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第71章

徐展和孟浪聊了近十分钟，才挂断电话往回走，而寇秋舟还站在原先的地方，见徐展来了，笑了下说，“打完了？”

        “嗯。”徐展把手机递给寇秋舟，“谢了。”

        寇秋舟抿着嘴，伸手拍了拍徐展肩，假装生气道，“你还跟我玩客气？”

        “我的错。”和孟浪通了电话，徐展心情直线上升，声音都透着笑，“那等下你请我吃饭。”

        “……”寇秋舟翻了个白眼，反问道，“你带钱了么？”

        徐展没有带现金的习惯，往常都是手机支付或者刷卡，而现在手机不在身上，某种意义上徐展就是个穷光蛋。

        “没钱。”徐展坦然说，“要不然也不会厚着脸皮让你请我吃饭啊。”

        寇秋舟啧了声，侧头看嘴角不自觉上扬的徐展，忍不住猜测刚才和徐展通话的人是谁，才会让徐展心情短时间内变化这么大。

        然而先前徐展还手机时，寇秋舟特意看了眼最近通话记录，可上头显示的还是下午艺人给他打的电话，并没有几分钟前的通话记录。

        徐展删了通话记录。

        “展哥，你刚才和谁打电话啊？”寇秋舟到底没憋住心里的好奇，笑着问徐展说，“怎么还躲着我接电话呢？”

        寇秋舟会这样问，实际上是自认为他和徐展关系好，问问题时并不需要顾忌太多，也正因如此，寇秋舟甚至还能以玩笑的语气说出来，毕竟从前两人呆在一块时，不管多重要的电话，徐展都不会走到旁边去接。

        然而徐展却不这样想。

        当听到徐母的试探，哪怕明知寇秋舟和其关系不大，徐展仍控制不住去防备，他总觉得现当下，最好的选择是保持沉默。

        同样的，寇秋舟这句话听在徐展耳里，则成了另一种意思，徐展觉得寇秋舟跟徐母一样，一言一行都是在试探他。

        这挺让人心累的，可徐展没有勇气坦白。

        “没事。”徐展岔开话题说，“想好去哪家吃了么？”

        寇秋舟听出徐展话里的回避之意，识趣地没有多问，随手指了路边一家店，顺势转移了个话题，“伯母真没和你说什么？”

        不等徐展回话，寇秋舟补充道，“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坐了一天车，难免会这样。”徐展还是没跟寇秋舟说实话，“上午四个多小时的火车，坐的我人都快散架了。”

        寇秋舟盯着徐展看，而徐展一动不动的，十分自然地由着寇秋舟打量，并不怕被他看出不对劲来。

        徐展当没发现寇秋舟的视线，在走进店内后，就近挑了个位置坐下，又拿起菜单点菜，也没有问寇秋舟的意见。

        “电话打的急，能有火车票就不错了。”寇秋舟收回视线，笑了起来说，“要是没有火车票，坐大巴才是真吃亏。”

        虽然徐家算不上大富大贵，却也算得上是小有资产，徐父徐母又都是书香世界，作为他们的儿子的徐展，想必是从没坐过大巴的。

        寇秋舟从前也没坐过，后来进了娱乐圈做经纪人，有时候跟着艺人走活动，倒没少坐过大巴。

        所以寇秋舟顿顿，打算跟徐展科普，好让他知道大巴才是最累人的交通工作。

        却不想他还没开口，徐展便先说话了，“我坐过的。”

        “以前出差去县城，有些地方连火车站都没有，我们只能选择大巴。”徐展补充说，“而且不久前我还坐过一次。”

        “？”

        “LA一年一度的公益项目，今年对口支援的地方太偏僻了，不转大巴到不了。”提起孟浪相关，徐展嘴角不听话地上挑，“路上你想睡觉都睡不着，太颠簸了。”

        大巴起初行驶的很平稳，孟浪头枕着徐展肩睡的很香。不想中后段路况变差，坐在车上像在跳舞，颠的孟浪猛地惊醒，表情痴愣地像被吓懵的猫。

        寇秋舟听乐了，正想顺着徐展的话往下问他的感受，却突然抓住徐展话里的关键词，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

