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hapter05

chapter05

        谢行洲的宣誓，将开幕式的氛围推向了最高/潮。

        后面的流程和节目仿佛都成为了他的陪衬，直到演出节目开始，议论和打听谢行洲的声音才逐渐变少。

        宋愉心不在焉地坐在裁判席上，面前摆着比赛用的积分表，脑海中却总是时不时回想起方才宣誓那一幕——

        漫不经心的眼神，和四目相对之时的似笑非笑，不知道是凑巧，还是故意迎上来的炫耀。

        应该是凑巧的，严格意义上来说，以谢行洲的角度来看，两人互相不知道名字，连认识都算不上。

        等等，她为什么要去纠结一个眼神……？

        宋愉猛地甩了甩头，似乎打算用这个方式将他从脑子里赶出去。

        谁知才感觉到清醒一些，面前桌子便被部长叩了两下。

        “哎小鱼，我刚刚跟你说的都听见没？”

        “不好意思部长。”宋愉回过神，忙不迭道歉，“能再说一遍吗？”

        “待会儿你负责记分，新月负责翻牌。”他重复了一遍，而后有些好笑地说，“现在走神没关系，待会儿比赛的时候可别这样，免得把分给记错了。”

        部长离开后，傅新月一脸打听八卦的模样凑上前来：“难得见你还会走神，想什么呢？”

        ……总不能说是在想谢行洲吧。

        宋愉轻咳了声，顺手拿起面前的计分表写名字：“没想什么。”

        “分明就是有想什么。”相处二月有余，傅新月一眼就看出了她的不对劲，揶揄道，“是不是看上哪个帅哥了？我就说嘛，进了体育部，就算部里没有看得上眼的，资源也比其他部门多得多。”

        宋愉没搭理她这话，将表格推到傅新月面前示意她签名。

        结果在傅新月心里，宋愉这颇带有回避意味的举动相当于坐实了她的猜想，更加好奇了：“是谁啊？计算机系的那个？经管系？还是美院那个外援？”

        眼看着这人越猜越离谱，她急忙转移话题：“别瞎猜了，这场比赛的队长要来签到了……”

        宋愉没说完，面前倏地压下一片阴影，白色的球衣晃荡在眼前。

        “又见面了。”

        熟悉的嗓音响在耳边，懒洋洋的，有些低沉，音调却是上扬的，听得人心里莫名其妙地痒。

        她抬起眼，果然，那害她分神的罪魁祸首正站在面前。

        他单手撑住桌面，朝她小幅度倾身，意味深长的目光从她手中握着的笔，落到她被阳光晒得有些潮红的脸上。

        阴影将她完全笼罩住，明明是他后来，她却有种自己进入独属于他的领地的奇怪感觉。

        见她迟迟未动，谢行洲轻笑了下，下巴微抬朝她示意：“笔。”

        宋愉这才如梦初醒，小声说了句抱歉，将笔放在他面前。

        直至听见比赛开始的哨声，那种被人抓包的感觉才徐徐从心尖散去。

        她垂眸，看见签到表上他的名字，忍不住惊讶。

        这人看起来吊儿郎当，没想到居然写得一手好字。

        单是简单的‘谢行洲’三个字，都能写得力透纸背，一看就知道是下过功夫的。

        都说字如其人，偏偏他字不如其人。

        宋愉望向赛场，恰好看见进了3分球的他跟队友击了个掌。相较之前见到的，这时候才能从他身上看见一些，正值青春的少年该有的热血朝气。

        她忽地想起那天傅新月对她说的话——

        “谢行洲……他疯了有段时间了，你最好别跟他扯上关系，不然受伤的只会是你。”

        宋愉无法否认。

        起码从这一刻起，她真的开始对谢行洲好奇了。

        -

        谢行洲所在的经管系毫无疑问地拿下了第一节比赛。

        中场休息，宋愉口渴，同傅新月打了声招呼后，独自去了距离篮球场最近的教学楼，那里的一楼有台自动贩卖机。

        她向来不爱喝甜的，于是给自己买了瓶无糖乌龙茶，又给傅新月和同坐裁判席的同部门干事买了气泡果汁。

        因为隔壁就是篮球场，宋愉来时便有不少运动员和看比赛的学生在贩卖机前排队，因此拿手机开二维码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也没在意。

        直到在她付款之际，身后响起一道懒洋洋的声音。

        “喂。”

        同样的开场白，熟悉的嗓音，区别只在于地点的不一样——宋愉几乎立刻就反应过来，找她搭话的人是谁。

        她侧过头，那双狭长又深邃的眼睛立马证实了她的想法。

        是谢行洲。

        见宋愉回头望，他勾了下唇，对着自动贩卖机挑了挑眉：“能帮我买瓶水么？我忘带手机了。”

        她目光下落，看见他空着的手，不疑有他：“你要喝什么？”

