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五章记忆深渊

“雪梅，我今天的打扮不会很突兀吧？”紫芩带着淡淡小女孩的害羞低着头问，眼神自然流出的光似柔和的阳光，美的不真切。

        “那是自然，小姐的妆容永远都是尊重别人呢。“雪梅嗤嗤地笑着，”小姐，您看起来不是要见长辈，倒像是——”

        “见什么？”紫芩有点紧张。

        “见姑爷，现在的您像初次绽放的芙蓉，若是稍微抬起头来应该更好，那样看起来更有精神！”雪梅最近被她锻炼得非常厉害，毕竟她自己也十分有灵气。

        她也知道紫芩为谁打扮，可是她心底一直觉得陆昌菥才是姑爷，她暗暗的觉得有点可惜，后来又想着反正现在事情还没成定局，说不定小姐回心转意了呢！自己瞎操心什么，雪梅拍拍脑袋。

        紫芩出了房门，下楼到客厅，看见陆昌菥坐在梨花藤椅上悠哉游哉看书，手里还端着一杯热茶。

        和生日那天不同，此时此刻，他没有那么多光环，不需要应酬，没有商场的睿智，他只是一个平凡的读者。紫芩那个角度看过去，陆昌菥很像一位饱读诗书的智者。如果不是心里有人了，她应该会接受他吧！紫芩这样想。

        接收到异样的眼光，陆昌菥抬起头看见紫芩站在那里，她的开心溢于言表，这让他很不舒服，直觉告诉他这笑容和他无关。

        尽管今天她的穿着十分简单，但还是看见她有精致的打扮。陆昌菥还是想要靠近她，他站起来说，“紫芩，你今天真美!”

        紫芩害羞得笑了，雪梅秒懂，“小姐，我去泡杯茶！”

        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俩，他们两个都在原地丝纹不动，客厅里静得让紫芩不安。紫芩正想说什么缓解这尴尬的气氛之时。

        这时江玉清从书房里走出来，看见两个人愣愣地站在那里，像两个木偶似的。

        江玉清打破了这僵局，客厅里响起了江玉清清亮的声音：“你看看这女儿傻站在那儿，都不知道招呼一下姑爷——是不是所有心思都花在打扮上了？”

        看着嗔怒的父亲，紫芩觉得这张脸实在陌生，她做不到装作精心为他打扮。她突然醍醐灌顶，原来他们都认为她是精心为陆昌菥打扮。紫芩心里苦笑，罢了，这就是现实呀！所有人都把他们俩捆绑在一起。

        “紫芩呀，你好好尽尽地主之谊，带着昌菥参观这里。我还有事情要忙！”其实他也没有什么事情要忙，无非是腾出空间增进他们的感情。

        紫芩走到陆昌菥身旁，“你是自己随便看看还是由我介绍？”紫芩实在不喜欢这种尴尬的气氛。

        “我自己看看吧！”感觉到紫芩的冷淡，陆昌菥有点小失落，他也十分知趣。

        紫芩站在边上，她开始神游，雪梅这丫头怎么还不回来？

        “这可是你小时候？”陆昌菥的眼神表现得十分迷离，一个模糊的女孩裱在这小小的方框里，可能经历时间久，照片很模糊。这个女孩似乎是自己梦中的身影。难怪他对紫芩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但他究竟和她有怎样的渊源？

        “是呀，这是我小时候的照片，据说当时受了惊——”紫芩不愿提起往事，因为不知怎地，她对小时候的记忆就如这照片一样模糊不清。记忆的深渊里她有什么东西割舍不下，也抓不住，但自己一直要弄明白。

        因为记忆的丧失，每每执拗地追逐，她都会被折磨得十分痛苦。家人见她如此痛苦，纷纷来规劝她放下那些，好好度过以后的每一天。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也慢慢放下了。

        她拿着照片与陆昌菥对视，时间像是被定住了一样，他们没谁也动。紫芩的脑海里有个画面一闪而过：一双童男童女在花园里采桃花。这是什么？

        陆昌菥和紫芩在之前有一面之缘。每年农历的五月初一至初五，江玉清会停下所有的活给流浪者或者逃荒的人发放粽子，让他们在异乡也能感到温暖。

        紫芩当时刚刚来到江家不久，她怯生生地拉着莫氏的衣角，看着前来领粽子的人。

        陆昌菥正好从这边经过，看见了这个女孩，女孩也只是在人群中看了他一眼。于是当晚这两位两孩子做着同样的梦，梦里两个孩童在院子里摘桃子。陆昌菥梦里的女孩正是江紫芩，而江紫芩梦里的男孩很模糊。

        酒红色地板上倒映着他们的身影，如交如织。这时雪梅进来了，好不容易和谐的气氛打破了。

        紫芩尴尬地别过头去，这是怎么了，刚刚明明特别盼望着雪梅过来打破僵局，现在竟然……紫芩拍拍自己的脸蛋，害怕被看出什么，急急地吩咐雪梅招呼陆昌菥就走进房间。

        天哪，紫芩被自己刚才的想法吓了一跳。她打开一个精致的盒子，里面躺着一直玉簪，簪子的头镶铸着一只蝴蝶，感觉蝴蝶真实得要飞起来一样，这只簪子是她的生日一位陌生的哥哥送给她的，但接完簪子，出现一次什么事件，那事件之前的一切记忆都荡然无存了，好似她出生就有十岁一样。

