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可怕的心机

“伊尔伯爵，俘虏的名单统计出来了，总共有5000人左右，所有的士兵都34已经按照规定收缴了他们的武器，也把他们和自己的军官分别交给了不同的军队进行管控了，恭喜大人，比德尔城，总算是拿下了。“

        穆勒子爵一边说话，一边把一张草纸递在了伊尔的桌案上，这上面写着整个比德尔城剩余武装的存活人数和他们的军阶，是伊尔子爵在接下来判定这些人的罪行是生是死最重要的东西，所以穆勒子爵递上来的时候，除了带着些许的笑容之外，也是有点庄重的。

        他确实是欣喜的，他今年已经59岁了，今年一过从明年开始，他前面的数字就要从5变成6了，这可是他们家族的人从来都没有到达过的日子，换一个说法，也就是穆勒子爵也已经觉得自己没多少年的活头了，而在这最后一段的生命时间里，竟然能够亲身参加到如此伟大的战争中，替自己的主人征讨不臣，这对于穆勒来说，光荣两个字都已经不能形容他的心情了。

        在想着这样的荣光正是眼前这个刚刚成年的阿勒拉米奇家族最年轻的家长所带给他的，穆勒的心中就是一阵的感叹，上帝虽然对自己不薄，给了自己如此巨大的荣幸可以参加到这样的战斗中来，可是上帝也对他太残忍了，他是再也看不到这个自己眼前即将发光发亮的明珠，真正璀璨在欧罗巴大地上的时候了。

        “穆勒先生，辛苦您了，请坐，别站着，现在天已经有些冷了，您老骑马，这身体还是要照顾的。“

        看到穆勒子爵走进了军帐，原本正在草拟给荣格信件的伊尔赶紧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于穆勒子爵这样年事已高的封臣，伊尔并不介意在表面上做出一副尊敬的样子，毕竟像这样快要进棺材的人，是最在乎自己身后名的了，只要自己表现出了一点点的尊重，这些人，就会死心塌地的辅佐与他，这对伊尔来说，自然是合算的很，所以做起这一套来，可以说是驾轻就熟了。

        作为一名贵族，趋炎附势，看人眼色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对于此，实在是不必苛责，毕竟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嘛。

        “哈哈，伯爵大人，我没事，您可别看我虽然年纪大了，可是身体却还硬朗的很呢，要是论起打仗，就算是荣格那个小子也不是我的对手，之所以让他去打热娜亚，我没有去抢，就是为了替伯爵大人锻炼锻炼这个小子，让他在以后啊，可以为您所用，要不然，我现在早就拿下了热娜亚了。“

        听到伊尔对他的尊敬模样，穆勒子爵虽然脸上没有什么受用的表情，但是嘴上说出来的话却是能够充分说明穆勒他确实是很吃伊尔这一套，而且也从侧面说明了，伊尔不喜欢他，是有道理的。

        ‘当时让你们去打热娜亚的时候，怎么没一个站出来的？现在看到荣格子爵打下了热娜亚却一个个口气酸成这样，还你去，那你当时怎么不去啊，不就是怕被包围在热娜亚和比德尔之间，被弄死吗？！假清高。“

        看着穆勒的那副模样，伊尔打心底里的想甩脸色，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连底裤都不要的，这种话私底下跟你的狐朋狗友喝点酒说说也就得了，竟然在我的面前就公然指摘起来了，这还真是大开眼界啊。

        不过伊尔的涵养功夫确实了得，尽管心里的白眼已经翻上了天，可是表面上却是一派的和蔼可亲，因为伊尔很清楚，自己的封臣之间，实力与势力必须要保持平衡，自己这个领主才能做的稳当，现在荣格打下了热娜亚，声势自然会大涨，到时候说不定都会威胁到自己也说不定，所以伊尔必须要在自己的封臣里扶持起一股势力来压制荣格，不然他这个领主，也是当不踏实的。

        这也就是所谓的帝王之道，跟感情无关，即便这些人在私底下的关系其实并不差，甚至还挺好的，比如说像荣格和伊尔，这两个人最开始的联盟可以说是让伊尔获得了最开始的喘息之机，这才有了后来征讨蒙费拉托时，伊尔能够拿出这么多的钱财招兵买马的缘故，可是到了现在，却也必须提防。