        “就你这个吧。”谢行洲看了眼她手中拿的。

        “绿茶还是乌龙茶？”

        “哪个好喝？”

        “乌龙吧。”

        于是宋愉又重新帮他买了一瓶。

        扫过码后，机器传来滚动的声音。

        她半蹲下身，伸手探进隔板里，想帮他把乌龙茶拿出来。

        哪知这看似薄薄一块的透明挡板竟然还挺沉，她手摸到瓶子往回撤时，直接卡在了宋愉的手腕骨上。

        “……”

        她半蹲着的身子有了那么丝僵硬。

        怎么办？要求助吗？

        可是这也太尴尬了点，毕竟她跟谢行洲不熟。

        不熟到连名字都还没有互相问过的程度。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鼻尖忽地传来很淡的一股味道，闻上去很清爽，应当是洗衣液留下的香气。

        “放手。”他说，“我来拿。”

        宋愉下意识抬头，恰巧对上他的眼睛。

        眸色中带了几分嘲笑的意味，大概是在笑她连这都拿不上来。

        她被谢行洲看得有些窘迫，急忙将手收回，等他将板子彻底按实后，再从侧边将冰凉的塑料瓶子拿出来。

        然后伸手递给他。

        谢行洲看见她慌乱的模样，浅笑了下，低头时，看见眼前手指纤细，两边腕骨凸出，手背上青色血管清晰可见，肤色被深棕乌龙茶衬得更加白皙。

        不同于初见时柔顺的长发，她今天扎了利落的高马尾，几缕碎发落在颊边，像是烂漫清丽的雏菊。

        干干净净的，是让人不忍破坏的纯洁和美丽。

        谢行洲不是没谈过恋爱，只是从来不碰她这样的。

        乖巧，无趣，一看就是校园里埋头苦学的好学生，老师每回夸赞踏实稳重都要提上一嘴的那种。

        如果不是成为了目标，就算她再漂亮，也不是他会看上一眼的类型。

        倒是可惜了。

        宋愉刚仰头喝下一大口水，便发现他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顿时有些奇怪：“怎么了？”

        “没什么。”谢行洲的视线一转，落到她握着的手机上，“加个微信吧，回头我把钱转你。”

        “不用了。”宋愉摇头，“一瓶水而已。”

        “那怎么行？”他掀了掀眼皮，深邃的眼睛有些亮，“哪能让女生请喝水？”

        “真的没关系的，你是月月的朋友嘛。”她说完又有些不好意思，干巴巴地指了指球场，“第二场要开始了，你不回去吗？”

        而后率先往篮球场的方向走。

        只是走了几步都没能听见有人跟上来的声响，宋愉顿了顿，刚想问他，就听见一声沉闷的笑。

        “你该不会是为了让我记住你才这么做的吧。”

        “……”

        宋愉剩下的那点窘迫和慌乱刹那间消失。

        她深吸了口气，回过头，朝他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那你转给傅新月吧。”

        撂下这句话，宋愉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谢行洲站在原地，直至手机在裤袋里震动了有一阵，才拿出来看了眼，摁掉。

        他突然想起那天宋翩说的话——

        “我赌你一个月内一定搞不定她。”

        谢行洲知道，她那句话是气话，是口不择言。

        但按现在来看，气话好像一语成谶了。

        他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的背影。

        看来接下来的日子，会变得很有趣。

        -

        “小鱼，你去买个水怎么买了那么久？”她刚回到裁判席，傅新月就朝她亮了亮屏幕，“第二场还有2分钟就要开始了。”

        “遇到认识的人了。”宋愉没提谢行洲的名字，只不过递水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朝方才那栋教学楼瞄——

        直至看见白色球衣出现在视线范围内，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是放下。

        接下来的比赛，谢行洲的表现依旧令人瞩目，经管系队几乎大半的分都是他一个人进的。

        耳边时不时响起女生们的尖叫，宋愉看见他反手又是一个扣篮，毫无意识地用力捏了下笔帽。

        下半场，贺扬和宋翩都来了。

        休息的时候，宋翩给他递了瓶运动饮料。她看见谢行洲指了指被他放在树下的乌龙茶，两秒钟的时间，让宋翩尴尬地收回了手。

        那棵树离裁判席很近，因此谢行洲走过去喝水的时候，即使宋愉不想听，也不得不被迫听着他同贺扬的对话。

        “不错啊，计算机系向来挺强的，遇到你都要被吊着打。”

        “还行吧。”

        “你什么时候开始喝这个的？之前打球不都喝佳乐么。”

        佳乐就是宋翩送的那瓶运动饮料的牌子。

        “不能换个牌子喝？”

        “诶也不是说不能，就是挺突然的。”贺扬摸了摸鼻子，“我都没见过你喝茶。”

        谢行洲没回话。

        半晌，他似笑非笑地瞥了眼裁判席。

        “有人给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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