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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六章——无法无天


“来人啊,将这家伙给我吊起来!”
  “扒光了吊起来!”
  “在他身上给我写上,猪狗不如,欺压良善!”
  “干什么呢,没听到几位兄长的话语呢,赶紧动手啊!”
  在一阵耳光之后,那已经彻底被抽得头晕目眩,不知道该如何自处的黄永昌还没等他自己回过神来,就再次听到了这些话语。
  心中顿时就是一阵惊慌,然后...
  “你们不可如此!我舅父乃是昌黎县都尉!
  你们今日若是敢如此对我,小心我舅父...小心我舅父...”
  那黄永昌此时已经彻底慌了手脚,看到那些满脸凶狠来到自己面前的仆从们,他更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为了不让自己真的被那般对待,他只能如同往常一样,将自己那在昌黎县“势力庞大“的舅父给搬出来。
  虽然他内心深处也知道,自己的舅父...现在恐怕是救不了自己了!
  果然,在他那疯狂嚎叫的时候,却看到了这些刚刚对他十分无礼的家伙在用一种无比好笑的表情看着他。
  那模样,简直是充满了嘲讽的味道。
  “你们...你们.….“黄永昌看到他们这个样子之后,那说话的语气都开始有些颤抖了起来,“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你们想要干什么.….”
  “干什么?“作为永陵侯府中独苗苗的甘述此时直接就站了出来。
  他看着周围的这些达官显贵之子,知道这些人之中的绝大多数日后恐怕不会在仕途上有所发展的。
  但如今仍然是他的一次机会!
  一次可以改变自己处境的机会....
  因此在众人还在为这黄永昌的那些话耻笑的时候,他却是直接站了起来,准备好好利用这黄永昌来改变下这群人对自己的看法!
  “小子.….“那甘述此时直接走到了黄永昌的面前,然后带着那标志性的笑容一把抓住了他的后脖领子,同时将自己的嘴巴凑到了他的耳边轻声说道。
  “今日你既然这般说了,那我等若是只对你出手,岂不是有些以大欺小了?
  你既然觉得你那舅父能够救你,咱们今日...就去你那舅父面前看一看,看看他到底敢不敢在我等手中将你救下来!”
  伴随着那甘述的话语,一道巨大的力道直接就踩在了那黄永昌的腿弯处。
  然后众人只听到““咔嚓“的一声脆响,然后就剩下那黄家小子的惨叫之声了。
  看着被甘述身后的仆从一脚踹断了腿的黄永昌,这京城而来的纨绔们脸上没有一丁点的变化。
  仿佛将一个人的腿生生打断,对于他们来说不过就是家常便饭一样。
  甚至....哪怕这个人的舅父是一县之地的县尉也是一样,对于他们来说,宛若蝼蚁...
  此时甘述不顾这黄永昌的惨叫和痛哭流涕,掐着他的后脖领子就将他直接拖走,那惨叫的声音也是快速传递了出去。
  不仅如此,这从京城而来的其他纨绔们哪里会让这么有意思的事情从自己的眼前消失?
  在看了看身旁的驿站大门,再看了看那渐行渐远的永陵侯府少侯,最后..
  “走,将这群家伙都给带上,咱们也去看看那甘述到底准备做点什么!”
  “走走走,快走!”
  伴随着那一阵阵的呼喊声,这驿站的大门都没有打开,就再次陷入了寂静。
  留下的只有一地的狼藉,还有那呼呼作响的篝火余烬....
  “小陶...这就是你第一封信要送给那永陵侯府的原因么?”
  就在这驿站的门前再次陷入寂静的时候,那驿站之中唯一的阁楼二层,一扇打开了半面的窗户也被人随之关上。
  同时那在驿站之中“休养身体“的刘陶也直接一撩自己的长袍,就坐了下去。
  而他的身边此时还跟随着他的“狗头军师”冯紞....
  当然,如今这宽阔的二楼厅堂,也就只有他们俩个人罢了,外面有那文鸯等人亲自驻守周围,以防止有人窥探。
  刘陶在听到了这冯紞的话语之后,嘴角也是微微扯动,露出来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出来。
  “嗯....的确是如此,今日这件事情确实是在我的算计之中!”
  “哦?”那冯紞听到了这刘陶如此话语,也是忍不住微微惊讶起来,“小陶..”