        LA的公益传统，寇秋舟是清楚的，而除此之外，寇秋舟还知道去年是徐展带的队，为此跨年夜臧媛还发了条朋友圈抱怨。

        公益传统的规则是一年换一人，徐展既然去年带了队，那今年说什么都不可能再是他带队。可现在的事实是，徐展今年仍在带队。

        带队做公益算在本职内，公司并不会额外发工资，且这项工作往往很辛苦，寇秋舟曾经听徐展吐槽过，所以他更想不明白徐展为什么会连续两年带队。

        这完全在自讨苦吃。

        “去年不就是你带的队么？怎么今年还是你在带队？”寇秋舟疑惑道，“你跟人换了？”

        正在夹菜的徐展手一顿，意识到寇秋舟这是回过神来了，两人若是再聊下去，肯定会暴露更多破绽。

        “和人换了。”徐展撒了个谎，“最近这段时间他比较忙，实在没精力去负责这个，我就跟他换了，下次轮到我时就他替我去。”

        徐展怕寇秋舟深问，话一说完便飞快转移了话题，“光我一个人吃没意思，要不然你也吃点？”

        “我不饿。”寇秋舟没深究，只是突然突兀地问了徐展一句，“今年跨年打算怎么过？”

        闻言，徐展才意识到，再过两天就是跨年夜了，而若是没有意外，他本该和孟浪在一块好好过节的。

        徐展按按胀痛的太阳穴，选择性忽视无由来的心悸，压着声道，“再说吧。”

        关于跨年夜和元旦假，徐展本来是都做了安排的，无奈徐父突然住院，打破了他原本的计划，现在徐展也摸不准到时该怎么做。

        他私心是想和孟浪一起过的，可现在徐父还在住院，后面又是一连串的检查，徐展不可能撇下他们离开海城。再加上徐母的态度，徐展现在最大的梦想，便是这两天能多点陪孟浪的时间，跨年夜当晚最好能空出时间给孟浪打视频。

        只不过徐展怎么都没料到，这晚竟然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最后的宁静。

        医院提供的折叠床偏小，而徐展身高腿长的，一晚上翻来覆去都没怎么睡着，后面到了五点多，更是彻底没了睡意。

        但时间还早，徐展又不好立马起来，怕吵着徐父睡觉，加上手机没在身边，徐展只能干躺着发呆。

        直到走廊上响起对话声，徐展才换好衣服起床，先是收好折叠床放一边，再放轻动作去洗手间洗漱，然后才开门走出病房。

        这会儿其实刚过六点，不过徐展记得徐父的作息，怕等会他醒来了没东西吃会饿，便想提前出去买点吃的，这样徐父一醒来就有东西吃了。

        不比干冷的西城冬天，海城的冬天是湿冷的，风吹到脸上跟刀割一样疼。徐展一走出住院部大楼，便被冷风吹傻了。

        从医院后门走出去，到的是一条美食街，徐展昨晚便是和寇秋舟在那儿吃的饭。但这条街口味偏重，不适合买给徐父吃，所以只能从医院前门出去，好去马路对面的粥点店，帮徐父打包粥和油条。

        经前门出院的路正值风口，饶是徐展已经将衣服拢的严严实实，当他从住院部大楼走到前门口时，还是被风吹傻了。

        徐展揉揉快被吹的没知觉的脸，抻开手用手心贴着脸，在用手心的热意温暖冻僵的脸的同时，徐展忍不住想，在这种大冷天里，没有比被寒风狂吹更让人绝望的事了。

        徐展是觉得没有的。

        直到他在路口看见刚下车的徐母。

        徐母脸色铁青，在看见徐展的身影后，连忙叫停网约车，随即沉着脸朝徐展走去。

        徐展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沉默地看着徐母走到跟前，不安了一晚上的心忽然冷静了下来，明明猜到了等待他的是狂风暴雨，可因为被迫曝光的意外，反而让他心安。

        只是徐展没猜到徐母是带着证据来的。

        “跪下！”徐母扬手扇了徐展一巴掌，甩了一沓照片到徐展跟前，“这就是你做的好事？”

        徐母气的狠了，不光那巴掌用了十足的力，打的徐展脸火辣辣的疼，摔照片也用了不小的力气，让徐展得以看清照片全况。

        照片拍摄时间、背景、内容等各不相同，而一直不变的，是照片的主角。

        从头到尾都是两个男人。

        尽管照片中的另一人被打了码，但在看到对方标志性的长发，徐展还是瞬间认出来他。

        这人是孟浪。

        徐展忽然如坠冰窟，遍体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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