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纳德心中的‘声音’

　　“耶稣在我，大不了跟你们拼了。“面对危局，纳德身体之中的血性倒是被激发出不少，让他有了些年轻时才会有的冲劲，看着眼前向着自己无所畏惧冲来的骑兵，纳德也变得无所畏惧了起来，身体之中强大的能量被调动，这让纳德的衣服鼓了起来，从远处看，犹如是海上的风帆引人注目。

　　菲利普自然也看到了前方那个老头的异常，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战士，菲利普手中杀过的人，没有上千，也有数百了，其中有活不下去的农民，也有位高权重的贵族，更有妇孺和孩童，对于杀人，如果要出一本权威的书，菲利普的名字是必须要被署上的那一个，见到纳德的反映，心中就知道，眼前这个老头并没有被自己这震彻山谷的气势所骇倒，反倒是有了更为强大的战意。

　　这让菲利普很意外，带领骑士冲锋菲利普做过无数次，每一次当面对自己冲锋的是一个人的时候，所有人的表情无一例外，要么是恐惧，要么就是恐惧到了极点之后的愤怒，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表情了。

　　菲利普并不为他们的害怕而看不起这些曾经的对手，因为如果把他放到那个被冲锋的位置，他也同样会绝望的，一个人，即便他是骑士，可没有了马匹，空有气势的骑士是根本不可能打败一名骑在马上拥有一匹好马的骑士的。

　　更何况他们还是十二名骑士的共同冲锋，在这样的攻势下，眼前的老头根本不可能有存活的可能性，连几乎这个词，菲利普都不想用，在这样的情况下，这老头竟然还能有斗志，这简直颠覆了菲利普对于人性的洞察。

　　而接下来的那一幕，则让菲利普在看到的那一瞬间，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他看见眼前的老头竟然向着他们的方向冲了过来，手中拿着的长剑，毫无疑问的指向自己胯下的战马，菲利普在愣神的下一刻，立马反应了过来，这家伙，竟然不逃跑，而是在向着自己冲锋！

　　“他竟然向着自己冲过来了，一名骑士用双腿在跟一对骑着马的骑士互相冲锋！“

　　菲利普心中的震撼是无与伦比的，身处军营二十几年，他见过了太多生离死别，更见过无数残酷的事情，自认为人性已在自己的心中泯灭，可就是这样的觉悟之下，当到驾在自己的脖子上时，菲利普自认为自己还是会害怕，还是会恐惧，还是会害怕死后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

　　作为一名战场上的屠夫，他杀死过太多的人了，而那些被杀死的人中，不少人脸菲利普自己也知道，他们是无辜的，他们之所以会死在自己的剑下，只不过是因为他喜欢看见别人死去时的害怕和尖叫罢了。

　　战争让人疯狂，战争同样也令一部分人着迷，他让人性的善被完全隐藏，每个人只能凭借着恶而活着，这样的世界，就是菲利普最为适合的世界，可现在，菲利普的大脑深处深深的怀疑着，自己是否还是喜欢这样的世界。

　　一个凭借着恶而活着的世界，必须要有一群坚持着善的人，才能让恶的人感受到快乐，可当这善的人也变成了恶的时候，代表恶的菲利普便失去了自己所仰赖的那份杀戮带来的自信，看着面前一人直视自己加速冲来的老头，菲利普心中一慌，带着那份恐慌，将手中的长枪刺了出去。

　　纳德之所以会冲，并不是他不怕死，作为一个人，活的越大越怕死，也越珍惜自己的生命，何况伊丽莎白在外面时刻注意着这里的局势，若是真到了情况紧急的时候，大不了还是能撤退的，毕竟伊丽莎白只是不能杀人而已，救人还是可以的，大不了施展一些别的手段，将这帮人给糊弄住，凭借现在自己和加百列的实力，想要逃脱，并不是一件太难的事，也就是说，纳德根本就不需要拼命。

　　他为什么会向前冲？其实是有着自己的打算，一来，骑士之所以被称为战场之王，所到之处，可以视若无睹，无人可挡，甚至还能让平民晋升为贵族，尽管只是最低级的贵族，可这对于平民来讲，也可谓是一步登天了，就是因为骑士的战斗力在战场上，空前的强大，可以说是起到了主宰战争胜利天平的程度了。

　　他的强大从何而来，最主要的是凭借骑士本身的能力，也就是气势，这经过千锤百炼的气势可以让一名骑士爆发出远远超过一般人类所能达到的巅峰，开山裂石，破釜沉舟对于骑士来说，都是非常有可能做到的事情。

　　再来就是骑士身边的那匹战马了，一般来说，如果有一批好一点的战马，一名骑士坐在马上，借着马的力量，可以发挥出自己本身120%的力量，如果是极品马，更是可以达到150%，甚至翻倍的效果，这也是为什么在这个世界里，好的马价格之昂贵简直匪夷所思的原因，就是因为在这个世界，好马太少，而骑士太多，一马难求啊。

　　而什么样的马才能被称为好马呢？最为基本的判断标准，就是在战场上的冲刺能力，也就是瞬间加速时间，这个时间越小，那么这匹马就越为优秀，反之则是平庸，至于忍耐力和持久力，这并不是战马的评价标准，其中原因也很简单，战场之上，时间就是一切，对于骑士来讲也是如此。

　　尽管这个世界没有基础物理学的影子，可生活经验和战斗经验的总结却是并不可少的，就像古代中国没有诞生数学方程式，可却有了《九章算术》这样即便放到现代也堪称义务教育著作的课本，人类的知识，就是这样通过多种渠道而非单一读到流传到现代的，这些骑士们虽然不懂武力，可冲刺时间越长，冲刺速度越快，那么他们前面的敌人就会倒的越快，一次冲锋所能够杀死的人也就越多，这一点，他们却是再清楚不过了。