  “你要不要换个称呼,这两个字从你的嘴里出现,我实在是有些吃不消!”
  刘陶再次忍不住打断了那冯紞的话语,看着面前这个面白无须,身材匀称,面容姣好的发小兄弟。
  这刘陶很不想这般说,但是...
  这小腰,这身段,这肤色,这轻声细语...吓吓吓,都什么玩意!
  之前他还没有太大的想法,但是随着这段时间见到的新玩意,还有从那位太孙口中听到的消息。
  他实在是有些听不下去了,总感觉这...很怪异。
  刘陶此时的脸色是止不住的阴沉起来,屁股也不由的往旁边挪了挪,仿佛是想要尽可能的离这冯紞远—些才好。

  而此时的冯紞看着异常古怪的刘陶也是忍不住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他不知道这家伙这段时间是怎么回事。
  他们之间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默契,虽然还是和之前一样关系莫逆,甚至是无话不谈。
  但....这家伙为何总感觉有一种对自己敬而远之的想法?冯紞甚至觉得自己这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不过...虽然不明白刘陶这是怎么回事,不过还是直接轻咳一声,觉得自己要体谅他的想法。“既然你不喜欢我如此称呼你,那不如...”
  “不如什么?”
  “不如你我还是如小时候一样,互相称呼对方的小名可好?”
  “嗯?“刘陶听到这话也是忍不住微微一愣,他的脑海此时已经刮起来了一阵阵的狂风骤雨,努力回忆着们两个人小时候..
  不过刘陶也不知道是在女人的肚皮上太久了,还是时间太长了,他愣是想不起来了。
  “你这家伙还有小名?”
  “这...其实乳名是没有的,你从小就叫我阿紞...”
  “阿紞...嗯也好,阿紞请坐!“刘陶果断的承认了这个说辞,同时等待着这阿紞叫自己一声“阿陶“出来..
  “既然狗蛋儿你都如此说了..”
  “.....”刘陶此时看着那一脸真诚看着自己的冯紞。
  以他这段时间对这个家伙的了解,就他刚刚这个表情,这个家伙绝对不是在糊弄自己。
  可是....
  “狗蛋儿....哪家京兆尹的弟弟会叫狗蛋儿!
  什么就狗蛋儿!
  狗有蛋儿么!
  呸!呸!呸!呸!”
  当刘陶听到了这一声“狗蛋儿之后,自己整个人都呆滞了,他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还有这么一个神奇的名字。
  同时也理解了为何自己会一丁点的印象都没有。
  毕竟...这种记忆他一定会让自己忘记的!必须忘记!
  “罢了,你还是叫我...嗯...你想如何就如何吧!”
  带着几分阴沉之色的刘陶再次改口,然后不等这同样露出来笑容的冯紞说话,就直接朝着他继续说了下去。
  “其实...这一次那甘述才是我最重要的客人!”
  “永陵侯府的少侯爷...小陶你很看重他啊...”
  “算不上什么看重不看重,只不过在离开京城之前,家里面那个亲哥哥专门叮嘱过我一句话而已。”
  “什么话?”
  “让我离这个家伙远一点,以免日后他的事情发了,我再被他连累了!”
  “.....“这一次反倒是轮到那冯紞被这句话给惊住了,看着面前的发小,那冯紞是真没忍住笑出了声。
  “怎么....这有什么可笑的?”
  “无事...只是想到了京城的令兄长若是知道了你如此叛逆,不知道会是一种什么感受。
  或许...会被你活活气出个好歹来?”
  “那倒不至于,家兄别的好处没有,就是命硬!”
  “..哈哈哈哈哈.….“冯紞听到自家兄弟这话之后,也是真心忍不住放肆的大笑了起来。
  一阵欢笑之后,这冯紞也赶紧继续说起了正事。
  “不过刘陶啊...令兄虽然有时候做事情不顺你心意,但不得不说令兄能够在朝堂多年而屹立不倒是有自己的手段的。
  其眼光之卓绝更是在这朝中,乃至天下都是值得称道的。
  今日...罢了,既然令兄都说了这甘述日后恐怕会有磨难,你若是继续和他深交的话恐怕会..…”
  “我又不傻,怎会给自己找这个麻烦?”刘陶此时却是直接冷笑一声,然后打断了那冯紞的话语。
  紧跟着带着几分不屑的神色和他轻声说道。
  “这甘述想要带着永陵侯府解甲归田,从此换一个平稳出身,换一个活法。
  这当然是没有问题的。
  但他选择的道路却是有些上不得台面的,因此他想要和我相交也不过就是想要借助我家老头子那京兆尹的官位罢了。
  他想要在京城做些事情,老头子看出来了他的想法,其实我也看出来了。
  但是...就算是我等继续如此防备,他难道就不会对我家有什么想法了?