        永恒的利益，才是众人追求的东西，荣格，伊尔，穆勒，莫不如是，而为此不顾友情，甚至是亲情，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要是按照这套理论来说的话，伊尔倒是少有的念旧情的人了，要是换个冷酷无情堪比朱元璋的，估计接收了热娜亚之后，就找个借口把荣格给宰了也说不定。

        给商人封爵，这可是千古未有的事情，而建立人民大会制度，更是破天荒了，单单这两件事，随便找一个借口，都能让荣格和乔纳斯两个人脱层皮了，更别说伊尔还准备要给荣格晋爵呢，从这方面来说，伊尔还是不错的了。

        回到军帐之中，伊尔一边站起来离着穆勒只有半个手臂长的距离嘘寒问暖，一边又忙让身边的扈从扶穆勒坐下，一派的贤主模样，一点都不像心里所想的那副暴躁的样子，只有从那半臂的距离之中能够感受到，伊尔对于穆勒内心深处的排斥。

        看着穆勒的屁股落在了椅子上，伊尔默默的向后退了一步，然后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也坐了下来，做戏做到这个程度也就差不多了，要是再这么肉麻下去，伊尔可是很担心怕自己演不下去的。

        接着伊尔把自己的视线就放在了这份报告单上，翻开仔细的看了一遍，一边看，一边还在不停的夸奖着穆勒办事的迅速，这倒是真话，从比德尔城中传来喧嚣，到举起白旗宣布投降，最后到伊尔派出穆勒去受降到现在回来，总共就花了3个小时的时间，这之间不仅要处理那些投降的士兵，还要清点人口，盘点所剩物资，凡此种种，是相当的繁琐，穆勒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办到，也确实是有两把刷子了。

        “穆勒子爵真是国之栋梁啊，要是没有您替我去操盘整个比德尔城，现在或许我们还不知道城中伤者几何，死者几何，生者几何呢，这可真是大功一件，子爵先生，等到战争结束之后，我们在庆功宴上，可得好好的喝一杯啊。“

        说好话，伊尔是不吝啬的，尤其是不看着穆勒说话，那就更是行云流水，得心应手了，而一旁的穆勒听到伊尔将要在庆功宴上跟他碰杯子，人就像是被放进了蒸笼里蒸过了一样，那老的像是树皮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了大片的红晕，显然，穆勒是很开心的了。

        他也确实是兴奋的很，根据比萨这片土地上的古老传统，在战争结束的庆功宴上，作为领主在开始庆功宴之前，会举办一个仪式，来奖励那些为了这场战争奋勇奉献的人，给予他们一定的封赏，而这个仪式，就是从众多功勋卓著的人中选出三个人，碰杯。

        现在伊尔既然如此说，那么穆勒铁定就是其中之一了，这也难怪他会那么开心了。

        “为阿勒拉米奇家族效力，是我至高无上的荣光。“穆勒满脸的红光，用手抚着自己心脏的位置，大声的对伊尔献着殷勤，念着念着，他自己倒是有点感动了，觉得自己怎么能这么伟光正呢，心里不由的悸动，嘴中一个激动，就把原本准备隐瞒的消息给说了出来。

        “对了，伯爵大人，在比德尔城中，我们除了发现这5000名士兵之外，还有一小部分从热娜亚逃出来的难民也在比德尔城中，人数大约有500多人的样子，根据我的猜想，这些人应该是在战乱中跑进比德尔城的，其中还有一批是商人，大人，这些人，我们应该怎么办。“

        说完之后，穆勒直感到肠子都有些悔青了，这些人在统计的时候，因为并没有穿军装，所以也没有军队的编制，穆勒看到他们身上的穿着，其中不少还是锦缎绫罗的，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人，经过询问，也确实不是普通人，都是一些从热娜亚逃出来的商人，很多身上还带着地契和珠宝，准备等着战乱结束之后，再重新回到热娜亚去过日子的。

        看到如此财宝，作为一名合格的贵族，穆勒自然是心动的很，到时候只要自己打通关节，不要让登记的士兵把这些人的名字写上去，自己就能把这批人给昧下，到时候把他们卖掉，然后拿着那些地契去热娜亚把东西都归到自己的名下，这可够自己包养好几个情妇的了，甚至买下几座庄园也不是不可以啊。

        却没想到，这一秃噜，就这么说出来了，看着伊尔看着自己的目光，穆勒的脸抽搐了几下之后，只能不甘不愿的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好像打算昧下这批人的那个先生不是自己，而是那些共同处理的人似得，最后还向伊尔请示似得说怎么办，一副跟我没关心的模样，还真是够像那么回事儿的。

