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你就是——三日月宗近？”

        羽渊透被突然出现的人抱在怀中，周身萦绕着说不出的气息，他仰头，看见青年温温柔柔对自己露出一个笑。

        呜哇……这才是真正的刀剑付丧神啊。

        一身绀色狩衣的青年风姿绰约，发饰上的流苏随着主人的动作微微晃动，仿若落入新月的眼眸泛起柔和的波光。

        再看看那边行踪鬼祟的妖物！这可真是惊人的对比！

        “哈哈哈，是哦。那么，你就是我可爱的小主殿了。”三日月宗近效仿着男孩的话回道。

        他抱着羽渊透轻轻晃了晃，刚刚差点被抽干了咒力的男孩面色苍白，闻言却脸上浮起两团红晕，害羞似的低下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主殿？”男孩新奇地感受到两人之间若有若无的联系、或者说是契约。

        那边的妖物像是不甘被忽视地咆哮着，又发起了进攻，织田作之助一下跳开，退到了男孩这边。

        “没时间解释了，先解决它吧。”织田作之助冲着青年道。

        “刀剑溯行军吗？嗯，我也要认真起来了。”三日月宗近哈哈笑着把男孩放下，温润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锐色，他抬起手中的太刀。

        刀剑付丧神可是习惯于战场上杀敌沐血的凶器呢。

        “腾腾”的脚步声响起，门口又赶来了两个——正是之前被织田作之助拦住的妖物。

        准确点讲，应该叫刀剑溯行军。

        六个人，挤在这间窄小又被破坏得不成样子的屋子里。

        “三对二吗？哈哈哈，上吧！”三日月率先冲去。

        他的刀上有白光闪烁明灭，是灵力聚集在了此处。

        通过莫名的契约，羽渊透在那时感受到了什么。

        他的咒术——从父母双方那继承的能力，只真正贯通了一点点，此时男孩却突然想起了自己一直以来都未掌握的另一部分。

        术式顺转……是这样的啊。

        羽渊透天资聪颖，小小年纪就已经完全领会了族人大多无法理解的咒力运用方式。

        毕竟羽渊家祖传术式——皆是以术式反转的方式达到增益治疗的效果，可惜这极考验术师本人的天赋、领悟与对咒力精细的控制与操纵。

        羽渊家有这样强大的术式，族人实力却不怎么强大，等了不知道多少年才出了羽渊透这样一个天才。

        但他也有难以理解的地方。

        那就是术式顺转——从未谋面的母亲那继承的一部分。

        明明是最容易、也是大部分人都会的能力，他却始终无法理解。

        直到此刻。

        “哥哥！”羽渊透一声呼唤，在对方赶来之时抓住了他的手。

        源源不断的精纯力量被送至织田作之助的全身，覆盖在每根发丝、然后延至他的衣物和手中的武器上。

        “哥哥——用枪、射中他们！”

        声音落下的一瞬，包裹在纯净咒力中的子弹已然射出，正中刀剑溯行军的头颅。

        “没有用……什么！”妖物的话说到一半，体内的变化已经让它惊叫出声。

        “不、不——我的灵力！！！”

        羽渊透站在中心，向来懵懂天真的金色眼眸在这时澄澈的像是什么不懂人心的神明，自云端向不该存在于世的妖物投下遥遥一瞥，无形的气势于全身翻涌。

        他静静感受着咒力的传动，从子弹进入刀剑溯行军体内的咒力如同滴水融入了河流。

        就是现在！

        羽渊透发动术式。

        像是吞噬、融合，刀剑溯行军的灵力竟然被他吸收了！

        它痛苦地嚎叫着，挣扎着——可是没有用，被吞噬的灵力让溯行军身形变得再脆弱不过，没过多久，它周身黑烟消逝殆尽，刀剑上遍布裂纹。

        接着，刀剑溯行军就这样在哀嚎中崩裂了。

        战斗结束了。

        ——

        “织田先生，多亏你们了。”

        恢复了意识宫泽俊雄向他们表示感谢，他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人——管家和两个仆人。

        “唉呀，真没想到世上还有这种妖怪呢，是叫刀剑付丧神吧。”他唏嘘道，“还有……这个、三日月宗近，我想把它交给你们处理。当然，委托的佣金也是会给的。”

        宫泽俊雄身后的别墅在打斗中破烂不堪，他却丝毫不敢有半分不满。

        毕竟，如果不是织田作之助他们，这别墅里的四人生命可不能保证。

        还有那个三日月宗近，宫泽俊雄小心地看了一眼，心里嘀咕。

        虽然看起来挺正常吧，但这种刀变成的妖怪，谁知道有什么危险……还是快点打发走吧。

        那边的三日月宗近似有所感，半阖着的眼睛轻笑着看来，通透的视线从宫泽俊雄身上扫过。

        他下了一跳，连忙说：“织田先生，钱我会打到卡上，这别墅还要修缮，就不留几位了。”