  事情都已经做到这一步了,若是我等不吃这一碗敬酒,难道非要等他将罚酒端起来?
  还是说,这明明很好的事情,我这纨绔子弟却突然和那永陵侯府的少侯爷翻了脸面让大家都下不来台,给那老头子在朝中树几个强敌出来?
  没必要...着实是没必要的!”
  看着那一脸淡然,随意摆手轻笑模样的刘陶,那一旁的冯紞也是忍不住的扯了扯自己的嘴角。
  他是知道自家的这个发小虽然做事情有些荒唐,但脑子却是明白的。
  但他是真没想到这家伙脑子这般的明白。
  “所以...小陶你这一次将这甘述请来是为了自己能够脱身?”
  “那是自然!“刘陶的头颅此时高高抬起,神情非常自豪,“这自古以来便只有千日做贼的,哪里有千人防贼的说法?

  与其日日小心提防这个家伙会不会对自己突然出手从而换来一个不好的结果。
  不如给他另外谋求一个出路!
  他永陵侯府虽然在边疆威望不小,但是在京城之中影视大不如前了。
  之前甘宁将军还在的时候尚且还好。
  但这些年你也看到了,甘宁将军走得早,甘氏一脉那更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加上当年他们出身有些问题,所以在这京师如今一直是实力薄弱,甚至可以说压根就没有什么势力。
  若非是机缘巧合他甘述认识了我这个京兆尹家的纨绔子弟,他现在恐怕还在想着怎么在京城立足呢。
  但....这家伙是个心机深沉的,在我身边伺候了几年,当了几年的冤大头,如今却是想要连本带利的那回去了。
  这可不行!”
  刘陶说到这里的时候,那眼神已经是越发的闪烁了,再次缓缓起身来到了那窗边。
  透过那并不严实的窗户缝隙,看向了那未知的远方,此时的天空仿佛已经有了一抹鱼肚白出现。
  “你想要借助这件事情...摆脱那甘述?”
  “不仅仅是要摆脱这位永陵侯府的少侯,更重要的是让他去充当这把刀子!
  他知道我不想和他有所牵连,但是他已经将自己的事情做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是不得不发的地步了。
  既然如此....他就必须要走下去,无论如何也要走下去。
  而这一次西北之行,看似是一群纨绔在这西北胡闹,可这又何尝不是一次拉拢关系的绝佳机会?
  若是他能够趁此机会和那些人走到一起,纵然不能在这朝堂之上为他们永陵侯府争取到什么好处。
  却也可以让他的那点破生意在这京师之中站稳脚跟。
  等到他将所有人都拉下水了,难不成还担心这些人的家中长者不闻不问?
  这是机会,他甘述无法放弃的机会。
  可同样的,这天底下哪里有白得的好处,想要让这些人接受这个永陵侯府的少侯。
  那么就要有足够的表示才行!”
  “原来如此.“冯紞此时听着那刘陶说完之后这才彻底恍然了过来,“原来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自己掺和进去...
  不过说来也对,这西北之地不但野蛮,而且正是风口浪尖儿之上。
  你虽然贵为京兆尹之弟,但是在这旋涡之中也是自身难保的。
  有他甘述在前面为你冲锋陷阵...你倒是可以坐享其成的。”
  刘陶的话让身边的冯紞露出来了一个笑容,然后便转身离开。
  很快,再次回来的冯紞手中也多了一套能够将自己全身都遮掩住的斗篷罩衣,然后还朝着那刘陶眨了眨眼睛。
  “这么好看的一出大戏,你作为始作俑者...如何能够在这里干等着?
  不如你我现在去看看如何?”
  “....其实我不在养伤来着....”
  “哎!“冯紞一看就知道了这刘陶的心思,“前几日我已经问过城中的那些大夫了,你这身子还是太虚弱了。
  必须多多动弹才是,正好如今闲来无事,你陪我去府衙逛—逛....”