        果然年纪大了，就是容易脑子发昏啊。

        “哦，还有那么一批热娜亚人吗？”伊尔抬头奇怪的看着穆勒问道，待看到穆勒点了点头之后，伊尔重新把视线就放在了这份报告单上，左翻翻，右翻翻，却压根就没有看到穆勒子爵所说的那批热娜亚人的行踪，伊尔马上明白了过来，这些人，是想搞奴隶贸易啊。

        奴隶贸易，曾经在一个世纪前非常的兴盛，而在最近的几十年来，因为世界局势的相对稳定，所以奴隶的来源就变的小了很多，奴隶贸易也就不怎么兴盛了，随之带来的，就是供小于求，使得奴隶价格非常的高昂，这么一批没有后顾之忧的奴隶，确实是非常值得为了他们冒上点险的，不过伊尔却是不明白，为什么穆勒都去这么做了，干嘛还告诉自己呢？

        难道自己的吹捧还真的激发了这个老家伙的爱国之心了？伊尔心中一阵的鄙夷，要让这些老狐狸真正的效忠自己，还不如给路边的乞丐一袋金币，听着从他们口中说出的谢谢老爷来的真心实意呢。

        不过既然人家愿意说，不管意图如何，起码在结果上，对自己的利益却是没什么损害的，尤其是这一批人中还有商人，这可就值得大做文章了。

        众所周知，热娜亚是一座商业都市，以贸易作为共和国发展的支柱，所以在这座城市之中，商人的地位是至高无上的，而那些大商人们的地位，则更是相当于领地中的贵族一般高高在上，是非常强势的地头蛇。

        而这样的一批人，现在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上，包括他们的生命和财产，都在自己的一念之间，只要自己点头，他们就能继续享受富贵，可只要自己摇头，他们几代人所奋斗一生的财富就会付诸东流，在这样的情况和境遇下，要是能把这么一批人送回到热娜亚去，那么会不会让热娜亚的局势有所改变呢？

        打下热娜亚是件开心的事，有了这个意大利重要的港口，他就能够用钱和资源去交换到自己需要的东西，而且还可以有一个出海口，可以进行远洋贸易，赚取军费，可以说是好处颇多，可是现在的热娜亚，说是自己的，但是从驻军到行政，现在却是荣格子爵一把手操控，当这些好处在其他人手上抓着的时候，伊尔这样强势性格的人，可就感觉不到什么喜悦了。

        凭借着他的聪明才智，自然能够料想到荣格所设计出的那些制度，即便是自己让他的军队连带着他自己撤出热娜亚，可到最后，整个热娜亚也一定会按照荣格的想法去运转，而不是自己的想法，这可不是伊尔想要的。

        顿时，伊尔心中就做下了决定，这批人，尤其是那些商人，自己必须的留下。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穆勒也说道：

        “是的，大人，这些热娜亚人确实不是军人，其中还有不少是女性，您知道的，女性是不参加战斗的，而比德尔城中也没有军妓，所以那些女人，肯定是热娜亚的人逃到这儿来的。”

        穆勒的话正好给了伊尔一个台阶，只见伊尔的脸上露出了一阵悲悯的神情，带着些沉痛的语调，伊尔开口说道：“无常的战争总是会将无辜的人卷入其中，这可真是我的罪过，希望上帝能够宽恕我的罪吧。“

        伊尔先是自我指责了一番，然后接着说道：“这些热娜亚人，或许就是上帝希望我去拯救的吧，穆勒，与热娜亚的战争已经结束了，我们的屠刀应该指向我们的敌人，而不是我们的兄弟，放了他们吧，并且告诉他们，请他们放心，他们会安全的回到热娜亚的，并且他们的财产也会得到伊尔伯爵的保护，不需要为此而担心”

        “现在的他们，已经有了领主了，不再是原本无人牧守的羔羊了。”

        听着伊尔的话，穆勒有些脑子转不过来，这是对待俘虏呢，还是对待亲娘啊。

        不仅不剥夺他们的财产，还要去安抚他们，自己这是赢了还是输了，穆勒自己都有些搞不清楚了。

        可猛然一想到热娜亚现在的掌控者是荣格和他的儿子，穆勒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看了一眼伊尔，什么都没说，弯腰鞠了一躬，离开了伊尔的军帐，向着那些热娜亚的商人所居住的帐篷走了过去，一路上，像是逃离着什么似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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