        那事件到底是什么呢，她有点害怕，害怕自己想起来什么自己不能接受。她瑟瑟发抖地捏着簪子。

        “小姐，您怎么了？”紫芩被雪梅的声音拉回现实，她看见雪梅一脸急切的样子有点懵。但她感觉到自己的手在颤抖她立刻会了意。

        “我没事，就是有点累!”紫芩懒懒地回答。

        “小姐，您的脸色真吓人。——对了，姑爷要回去了，您要送送他吗？”雪梅拍拍脑袋说，“呀，忘了，您现在不宜出去，您好好休息吧！”紫芩都要笑了，她还没说上一句话就被这丫头自导自演完了，不过正合她意。

        紫芩有点郁闷，今天打算去檀香书社的，没办法去，不知他怎样了。

        紫芩的脑袋好像住着什么怪物，现在还被桎梏着。

        她一想到簪子就情不自禁地流泪，她能想到一个美丽的女子躺在她眼前，她能看到一个小男孩冷酷地不理他，这些都是幻觉吗？

        头真的好疼，她感觉眼前天昏地转的，她闭上了眼。

        江玉清听说紫芩晕倒了立马赶过来，他看见了照片和簪子就差不多知道怎么回事了。

        那日，他赶到妹夫家，他们一家皆屠尽，只有一个小女孩在哭泣。

        原来是他的外甥女月月，他温柔地抱起了她。旁边躺着的正是他的妹妹江玉柔，致命的是一把簪子，一下封喉，鲜血已经凝固。他用手盖上妹妹死不瞑目的眼睛痛哭着。

        外甥女哭累了就在他怀里睡着了，这个女孩亲眼目睹了这残忍的杀戮过程，将来她要怎么办？

        他搜索着妹夫给他留下的东西，还好它们还在。他带着她回家，那时候的他女儿夭折，他还顾不上伤心就感觉妹妹会出大事。他以他的姓给她命名“紫芩”，希望她忘怀那些不开心，健健康康成长起来。

        他不断催眠她，那些只是你的噩梦，不要去想那些，因为它们离你很远。

        紫芩总是能梦到那些场景，江玉清只好想方法让她丢失那段时光的记忆。

        他找到一些江湖郎中，都无效果，最后不知道是否他的诚心打动了上天，竟然在一次商会上认识了一名心理医生，心理医生也不是专门做心理工作，她只是在这个领域上很熟练而已，所以做了副业。

        谁知道她和紫芩交流一下，做了一套心理疗法就能见效，紫芩就忘得差不多了。

        医生走之前说，那些心理疗法只是一个幌子，其实一切靠她自己，我只是将她的思维活动带到了“快乐区”。以后尽量不要让她伤心难过，否则她又会回到“伤心区”。

        现在紫芩看到了照片和簪子，有了联觉反应，所以她的注意力在“伤心区”，这样她慢慢的又能想起一些事来。

        江玉清知道该来的总会来，紫芩将要承受很大的痛苦，他不忍心，只能赶快把事办了。

        醒来又是新的一天，她打算去看望一下祖母，看看她老人家能不能帮她解开谜团。

        待紫芩到江家旧邸，祖母刚刚从大伯家回来。

        “祖母！”紫芩看见了祖母果然要开心的多。

        江母显然没有意料紫芩会来，看着闷闷不乐的紫芩似乎能猜到她有心事：“芩儿来了，又有什么谜团不懂得来这里让祖母解？”

        “还是祖母了解芩儿！”紫芩有点不好意思，每次来这里几乎都是麻烦祖母。

        “芩儿多有叨扰祖母，今天只是来看看您！”

        “孩子，你的脸色不对呀，一看就是有心事。”

        “祖母如何晓得？”

        “傻丫头，你的表情出卖了你呀！说吧，祖母虽然没读什么圣贤书，但是人世间的道理还是明白一二的，说出来说不定就给我解决了呢。”

        “祖母，为什么我想不起小时候的事情了呢？看着别人都能分享自己小时候的故事，芩儿好羡慕他们！”

        江母听见就知道不能解开，甚至不敢。

        “孩子，你想不起以前的事情说明你以前的事情并不值得你回忆，这样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人何必活在过去呢！你和其他的孩子一样，只不过你的记忆不是很好罢了，这什么都不影响的。”

        紫芩看祖母这里也没有答案，她心想:这世间不一定什么都要答案。祖母闭口不说也有她的道理，家人对她隐瞒可能真为她好，她也不必揪着过去不放，一切就让它埋藏在时光里吧！

        “清儿，你们最近怎么样？”江母看着讲到一半就发怔的江玉清有点担忧。

        “没事，母亲！我刚刚讲到哪里了？”

        “你讲到……我也不知道！昨天芩儿也来了我这里。”

        “她来做什么？”江玉清感觉紫芩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

        “她问我为什么想不起小时候了？”江母慢慢地说，江玉清感觉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她长大了，是不是应该告诉她一切了呢？”

        “如果她想起或者知道了这一切，应该会很痛苦吧！”

        “我不忍心告诉她，让她接下来活在痛苦中。”

        “可是她迟早会知道的。”

        “等到那一天，她一定能接受的——现在还不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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