  “嗯...你说的有道理!“刘陶此时自然是从善如流,一边穿戴自己的那套斗篷罩衣,另一边还朝着一旁的冯紞问了起来。
  “话说,你这是问的哪家的大夫,若是咱们被发现了终归是要有个说辞的才是。”
  “放心,这是昌黎县城西孙大夫说的!”
  “孙大夫?这城西不是昌黎县的马市么,怎么还有个医馆?
  不过说来也对...这南来北往的商人,难免有个伤痛灾祸,也是需要个大夫镇着。
  想来他既然能够立足于那马市之中,定然也是一个对外伤颇有研究的医者。
  日后看看他医术如何,若是可以便将他收了,这身边多个医者终归还是好的。”
  “嗯嗯....那孙大夫的医术你大可放心,他乃是这昌黎县第一名医。
  我已经让他留在了这驿站之中了,让他随时备命就是了。
  这孙大夫最善于给牛马接生,在此道上浸淫许久!
  据说如今他还在写书立传!”
  “嗯.….着医书以传世,看来是个不错...嗯?“刘陶猛然回过神来,然后看着面前的冯紞就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给牛马接生?他着的是个什么书?”
  “嗯....母猪的产后呵护!”
  当刘陶和那冯紞来到这昌黎县府衙的时候,这里已经...安静了!
  数百名私兵和健硕的奴仆直接将整条街都给静了。
  这附近三条街的百姓全都被他们从睡梦之中给叫了起来,一个个带着一脸惊恐之色被他们聚集到了这里。
  若非是他们发现这周围隐隐约约还有那守城的兵马在维持秩序,恐怕还以为这昌黎县是被哪支匪徒给攻破了呢!
  怎么就突然成了这个样子?
  不过接下来,这些惊魂未定的百姓,脸上的惊讶之色就彻底消散不下去了。

  此时的府衙面前不仅仅有着无数的百姓,更是有着对峙僵持的双方,一方是昌黎县百姓所熟悉的昌黎县府衙之中的衙役还有部分守军。
  以及那一脸怒火中烧模样的县中都尉。
  而另一边则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外来人...
  为啥百姓会觉得他们是百来人?这衣着华丽,满口官话的若不是外来人,难不成还是山里人?
  双方在府衙门前对峙,那模样当真是有些骇人的,吓得这群被迫吃瓜...这些被惊扰而来的百姓也是大气儿都不敢喘的。
  眼看着这百姓们都已经被聚集到了这里之后,那永陵侯府的少侯甘述也终于开始了他的表演。
  “哪个是昌黎县的都尉?”
  伴随着那甘述的一声怒吼,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这昌黎县的都尉黄廷松的身上。
  仿佛都在看他会如何反应。
  而此时的黄廷松,他的脸色也是相当不好看。
  这群人都把自家的外甥给扒光了挂旗杆子上了,哪里还能不知道这就是针对他来的?
  可...
  此时的黄廷松是真心恨不得将他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扒皮抽筋剁成肉馅,但想到自家的老将军托人告诫自己的话语。
  他只能努力的压制着自己的愤怒,不敢真正和对方撕破脸面。
  尤其是,在这明显是撕破脸面也打不过的情况下,那更是只能咬碎了牙齿往肚子里面吞。
  “诸位...诸位公子,小人就是这昌黎县的都..”
  “放肆!“那甘述此时不等那黄廷松将话说完,直接就是一声暴喝将他的话语打断,然后带着一脸的冷笑朝着他继续训斥了起来。
  “我乃北疆白马军虎牙校尉甘述,什么公子,哪里有你家公子!
  你这老匹夫,自己内心龌龊不堪,竟然也敢如此说我等!
  你该当何罪!”
  “我.....我...“那黄廷松此时看着面前朝着自己咆哮不断的甘述,一时间愣是被他骂得无言以对了。
  倒不是说着甘述说得多么有道理,而是这甘述在他眼中就和有病一样。
  自己不过就是强忍着怒气打了一个招呼而已,怎么就突然成了..怎么就突然那成了内心龌龊之辈了?
  自己做什么了就内心龌龊?
  我绰!
  心中火气再次升腾而起的黄廷松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些人你忍不住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同时再次用了几次深呼吸这才让自己的心情冷静了下来。
  可这一次,他仍然是没有来得及说话,就再次被那甘述给抢先一步....
