蛋糕。

        但这个愿望，林海深一直没有告诉他。

        几个人笑着闹着，讲着冷笑话，吐槽着老板，每个人都很开心。

        江天远当时没注意，看着视频才发现，影像中每个人都笑得很灿烂。这个时候的林海深举着相机，把每张幸福的面孔都纳入其中。

        ……除了他自己。

        江天远抱着头，呜咽着啜泣。他已经听不清影像里面在说什么，在笑什么，在闹什么。

        “我在c市找到了我的姐姐，可是我还是好想你啊。特别特别想。”

        “但是我已经……不知道该不该回去了。”

        “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孝敬叔叔阿姨。我恐怕……”

        “啊……看你那么开心，我也不说什么讨人厌的话了。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许的愿望吗？以前每次我都会告诉你的。”

        江天远的耳边传来那个温和如清风的声音：

        “第一个愿望，愿我的天远平平安安，百岁无忧。”

        “第二个愿望……我没那么贪心，也不配在你心里占那么大的位置。如果我死了，早些忘了我。只在极偶尔，极偶尔的时候想起我就好。”

        “最后一个愿望。”

        “最后一个愿望，一定要实现啊。”

        是什么？最后一个愿望是什么？江天远有些不敢听了，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我最亲爱的天远，你一定要幸福。找一个爱你的，能长长久久陪伴你的人。”

        骗子。坏人。

        可又怎么怨得了林海深？

        耳边他的声音，分明也饱含悲伤。

        “那时候给我的，终究要还回去。许这么多愿，我果然还是贪心了。”

        “不管了。这一辈子，我也就贪心这么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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