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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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出缭雾,镇外郊野的晨起犹带沁凉。
训练有素的仆从们护着马车,从乡野长道缓慢行经,木轮滚动,轧过细小石块,致使悬在车角的铜铃细晃,沉脆悠远。
自山皋望去,远处镇子的墙垒若隐若现,屋舍傪俨,渐有了人烟。
为首的侍从上前,立在车外躬身:“主上,可要在前头镇子歇脚。”
车门暗闭,好半晌寂静无声。
侍从气息轻缓,安神的檀香自木扉丝缝中泻出,若有似无,正像高耸庙宇中,尊像俯世的怜悯。
她心有定数不再多问,退回几步正欲继续赶路。
“寻间茶铺,休息一个时辰吧。”沉缓的中年女声落下,很快又消散开。
郊外茶铺简陋,小案团垫一摆,本只供走集的村民歇息打尖,饮杯凉茶之用。
乍然来了十数人,衣着讲究,端身佩剑,跪坐在四处齐齐安静,好似拢了一层生人勿近的压抑气场。
乡人少见世面,乍遇到这阵仗,心下骇惧不敢出声,纷纷丢下铜子离开。
本想在此落脚的百姓,望见眼前的景象,也乍然转道,避退不及。
马车里头的主人始终没有露面,悄无声息,却好似掌窥外事,出声唤道:“逐鱼。”
“在。”
先时的侍从起身走去,垂首在马车横木窗畔,静听了几声吩咐。
再回原处,逐鱼神色温善了许多,她掏出一小片银叶子,递与茶铺的店主:“这是我家主上赏与您的。”
茶铺店主吓得大气不敢出,本想着毕恭毕敬侍奉完这群人物,等到她们离开,今日便算万事大吉。
收到赏赐,店主更加惶恐:“几杯薄茶,这哪使得”
“收下罢,叨扰这回,不料吓走您许多客人。”逐鱼客气地看着她,笑意浮起,“银叶子既给您,便是您应得之物。”
这位官人虽说话含笑,却也是佩剑的女君,身形挺俊凌烈,好似带着迫逼的寒气,与她这等小民天差地别。
店家不敢再推辞,生怕人家失了耐性,面色沉去,自己无端遭殃害累。
她千恩万谢后,颤巍着双手,将银叶子接了过去。
逐鱼应主上的意思,极力显得收敛平和。
当下日光喧起,树荫与光芒分明起来,她见许多人背身赶路,尽往镇子走去,主动寻话头问道:“怎这么多人,今日镇上是有走集么。”
店主顺着逐鱼的目光,了然般回应:“什么走集,她们都是去求药的。”
“是吗。”逐鱼似来了兴致,放下茶盏,“这是怎个说法。”
暑下蝉鸣,随日头渐升,闷热也添了几分,树叶的荫蔽聊胜于无。
自家的茶铺寒酸不堪,店主又才接人家的恩赏,不敢怠慢,细细解释说:“官人是不知,我们镇上并附近的数个村落,近来不少人害了怪病,道是,道是河水干涸,虫螺入体,害得血肉也生出虫瘴。”
她摇了摇头:“本是怪病,寻常药物便难医治,苟生沦死只看天命了。”
逐鱼有意望去一眼精致贵气的马车,里头安然静寂,无甚动静。她心领神会,笑着继续:“若就此丧命,也是可惜,后来如何了?”
“后来好在一对姐妹倾囊相助。”店主说及此处,眼中多了道明色,这份情绪真切又浓炽,似绝天的夏芒,与岁同生,“妹妹本就是镇中的医女,为我们医治大疾小病,只收少许银钱,但她也说了,若此回没有阿姐勉力守伴,她定撑不下来,早便跑了。”
“如此说来,那位姐姐亦有温善仁心?”