  “今日我身为北疆白马军的虎牙校尉,有理由怀疑你故意克扣我等北疆之地的粮草辎重。
  从而怠慢了我军中的战机。
  今日本校尉前来西北,就是为了彻查此事,以免让朝中受损。
  你这皮肤速速让开,且让我等去将你的住处搜上一搜,看看证据在哪里!”
  ....放肆!”
  一直苦苦忍耐的黄廷松这一刻终于还是忍不住了,看着面前的甘述直接就朝着对方怒声喝骂了过去。
  “你驻守北疆的兵马和我西北之地有什么干系。
  如今又不是战事,你等军粮辎重乃是朝廷征调,与我西北又有什么干系。
  你军粮短缺自去找朝廷询问,为何要来我这里胡说八道。
  我告诉你,这里是昌黎县,不是...”
  “你刚刚说....朝廷克扣我北疆诸路兵马的军粮辎重?”
  “我....我从来未曾..”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诽谤朝廷!”
  “诽谤朝廷?“黄廷松被这突如其来的罪名给弄得为之一愣,“你莫要胡言乱语,我何时诽谤朝廷了?”
  “你刚刚明明说我北疆兵马的粮草辎重调度之事都是朝廷负责,若是出现了问题,那便是朝廷的问题。
  你敢说,刚刚你不是这个意思?”
  “这...这自然是...但你...”
  “还是你说今日是我这个白马军的虎牙校尉在胡言乱语,我北疆的粮草辎重从来未曾有所损失过?
  你若是如此污蔑本校尉,今日你必须要给本校尉一个交代,否则...你我断然不可就此不明不白的结束!”
  ....….“黄廷松看着面前那个胡搅蛮缠的家伙,脸上的神情已经不能用阴沉来形容了。
  非要说的话,那得叫做绛紫!
  “你..你这不知道好歹的东西,你们北疆的粮草辎重,我身为昌黎县的都尉,我上哪里知道去!”
  “不知道就闭嘴,如此在这里横加阻拦,你是何等道理!”
  伴随着甘述再次一声“霸道“的怒骂,他竟然直接带着人就朝着那府衙冲了过去。
  此时这黄廷松已经看出来了,他们这群人就是专门过来找事儿的,但即便是如此那他也绝对不能将这大门让开。
  不为了别的,因为他很清楚若是这个口子被打开了,那么...
  后面的事情就真的是没法了!
  天知道这群纨绔疯子们会在这府衙之中翻出来什么东西,天知道自己会被他们抓住什么把柄?

  真要是等到了那个时候,他到底有没有克扣北疆的粮草辎重...呸呸呸...
  他去哪里克扣北疆的粮草辎重?
  但不管怎么说,这个门如果就这么被打开了,那么下一刻他可能就真的要准备写点遗言留给家中的姐妹了。
  “老夫不管尔等是谁,今日这昌黎县府衙,绝对不是你们可以胡闹的地方!”
  已经彻底想明白的黄廷松此时直接就是一个跨步再度拦在了对方的面前,然后摆出来了寸步不让的模样。
  —只手已经伸向了那最前面的甘述,准备将他直接推回去。
  而他身边的衙役和士卒,虽然对如今的情况还是满心的茫然,但是他们很清楚在这昌黎县是谁给自己饭吃。
  所以在那黄廷松开口之后,这些人也是立刻就冲了出来,然后站在了那黄廷松的身后,摆出来了一副要拼死阻拦的模样..
  “刺啦~”
  可就在所有人都担心这冲突爆发之后,那甘述不知道如何收场的时候,意外却是再次出现了。
  伴随着一声布帛碎裂的声音,那刚刚和黄廷松有所“接触”的甘述此时却是带着一脸震惊的模样踉跄后退。
  不仅如此,他胸口...外面的衣服还被直接撕下来了好大一块。
  不仅如此,就在刚刚那声音出现的一刹那,甘述身后的两名老卒护卫也是同一时间将自己的衣服直接撕裂。
  不仅如此,那黄廷松伸出去阻拦甘述的手,此时也突然握住了一把匕首。
  “哐啷”—声,那匕首应声落地,而那黄廷松的脸色也是瞬间大变了起来。
  看着面前那同样“装“出来一脸震惊之色的甘述,这黄廷松整个人都忍不住开始颤抖了。
  他为什么会震惊呢?
  因为他知道面前的那个家伙就是装出来的模样!
