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了

　　京郊的一处村落中，近些日来了一位投奔亲戚的小妇人，在发现亲戚不在后，索性在村中落脚。一时间这主仆两人竟成了热门人物。
日上三竿，谢褚雅终于懒洋洋地起身，推开门看见门外正在洒扫的兰草，打个招呼：“兰草，早啊！”
兰草看眼头顶的太阳，没有掀开谢褚雅的底牌，“早，妇人奴为你端水洗脸。”
谢褚雅没拒绝，虽没了王府的条件，但她仍旧过着以前衣来张口，饭来伸手的日子。想了想，她停住脚步，“兰草，不行在买一些下人，不必特别为难自己。”
来古代一趟，别的没学会，剥削别人倒是很习惯。她自己都暗自唾弃，被资本主义腐蚀了。
兰草放下手盆，轻手轻脚为谢褚雅擦脸。“夫人的好心，奴心领了，但今时不如往日，奴能做，您就叫奴做。”她放下手巾，再次清洗一片，再次为谢褚雅擦脸。如此两三遍，这脸终于算是结束了。
谢褚雅洗完脸，什么有不干，盘腿坐在炕上，等着吃早饭。
万大妈站在门口瞧见这一幕，啧啧称奇。“真是小姐的身子，竟在炕上等着吃饭，怎么不叫那饭喂到嘴上啊！”
一群没事做的大妈围住院子就议论起来。
“嚯，这小娘们可真是会享福啊！”
“谁家娶了她算是到了大霉了！”
“你想的倒是美，你想去人家，还得问问人家看不看得上你嘞？少说些有的没的。”
兰草忍住怒气听着这群夫人的议论。谢褚雅倒是饶有兴趣，甚至拿出了瓜子，一边磕一边听，时不时还鼓鼓掌。
大妈们闹了个没趣，各自离开。万大妈转身回来隔壁。她家与谢褚雅的小院相隔不远。但两家的房子却是天差地别。一家是青砖小房，看着干净大气。一家只是寻常泥土房，虽不说不是破破烂烂，但也称不上什么好房子。
万大妈进了院中，怒气慢慢地埋怨，“这是见了鬼，也不知这两人是投的哪门子亲戚，竟不走了？”
万大爷狠狠敲敲桌子，拿起粗碗灌下一碗凉水。“你管人家那么多事情做什么，管好自己才对。”
万大妈没好奇地瞥眼，“我不过是担心这两人不是什么好东西，若是什么做下九流的，那可是不行的。”
万大爷彻底冷了眼神，大热天不做事，竟在这里讨论一些有的没的，“少掺和闲事。顾好家里的农活才是真的。”见老妇还是不明白，索性说透，“她不管是什么总碍不到你的眼，人家好了钱买了房，你能做什么？”
万大妈不甘不愿地停下埋怨，但仍旧低声抱怨几句，对那边两位十分看不上眼。
这边，兰草做好了早饭，端到了炕上。谢褚雅窝在炕上，稀里糊涂吃了一顿早放。兰草收拾好一切，同样坐在炕上。她看着简陋的房间，只叹气。
谢褚雅放下解闷的游记，盘起腿，打算和兰草好好唠嗑。“怎么了？为何如此叹气？莫不是有什么不对？”
兰草摇摇头，犹豫一下，说出实话：“奴只是觉得这地方您呆着委屈了。”若是不离开京中，娘娘可是能做皇后的，如今委屈在一处乡下，竟也要听无知妇人说一些闲话，简直是……
她终于大家贵女，学不会那些骂街，只是郁卒一下，再多的也做不出来。
不光光是她做不出来，便是谢褚雅也做不出来。她揉揉太阳穴，能理解兰草的不满。可没打算开怀。“兰草，你看他们只做看笑话，看场好戏，何必同他们计较呢？”
她悠悠达达地放下手中卷起的游记，身体懒洋洋地倒在炕上，她捉过一份刚刚做好的保证，笑眯眯道：“与蠢人一般计较，是蠢货才做的事情，聪明人都知道该做什么。”
她也知道兰草好歹是大家小姐，教坊司是经过的最低潮怕是没有到过乡下。其实她也没有，前世的乡下与现在大不相同，但只有一点是准确的，乡下好隐藏。京中寻找之人便是想破脑袋也绝对想不到她能藏在京郊的乡下。
她为了聪明才智晃了晃小脚，在冬日的阳光下竟不觉得有多么难过，只觉得慢慢放松。见兰草仍旧紧蹙眉头，她扑倒兰草身上，一点一点拂过眉间的皱眉。
“好兰草，你何必担心？时间到了，咱们自会回去，我啊，自有考量。”
这话兰草信，但她仍旧堵了一句，“您是算不遗漏，可凡事都有疑问，你就真不怕王爷不来？”
谢褚雅咕噜噜翻个身子，趴在软塌塌的枕头上，满不在乎道：“那可如何？”
兰草有点急，扑倒谢褚雅身边，巴巴问：“娘娘，此时真的很严肃啊！万一，万一，您真一点不担心？”
谢褚雅顺手捏着兰草的鼻尖，拧拧这小鼻尖，“你呀，还是没看明白。”
没明白？没明白什么？兰草不清楚，蹙紧眉头也想不清楚，只能茫然地猜测，但却拿不准谢褚雅的意思。
谢褚雅翘起闲适的笑容，盯着兰草苦大仇深地思考，至于到底能想起点什么。她是半点不在乎的。
她自认为点透了兰草，若是兰草不争气，也不能怪她。一边想着，一边扒着橘子吃。甜滋滋的橘子立即缓解了热炕的燥热。
在暖和的被窝中，吃上这么一口橘子，那才是美上了天。她一口气吃了十几个。
兰草看着满炕的橘子皮，顾不得收拾，赶紧从谢褚雅手上抢下橘子，“不能吃了，不能吃了，夫人在吃下去，您非得上火。”
橘子好吃，但容易上火。那样一口气吃上十几个的。她夺下了谢褚雅手中的橘子，对其大肆批评。
为了防止兰草继续说下去，谢褚雅急急转移话题，“不想知道为什么了？”
在疑问和谢褚雅的身体中间，兰草选择了谢褚雅的身体，她一口气不带停歇地说了十几分钟。
谢褚雅面无光彩地直勾勾盯着房梁，啊，天好蓝，谁好绿。我什么要在这里听兰草叭叭叭啊。
我佛了，谁能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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