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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查出丑闻


  牤子家翻盖房子挖出一只楠木箱子,人民公社派出所来搜查和调查。
在调查金家地主时,地主金焕文抓住控告机会,向派出所公安说,为了免遭实权派对金家的刁难和迫害,曾指使二女儿金妮向刘忠诚投怀送抱,金妮证实自己为此多次堕胎,生不如死。
这个绯闻黑料足够大,派出所公安本来是调查何家的,而且是刘忠诚安排人报告的,结果调查何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反倒是刘忠诚偷鸡不成蚀把米,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且说,派出所公安意外调查出这档子事不敢隐瞒,回到人民公社及时向公社党总支汇报。
公社党委书记韩向阳一向很沉稳,接到派出所的汇报后,认为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确有此事,另一种是金家人捏造事实有意诽谤诋毁和抹黑革命干部。
无论是哪种可能,问题既然已经反映出来,就不能不了了之,韩书记表示这件事派出所不要插手,由组织上负责调查处理。
这黑料目前只有派出所公安和公社韩书记知晓,外人尚且不知,刘忠诚本人还蒙在鼓里。
这种事有损于组织声誉和革命干部名誉,不能声张,更不能大张旗鼓搞调查,为此,公社党总支立即成立了秘密调查组,调查和处理都是在秘密中进行。
刘忠诚第一时间被调查组找去谈话,听说此事他目瞪口呆,稍作镇静之后,他心虚嘴硬,矢口否认与金妮有染,声言是金家报复革命干部故意捏造事实,诽谤他诋毁他陷害他,要求组织一定要调查清楚,还他一个公道,尽快为他恢复名誉,同时对金家人,尤其对诽谤诋毁他的金焕文和金妮父女要严惩不贷。
调查组安慰刘忠诚安心工作,不要被这件事所扰,组织上会妥善处理此事。
调查组为何不先找金焕文和金妮核实,而是先找刘忠诚谈话?这就是组织调查和公安取证的区别。
且说,刘忠诚从调查组回到幸福大队,深感问题严重,大祸临头。他表面沉稳不露声色,内心却十分慌张。
时不我待,必须抓紧一切时间把这件关乎他前途命运的丑事摆平。
他一刻没有停歇,没有直接找金焕文和金妮算账,而是采取迂回策略。
金氏家族早年落脚万宝屯,也就是刘忠诚现在所居住的幸福三队,如今金氏族人在幸福三队依然人口最多。
刘忠诚以宣传无产阶级专政路线的名义,安排亲信把几位有代表性的金氏族人召集到生产大队。
以往每遇这种情况,金氏族人都诚惶诚恐,不知接下来又要面临怎样的折磨。
刘忠诚深知这些地主富农身份人的心理,所以,他要很好地利用这些人的弱点,要利用政治手段把自己的强势发挥到极致。
在金家族人面前,他没有暴跳如雷,相反态度温和,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在侃侃而谈宣讲完一番政治纲领和无产阶级专政理论之后,刘忠诚对金家族人道:“今天找你们几位来,生产大队是有选择的,从感情上说,我和你们一个屯住着,是多年的老乡,人不亲土还亲,打断骨头还连着筋;
抛开个人感情不谈,从表现上你们也是金家族人中的优秀代表,不像幸福屯金焕文父女,恶意诽谤诋毁革命干部,企图抹黑党的领导,竟然不顾廉耻,向派出所公安反映说以美色贿赂我,这纯属栽赃诬陷。
我刘忠诚是什么人?旧社会苦大仇深出身,参加革命接受党的教育多年,  忠诚于党,忠诚于人民,不敢说有口皆碑,至少组织信任我,幸福大队的老百姓拥护我,我没有做过对不起党对不起人民的事,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我虽然算不上什么官,但这些年我做人做事,清清白白,踏踏实实,干干净净,拍拍良心,我问心无愧!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借此向你们宣传无产阶级专政政策的机会,本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原则,请你们转告金焕文父女,组织上现在正在秘密调查此事,我们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如果金焕文父女不向组织老老实实坦白交代,承认自己是恶意诽谤和诬陷,那样的话,谁也救不了他们,一定会被法办,到时候只有死路一条,而且,你们所有金家族人都会跟着遭殃。”
刘忠诚此话一出,金家族人被吓得心惊胆寒,继而义愤填膺,纷纷表态要与金焕文父女划清界限。
刘忠诚道:“划清界限?划得清吗?别忘了,你们血管里流的是一样的血,一条鱼能腥一锅汤,一锅搅马勺,还想出污泥而不染,可能吗?我刘忠诚不怕被诬陷,俗话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组织上会还我一个清白,我今天只是就事论事,给你们提个醒,该怎么办,你们好自为之!”
金家族人有人说道:“刘支书,您大人大量,这件事我们一定不会让您蒙不白之冤,金焕文父女如果不低头认罪,我们决不答应!”
刘忠诚道:“不只是低头认罪,是要他们实事求是向组织坦白交代。”
金家族人纷纷拱手道:“那是,那是,一定,一定!”
刘忠诚起身补充道:“这件事在组织上没有定性之前,绝不允许对外人讲,家人也不行,否则按造谣论处!”
金家族人再次拱手道:“那是,那是,一定,一定!”