  可他又为什么知道甘述这个家伙是在装的呢?
  因为...
  “老夫刚刚没有碰到你...老夫根本就没有碰到你...你冤枉老夫!”黄廷松此时看着那甘述的模样哪里还能不知道他的意思?
  脸色顿时大变的同时,朝着对方也开始了怒吼,似乎想要为自己解释一二。
  可是...他实在是太小看这甘述...
  “他太高估那个家伙的德行了已经。这个家伙今日可不是过来讲道理的。”
  此时在人群之中的刘陶已经默默地将自己身上那格外扎眼的玄黑斗篷罩衣给脱下来了。
  他此时那真是看着面前的局面露出来了满脸的冷笑,仿佛已经看出来,猜出来了这甘述接下来的动作一样。
  果然,那黄廷松的话音都还没落下,那甘述就已经忍不住发出冷哼之声了。
  “黄都尉这是什么意思?
  本校尉不过是奉命来这里低调打探消息罢了,你若是不愿意直接告诉我等就是!
  最不济你告诉我等也就可以了,可你今日这是什么?
  对我等动手?”
  “你胡扯!“黄廷松听到这话那直接就是怒骂了起来,“我等什么时候...”
  “今日人证物证俱在!“甘述直接冷笑了一声,然后朝着对方就是直接伸手一指过去...
  “尔等还在等什么!这等恶贼如今就在我等的面前,他无故阻拦我等,那定然是奸佞之辈。
  诸位兄弟,冲过去!”
  伴随着这句话,那甘述率先发动了冲锋,而他身后的永陵侯府私兵那更是紧随其后,直接冲杀了过去,将那些黄廷松身边的衙役和守军摁在了地上。
  至于其他的纨绔,虽然觉得这甘述此时做事还是有些...嗯...不严谨!
  不过理由已经找了出来,他们如何能够放过这次机会?
  伴随着一阵喧嚣,那让这昌黎县百姓铭记终生的“府衙攻击案“就这么发生在了他们所有人的面前。
  这群“暴徒“没有半点犹豫,没有半点克制,甚至没有半点想要隐瞒的意思。
  就这么随随便便找了一个让他们听着都非常可笑的理由,然后在他们的面前将他们的县衙给直接“攻破“了。
  这—幕,让他们所有人都瞬间铭记于心!
  而在这一片混乱之中,那甘述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突然出现在了这黄廷松的身边,紧跟着一脚就踹在了他的后腰上,将他直接掀翻在地。
  紧跟着,一双双大脚就这么从他的脸上,身上踩踏而过,让他发出一阵阵的惨叫。
  当然...惨叫的声音也慢慢消失不见。
  而在他神志还清醒的那最后一段时间里,他似乎听到了一个声音出现在了他的耳边。
  “我这借口是有些拙劣,但只要你死了....就没有人能够反驳我了!”
  昌黎县的县衙被攻破,昌黎县都尉黄廷松更是直接被践踏而死!
  至于那跟随着昌黎县县尉黄廷松一起阻拦这些纨绔子弟的衙役和守军也是损失惨重。
  虽然只是不小心死了两个,但绝大部分都受了轻重不一的伤势,然后被那些私兵和健仆给控制了起来。

  可谓是狼狈至极。
  而这一次的事情在这些纨绔子弟的手中可谓是没有什么可称道的。
  一个区区从九品下的都尉,不过就是刚刚跨越了官吏之间鸿沟的小小都尉,那算是个屁!
  别说这西北之地就不受那朝廷的喜欢,就算是杀得是个中原之地的都尉,那御史台也不过就是吵吵两句罢了。
  但凡他们敢没完没了....真当他们几家的长辈,不敢在朝堂之中上演全武行?
  到时候那群耍嘴皮子的躺下几个恐怕也是不值当的....
  但就是这件小事...对于这并不算多大的昌黎县来说,可是一件足以撼所有人的事情。
  当这些人冲入府衙的那一刻,这昌黎县其他的许多属官和将校们就立刻生出来了几分惶恐之情!
  他们不知道这群纨绔想要做什么,但是他们知道这昌黎县之中可不是什么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圣人治下。
  在这里,有着平静和安稳的表面,但是同样有着难以启齿的肮脏和黑暗。
  那些东西是所有人心知肚明的存在,若是换做平时也就罢了,但是今日让这群纨绔冲进去了。
  真要是落到了他们手中,然后让他们看出来了什么东西....