        “好的。”织田作之助点点头，看了男孩一眼。

        羽渊透犹豫一会，跑到女仆面前，“姐姐，我们要走了哦……”

        女仆眉眼弯弯，她弯腰摸摸男孩的头，声音温柔，“谢谢你，再见。”

        他们好好道别。

        三人走出别墅，织田作之助转头看去，多出来的这个人看起来总有哪里不对，他沉吟。

        “你……”

        “嗯……看起来太显眼了？”羽渊透接道，三日月宗近穿着不怎么日常的衣服，容貌风度都如此出色，再加上一个长相精致可爱的男孩，和一个表情冷淡但有着独特气质的少年，这样特殊的组合吸引了一路视线。

        “啊，对。”织田作之助恍然。

        三日月宗近哈哈笑道，“这是主殿的夸奖吗？哎，真高兴呢。”

        他们顺着来时的路走去，这样一打岔，织田作之助顿时忘了之前的想法。

        好像忘记了什么……是什么呢？

        ……

        房间里宫泽俊雄正忙着让管家打钱，仆人则是开始整理房间。

        别墅突然有一阵清风拂过，四人齐齐一愣。

        半响，少爷问道，“其他的人呢？”

        他又震惊地环顾四周，气得暴跳如雷，“我的房子怎么变成这样了？！”

        女仆迷茫地往窗外望了望。

        ……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真奇怪。

        ——

        “嗯，正式自我介绍一下吧。”

        “我的名字是三日月宗近。嘛，身为天下五剑的其中一把，被说是最美的呢。诞生于十一世纪末，也就是说是个老爷爷了呢。”外表美丽的青年奇异的有股老人家的气质。

        “这个年代吗？那确实是个老爷爷了。”他对面的织田作之助肯定地点点头，又道，“那么我就直说了，你和透的契约可以解除吗？”

        “需要的灵力我会想办法，实在不行和我契约也可以，总之，我并不想让这孩子卷入危险中。”织田作之助摸了摸旁边男孩的头。

        羽渊透弱弱地道，“那个……”

        三日月宗近好似苦恼地看过去，“这个……嘛，我也没有办法呢。”

        两人隐隐陷入僵持。

        “那个……”

        “既然你是刀变的，那现在再变成刀也可以吧，我们会把你供奉起来的。”织田作之助面无表情地强调。

        “哈哈哈，把老爷爷关在房间里是不是有些太残忍了呢？”三日月宗近不肯让步。

        “那个！”

        两人齐刷刷转过头来。

        羽渊透努力绷着小脸，“契约就好像[束缚]，应该不能取消。”

        [束缚]，织田作之助知道这个。

        “而且三日月先生，也不能保持这样的形态太久吧。那在你失去意识的时候，我们会保护好你的，所以清醒的时候……你也不能乱跑哦。”他认认真真地道。

        还偷偷瞟了瞟织田作之助，征求他的意见。

        三日月宗近“唉”一声，无视对面冷着脸的织田作之助，伸手一捞把男孩抱在怀里。

        “真可爱啊，小主殿。”他好像完全没注意羽渊透说的话。

        “欸？谢、谢谢。”男孩害羞道谢。

        三日月宗近又道，“嗯，这位……小主殿的哥哥吧，可否给我们一点空间呢？”

        “……”织田作之助看他一眼，向男孩招招手。

        羽渊透一下跳出三日月的怀抱，跑了过来。

        酒红色短发的少年附在男孩耳边，用着其实并不怎么小的声音说道，“真正的[三日月宗近]还放在博物馆里，他来历不明，而且和那些刀剑溯行军的关系有待考量。”

        织田作之助道：“不要放松警惕。”

        说罢，他直接出去，并合上了门。

        房间里只留下了三日月宗近和羽渊透。

        “三日月先生……”男孩犹豫。

        “叫我三日月吧，听起来亲近一些。”他笑了笑，随即又幽幽叹口气，眉眼间就出现了一点忧愁的神色。

        “主殿说对了，我被这个世界排斥，所以大部分时候会以刀剑的形态沉睡。”三日月宗近道。

        “这个世界？”羽渊透一愣。

        “对呢……小主殿应该感觉得到吧，我本不存在于这里，但是因为意外——”他略微一顿，接道，“和同伴失散了，又掉入了这个世界。”

        听起来和男孩的遭遇有点像。

        “还有刀剑溯行军，大概也是偶然落入这里。以后，应该不会再见到了。”

        “嗯。”羽渊透懂了。

        “但是有危险的时候，一定要唤醒我哦。”三日月宗近道，“嘛，毕竟刀剑是用于保护主人的器物。”

        他那带着金色弦月的眸子看过来，又揉揉羽渊透的黑发。

        “主殿……还是个小孩子呢。”

        明明是这样年幼的孩子，却有着他见过的——最为纯净强大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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