刘忠诚一挥手,金家族人灰溜溜离开生产大队,马上组团到幸福屯找金焕文父女兴师问罪。
金焕文父女本以为这回刘忠诚会受到处分,把他扳倒下台,自己可以出一口恶气,没想到等来的却是族人的集体讨伐。
被踩在脚下的日子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族人对金焕文父女不依不饶,纷纷逼迫他俩向组织坦白交代,承认是故意编造谎言诽谤诬陷刘忠诚。
金焕文父女不答应,族人不走,大吵大闹,甚至要对他俩动用私刑。
不得不说,来自家族的压力是管用的,金焕文和金妮拿不出确凿的证据扳倒刘忠诚,即便拿得出证据,也未必管用。
胳膊拧不过大腿,即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更何况金家本来就是专政对象。
没办法,金焕文父女只好向族人表态,会向组织认罪,不会连累族人。
调查组在处理这件事上,为相关人等留有一定的空窗期。
金焕文父女见组织上迟迟没有对刘忠诚采取措施,他依然在生产大队耀武扬威,越来越感到大祸临头。
没过多久,终于等到调查组秘密找金焕文父女调查谈话。父女俩承认是出于报复刘忠诚过去对金家的刁难,故意编造谎言诽谤诬陷他,请求组织宽大处理,组织上暂时没有给予直接答复,但明确说金焕文父女认罪态度良好,会低调处理此事。
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
金家族人组团来找金焕文父女,幸福屯的老百姓都看在眼里,有好事者背后打探,从幸福二队道听途说一些端倪。
刘忠诚和金妮暧昧有染的丑事最终消息不胫而走。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如此大瓜丑闻的传播速度比六级大风还快。
这件事很快在万宝屯和幸福屯传得沸沸扬扬,没过多久,就在幸福大队各生产队传开了。
刘忠诚得知金焕文父女已经向调查组认罪,调查组本来准备低调处理,息事宁人。
可是,不知是哪里出了纰漏,如今这件事传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
怎么办?
刘忠诚表面却装作若无其事,对外人说,根本没有这回事,组织上已经调查过了,是金家人故意诬陷诽谤他。
公社韩书记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组织上必须介入,以正视听。
没过多久,人民公社为此专门在幸福大队召开社员大会。
金焕文和金妮被带到台上公然认错,低头认罪。
在大会上,调查组代表党组织为刘忠诚恢复名誉,鼓励他不惧阶级斗争的艰难险阻,继续为革命事业鞠躬尽瘁。
刘忠诚表现出大度风范,表示既往不咎,把全部心思用在为人民服务,为社员群众办实事,为人民公社添砖加瓦上。
令他意外的是,除了一小撮民兵和大队干部捧场鼓掌,社员群众没几个为他叫好的。
社员大会结束了,公安没有介入,金焕文父女没有被法办处理,这对于金家父女二人和所有金家族人,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这件事看似告一段落,其实在社员群众中的发酵一刻都没有停止。事实究竟是怎样,老百姓人人心中有一杆秤,这种事大伙向来宁信其有不信其无。
田间地头,社员群众议论纷纷。
在幸福屯,平时这种事少不了花喜鹊演说和渲染,甚至爆出一个个荤段子。
可是,在这件事上,花喜鹊却没有掺和、附和。
表面上看让人有些不解,其实,花喜鹊有为人不知的难言之隐。
外人尚且不知,在派出所公安调查何家时,花喜鹊的过去意外被扒出,公安曾找他调查询问过。
原来,花喜鹊的父亲建国前游走城乡,是一位说书人,家中上有老下有小,养育五朵金花却膝下无子,家住渭津镇,生活艰难。
花喜鹊排行老四,小时候聪明可爱,十多岁时,金家大户八月中秋请花喜鹊的父亲说书,花喜鹊的父亲带着花喜鹊做帮衬,没想到,花喜鹊被金家大户看中,与其父亲商量,花二十两银子买了去,给金家大小姐当丫鬟,逢年过节给金家人讲段子,逗金家人开心。
花喜鹊十六岁那年,说是被自家赎回,实际上是被金家逐出。
花喜鹊重获自由不久,她便经人介绍匆匆嫁给了幸福屯其貌不扬的老蔫王满囤,几个月后,她便生了一个女儿。
女儿四岁左右,就被花喜鹊送到娘家抚养,至今一直跟着外公外婆一起生活。
花喜鹊对外声称是让女儿跟着父亲学说书,其实她另有隐情。
只有花喜鹊自己心里明白,她的女儿其实是地主金焕文的孽种。
这件事在调查牤子家时虽然没有被扒出,但幸福屯里的人几乎都知道了花喜鹊过去曾在地主家当过丫鬟。
十多年过去了,旧事重提,花喜鹊很怕有人揭她的老底儿,尤其是金焕文和金妮自曝家丑,把刘忠诚供了出来,她担心过后会不会把她的事也抖落出来,毕竟当年为平息这事,花喜鹊的父亲收了金家许多袁大头。
花喜鹊为此诚惶诚恐,暗地里偷偷去金家见金焕文,告诫他就是死也不能把这件事抖了出来,金家现在身无分无,度日如年,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就此向花喜鹊索要好处,花喜鹊舍命不舍财的主,不给金家好处,却答应为金妮说媒嫁人,这件事双方暂时达成妥协。
花喜鹊最近很低调,在琢磨着把金妮嫁给谁。
金妮虽然已年过三十,但长相标致,细皮嫩肉的,还很年轻,而且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算不上大家闺秀,也算是小家碧玉。
只是好苗长在了笼沟里,没长在垄台上,背着地主身份,一般人敬而远之,没人敢娶。
把金妮嫁给谁呢?花喜鹊细数周围的光棍男人,心里暂时还没有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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