  那事情可就真的不同了!
  可是....
  “唐公,如今我等聚集在这里,可不是为了在这里长吁短叹的。
  你乃是这昌黎县柱石,如今这县衙之中出现了动荡,你倒是给我等一个说辞啊!”
  “就是,唐公你的独子损命,我等知道唐公你的心中悲愤,但如今.….我等还是要以大事为重啊!”
  “今日黄都尉已经命丧县衙之前,若是唐公再如此这般颓废。
  那我昌黎县...可就真的没有出路了!”
  此时那昌黎县县丞唐怀恩的府邸之中,因为丧子之痛而一直在府中休养身体的唐怀恩再次被一群同僚给“请”了出来。
  然后还不等他说什么话,就直接听到了这些同僚你一言我一语的“发泄”之言。
  看这架势,好像是要将他直接瓜分了一样...
  “咳咳咳咳.….“唐怀恩看着众人越说越兴奋之后,也是赶紧一阵咳嗽,终于是让所有人的嘴巴都闭上了。
  当然,也让他们将自己的目光注视了过来。
  等到这些人终于开始安静了之后,那唐怀恩也终于可以说话了。
  不过这第一句话就是让所有人都大为吃惊的。
  “老夫...老夫这段时间一直在府邸之中静养,实在是不知道这外面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啊!刚刚听到诸位...这般惊慌,甚至还有那县衙被人攻破了。
  这莫不是老夫还未曾睡醒?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在我大汉之中?笑话,诸位简直是在和老夫说笑话...”
  那唐怀恩这话一说出来,这昌黎县的众多官员立刻就变了脸色。
  正所谓,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在这里在玩什么聊斋就真没意思了。
  唐怀恩!
  那可是他们昌黎县的县城,当年一手架空了三个县令的存在,虽然现在死了儿子,可又不是年老体衰不能生了?
  再者说,就算是不能生了,为了一个儿子就让自己两耳不闻窗外事...这可能么?
  大家都和这唐怀恩共事许多年了,这自然是不会不知道这个老家伙的性格,别说他如今只是在府邸之中休养。
  就算是当年...他被软禁在了府邸之中,在外人眼中宛若砧板上的鱼肉,那最后都能够反败为胜将上一任县令直接送到马贼的手中去。
  如今....他和自己说这个,那不是胡闹么!
  众人的脸色阴沉,好几人都是想要说点什么,最终看着面前的唐怀恩,却还是没有将话说出口。
  至于那唐怀恩,在带着几分笑容说出来这些话语之后,也是不再多啰嗦什么,而是将一旁的茶盏端了起来。
  开始了慢悠悠的饮茶品茗。
  这么一副模样,更是让众人的脸色都忍不住变了。
  “老爷...“就在众人忍不住想要再次站起来的时候,一旁的老仆却又是找准了机会抢先一步来到了那唐怀恩的面前。
  “嗯?”
  “之前医者交代过,老爷的身子太虚弱了,需要静养才行。
  今日老爷已经端坐太久了,得回去了!”
  “这...“唐怀恩听到这话之后也是忍不住脸色有了几分变化,“这...诸位同僚刚刚来到这里和老夫交谈。
  你这人怎么如此不懂事情?
  这休息休息,老夫休息的已经够长了!”
  “老爷!“那老仆此时直接跪在了那厅堂的中央,朝着那唐怀恩就痛哭了起来,“老仆知道这大事重要。
  但是...老仆不是什么官员,也不知道那些事情,老仆就知道老主人的身体最为重要。
  若是老主人的身体不行了,那我唐家...老仆百死...也不能赎罪啊!”
  老仆说完之后就直接一个响头磕在了地上,然后那模样当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而这周围的那些昌黎县的官员,此时看到这一幕也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
  一个个在面面相觑之后,也不再死赖着不走,而是直接朝着那唐怀恩就是躬身行礼,并且将早就准备好的礼物还有那信帛都送到了他的面前。
  看着依次离开的同僚们,那唐怀恩脸上的愠色也是缓缓消散,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之后,他的脸色也已经恢复了正常。
  “起来吧...今日还真是辛苦你了。”
  “能够为老爷效力,是老仆的荣幸。“那老仆此时也再次站到了那唐怀恩的身边,同时将所有的信帛收拢,“这信....”
  “都一把火烧了吧,没有用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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