　　纳德也清楚这一点，所以他知道，若是站在原地等着敌人来进攻，携带着百米冲刺所带来的巨大冲击力，自己是绝无可能阻挡下这十二名骑士的合力一击的，只有兵行险招，主动出击，减缓敌人的加速距离，也可以用这种出其不意的办法让那些骑士们摸不清虚实，以此来达到威慑敌人的作用，这就是纳德会如此做的第一个原因。

　　至于第二个原因嘛，相比起第一个的科学考虑，第二个的原因就明显更偏向感性了，就是在这一刻，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当他站在原地不动的时候，他的大脑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向前冲，向前冲。’纳德并不知道这个声音从何而来，他甚至都不能确定这个声音到底是男是女，可是有一点他能，确定，那就是这个声音，是从他脑子里传出来的。

　　是的，那声音根本就没有经过他的耳朵，而是直接在他的大脑之中弹奏起了乐章，纳德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这一点如此笃定，身为一名理性的老师，纳德现在的想法犹如那些狂信徒一般疯狂，可纳德却很肯定的能够做出这个判断，这个声音，就是没有经过耳朵，直达了大脑。

　　那个声音本来还很小，后来却越来越大，到最后犹如洪吕大钟一般，在纳德的大脑里响彻着“向前冲“这三个字的回音，这也是纳德为什么会冲去的第二个原因，等他冲出去的时候，那声音果然就消失在了耳边，而他的身体之中，莫名的热了起来，他能够充分的感觉到那原本还算干瘪的手臂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饱满着，那里面不是水，而是真实的肌肉。

　　纳德的呼吸开始变得绵长，跑步的速度犹如战马一般，只几息的功夫，纳德就已经靠近了眼前这些骑士，此时的他心情却异常平静，这种平静来的很怪异，在纳德的大脑里，其实他的想法是紧张的，甚至这紧张已经达到了让他大脑一片空白的程度，可在身体上，纳德却没有丝毫的紧张可言，两只眼睛紧盯着眼前的骑士，随着那匹战马的奔跑姿势，纳德的身体也在随即做着各项的调整。

　　这样的调整，如果被加百列看见，一定会吃惊不已，因为即便是一名身经百战，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士兵，想要达到如此规模的身体记忆，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更何况纳德只是一个刚刚才成为战士的牧师，这就更为不可想象了，可现在却正在发生着，纳德的每一块肌肉，每一根骨头都在做着最为精确的调整，他的心脏此刻也像是被一个人捏着一样，保持着平稳的跳动，并没有因为精神的紧张而噗通噗通乱跳，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一个兵王，而非一名学者。

　　这一切都很怪异，可此时的纳德显然没有功夫去关注这一切，看着面前的骑士越来越近，甚至在这个位置，纳德都能闻到马身上的那股子尿骚味儿，还能看到这些骑士盔甲上那精美的花纹和代表他们家族的纹饰，这样的距离对于双方来说，都太近了，几乎在下一刻，双方的长剑就会刺进对方的喉咙里，将对方的喉管给切开，喷射出一道壮美的血花。

　　在这个过程中，纳德因为那莫名的声音，在身体上并没有什么害怕的反映，而菲利普呢，尽管惊讶于纳德所采取的措施，不过他也没有太过于慌张，多年的从军生涯让他早已经将自己的心灵捶打的如同钢铁一般坚硬，更何况在武器上，菲利普的骑士长枪还占有长度方面的优势，若是硬碰硬，其间谁死谁活，菲利普有足够的信心，自己是能够活下来的那一个，这也让他无所畏惧。

　　两个充满信心的人碰撞在一起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谁都不知道，不过若是按照常理，自然是菲利普的胜率要高出一些，毕竟菲利普是一名士兵，而纳德只是个半路出家的野武士罢了，更何况就算菲利普输了，在他的身后还有十一匹战马驮着自己的骑士没有任何空隙的紧随在菲利普的身后，这样巨大的力量，在承受了一名骑士全力一击之后的纳德，是绝对承受不了的。

　　这一点，纳德也很清楚，并且以此在心里正害怕着，只不过此时他的身体已经接近于一半不受他的控制，正在自我调节之中，这场本是必输的战斗也就出现了悬念，到菲利普的骑士长枪接近纳德的时候，按照纳德的本能，或者说按照一个没有学过武艺的人来说，最为正常的反应就是闭上眼睛，以此来躲避那射向自己的一点寒芒，这尽管没有用，可一般人却都会这样做，这完全是自然反应，就像是有人突然在你的眼睛前举起拳头你必然会先闭上眼睛躲避，再思考后续的发展一样。

　　纳德自然也不例外，可是那声音的主人却没有让纳德有能够顺应自己本能的机会，‘他’强迫着纳德睁开眼睛，看着那枪头冲着自己而来，在最为惊险的时候，那枪头距离纳德眉心，只有短短的两公分左右的距离，按照现在纳德和菲利普的马都在全速前进时的速度来讲，只需要连一秒钟都不到的时间，这支长枪就会刺穿纳德的颅骨，直接将他的头像是踢西瓜一样踢个稀巴烂。

　　可就在这个时候，就在这连一秒钟都不需要，菲利普就可以取胜的时候，纳德的身体陡然之间在空中完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大旋转，整个腰就像是从身体上移位了一段出来似得，将那枪头正好躲了过去，这是一个人类几乎做不到的动作，而纳德却只用了一瞬间的时间，就把这个动作完成，并且在腰部分裂的那一刹那，还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向前冲去，直接将手中的长剑砍在菲利普的头颅之上，踩着他那具喷血的尸体向前一坐，就坐在了菲利普的前面，骑着马，就跟着马的惯性继续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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