店主连声点头,敬仰也是真心实意:“姐姐不是镇里人,却不计回报地帮了我们太多,若没有她独挡一面,恐怕镇子人心惶惶,至今还在乱着。”
“后来二人费力,研出了对症的药方,姐姐便在宅中备药,每日分发给患病的百姓,不取分毫报酬。”
店主笑了笑,目光再看向匆匆行去的众人:“这些人或是家中有至亲患了虫瘴,苦苦哀生,是以趁早赶去镇中,求药治人的。”
“原来是这样。”逐鱼听罢前因后果,长应了声,意兴索然地端起茶盏,垂眸抿了一口。
又是大义凛然的英雄气节。
万相皆悲苦,沧海一粟,又能度几两生死。她不知道,为何主上非要听这出无关紧要的曲折,临了到头,逐鱼也觉不出半分动容。
好在众人饮过茶水,休整得也差不多,逐鱼稍作收拾,吩咐大伙站起身,重新赶路。
她径自牵起马车的缰绳,不贪荫凉,迈步调转方向。
“对了,镇中那位阿姐我见过一回。”店主收拾杯盏,似想起什么,有意讨巧道,“她与你们的举止气质,倒还有几分相像。”
蝉音更燥,空往回响不停,任风拂叶也不停息。
逐鱼停顿下来,不明所以地望了店家一眼,而后又看向身后安静的马车。
悄寂如无人的马车内,忽而又传出很轻的一声笑。
好似沉水起波澜,细细探去,仍是深不可测。
“有意思。”车内的中年女子噙笑启唇。
景十三蛊毒冲莽,身体难受,夜里她紧抱着姜屿,又怕伤了他,哪怕汗意涔涔也几度隐忍,至多只是哑声轻唤:“小屿”
她每唤一声,姜屿便心颤一分,忽有了这辈子立身于世的缘由。
他气息微喘,回搂住景十三:“其实,小景可以肆意一些。”
夜烛如月,透过帘帐朦胧铺泻,姜屿眼眸带着水汽的红,像是由仙堕世,又化为蛊动人心的妖,主动相邀受惑的凡人,妄图扯着她一同沉沦。
景十三还是不愿意。
磨夜胶着,时辰便拉得更长,直至屋外的小鸡崽起鸣,景十三身上的滚烫才散。
她连日累极,精气内里又遭受蛊毒的消耗,整晚过去已成强弩之末,天明时终于沉沉睡下。
姜屿借微亮的曦光,凝望着她的睡颜,探出手拢了拢她额前的碎发,又顺着鼻梁,划过她的嘴唇,目光再往下,锁至她颈项下的梨花印记。
夏深不数日长,他淡淡抿起一抹笑,小心翼翼地坐起身,寻水盆替她擦拭身子。
而后自己也清理一番,又躺回枕畔,陪她小憩了会。
日头升起明盛,从窗柩渗入时,姜屿缓慢睁眼,醒了过来。
他侧身见景十三仍在安睡,施然起身,很轻地把竹帘放下,将屋子蕴得昏暗幽静。
而后姜屿提着鞋子,罗袜点地,轻手轻脚地推门离开寝屋。
虫瘴的善后未结,求药者络绎不绝,总要有人主事,他替小景代下一程,让她蛊毒耗损后,得以好生歇一回。
走出院落,绕过回廊,姜屿去至外院的正屋。
易芙蹲在一角,等见到姜屿盈着日光,玉秀之姿缓步而来,她赶紧上前,伏身行了一礼。
“有件事要与主人您说。”
姜屿眸色望去,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缓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易芙忙摆手,觑着打量他一眼,吞吐地说:“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西水村有位姓刘的人家也来求药了。”
“我初时不知道,以为要把她与旁人同样招待,便让她进了屋。”她似有些懊恼,继续坦白,“眼下她正在偏屋等着呢。”
西水村后来又有几户人家染病,村中没有医者,她们被亲眷拖来长桃镇求医。
景十三与她们没什么仇怨,心里总念着阿娘去世时,村人一起为她料理后事的那份好,对待西水村的人,她心境平和,如云淡风轻。
闲时从不多扰,村人若登门相求,景十三心下衡量,能帮的也愿伸手帮一把。
她的所作所为,本就不是为了贪图她们的恩德,只求自己活在这世间,长忆自鉴问心无愧。
这次虫瘴闹得沸沸扬扬,她们再见到景十三,她面容依旧冷淡,却收留了曾在她受非议时,并未替她站出来说话的村民
——本也怪咎不到她们那处。
庸碌从众是世人常态,并非所有人都得路见不平,义愤填膺。
她们在景十三这治好了虫瘴,对景十三心怀感激,不可避免地又羞愧过去在村中对她的避讳。
景十三和刘婆婆的恩怨,与此同时,也在宅子里传散开。
姜屿与徐宋宋这才知道,原来在离开西水村的那场闹事前,刘婆婆还曾羞辱过景十三,闭门拒不卖她田地。
姜屿忆及前因后果,眸中思绪流动,而后慢慢淡了下来。
分明是流火暑盛的时节,易芙忽觉得有些发颤,有人好似皋中美玉,天生叫人忽视不去他的举手投足,气场亦魄人心。
“她竟还敢过来。”姜屿阖动双唇,说得很轻。
易芙讪讪一笑:“听说她女儿已害病瘫去,如活死人般不能动弹,祸不单行,自己孙女也患了虫瘴。她唯恐绝后,只得舍下颜面,前来赔礼道歉。”
她向姜屿继续说道:“徐女君本想执帚将她赶出去,后转念一想,她让景女君受的委屈,也该让景女君亲自讨回来,这才让我守着此处给你们传话,好出这份恶气。”
宋宋嫉恶如仇,将刘婆婆不动声色地困着,确是她会干的事。
姜屿又问:“来了多久了?”
易芙紧忙答道:“天刚亮便来叩门,已等了两个半时辰。”
景十三历过血杀屠门的恶事,刘婆婆的几句骂言,在她看来不痛不痒,如仰止高山却与碎石争较,她从不放入眼中。
好巧不巧,景十三受蛊毒所累,连日又耗损精力,一时半会醒不过来。
姜屿垂着神色,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声音淡下:“倒是赶上了好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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