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磨

　　楚荣文反手搂住林青岚，低声安慰。“你为我好，我心里清楚，可凡事总是有来有往，你又何必如此在怀？”
“我是他们上司，出了事情，我自然要顶上，除了我谁也没有用。”
林青岚愤愤不平，甩开楚荣文手臂，看着充满真挚的眼眸，他想要怒骂一声，却又无法出口，只能诺诺道：“算了，你总是有利。”他不再提此话，只最后警告一句，“你须得知道，此事便是长公主也未必能帮你，你最后想清楚！”
楚荣文没回话，仍旧挂着傻傻的微笑，似乎全然不在乎，又似乎尽在掌握。
谢褚雅进门瞧见的便是此一幕，她扶着额头，轻叹一声，
微笑的叹气声令楚荣文警觉起来，他转头便看见了谢褚雅。眼中闪过惊喜的光芒，他扑倒谢褚雅面前。脸上的高兴的神采根本无法掩饰，他勾起灿烂的笑容，“表妹你可算来了！”
他搓搓手掌，无比期待，眼中闪过无数亮光，“这案件还是得麻烦你。”他一边说，一边引着谢褚雅向里面走。
落在后面的李彻被彻底忽视。林青岚面色尴尬，他也欢迎谢褚雅，可李彻也不能忽略。楚荣文又发什么神经？
纵使无数次想要绝交，但楚荣文终于是林青岚朋友，只能战战兢兢为其收拾烂摊子，“殿下，请您不要介意，我想荣文一定不是故意的。”
李彻面无表情，冷冷扫眼，并不说赞同亦或是不赞同，只是冷漠以对。
林青岚悻悻地收回接下来的话语，只能在心底默默为楚荣文祈祷，希望两人无事。
楚荣文到了半掩着的门扉口，他停住脚步，额头出现一些细汗。谢褚雅轻笑一声，径直推开门，“看来他们死得一定无比、”她停下话语，一贯的笑容也在面部消失。
眼前是人间惨状。两具面目全非的身体倒在地上，每一具尸体都是半腐，森森白骨露在外面，咀虫在上面乱爬。
他们的面部仍旧栩栩如生，看得出往日的模样，甚至连唇部都是红润的，好似正在昏睡。可惜没有人的昏睡会令人痛苦到面目扭曲。尸体的面部能看出主人身前的模样，也能看出主人生前收到了巨大的痛苦，导致两人死了，仍旧无法安心。
身体已经腐烂，驸马腐烂了下半身，公主腐烂了上半身。红粉骷髅是何等模样，两具尸体便是何等模样！
一切都是如此的诡异，诡异到令人毛骨悚然。
楚荣文回过头，不愿继续看下去。他见过无数尸体，可两人的尸体仍旧是数一数二的恐怖。
屋内到处都是血迹，四面墙壁上是喷溅的血液，房梁上也有滴滴答答仍旧向下流淌的血液。
尸体与死亡环境如此不匹配。尸体看上去死亡了好些时日，可血液却表明两人刚刚死亡。
谢褚雅戴上手套，在屋内转悠，她蹲在地上，手指刮过血液，凑到鼻头嗅闻一下。
唔，铁锈味，是血液。
李彻冷着脸，站在门口。他没有进入，轮椅定会破坏证据。瞧着谢褚雅的动作。“血液有问题？”
谢褚雅没回头，径直走向四周。林青岚戴上手套，想进去帮忙。谢褚雅制止了。“等等，一会儿再进来。”
她围住四面墙壁转悠一圈，每个墙壁，她都刮过，嗅闻过血迹味道。最后，她停在房梁下来。仰头瞧着上面的滴滴答答的血液。她伸手接住一滴。冰冷的血液滴落在手指上。她却丝毫不觉得害怕。只是再次嗅闻一下。
唔，还是血迹。
她摘下手套，把手套塞进纸袋里，再戴上一副新手套。她挥挥手，让两人进门。
楚荣文迟疑一下，仍旧呆在李彻身边。林青岚带着手套，走到谢褚雅跟前。他环顾四周，“您觉得血液有问题？”
他若有所思地点头。确实，两人的血液应该不能遍布四面墙壁，外加上房梁。“会不会是鸡血或是猪血？”他大胆猜测。
谢褚雅轻笑一声，“很有进步。”她先是表扬一下，然后无情否决，“不是，这是人血！全都是人血！”
“可、”林青岚迟疑发问，“人血能有这么多吗？”
谢褚雅竖起一根手指，在林青岚的视线又竖起两根手指，“一个人不够，但三人或是四人或是五人嘞？”
她放下手指，风轻云淡：“血液也好，人命也好，只要有人想要，有何困难？”
“敢步下惊天大局的人，难道会在细节上犯错？杀一人也是杀人，杀两人也是杀人，杀三人自然也是。”
明明屋内不冷，林青岚却生生打了冷战。楚荣文握住拳头，冷声声，“疯子！都是疯子！”
谢褚雅嗤笑一下，对楚荣文的说法不置可否。
楚荣文异常敏锐，立即追问：“有什么不对？”
谢褚雅笑着摇头，“没有，我只是觉得。”她睁开眼睛，视线落在李彻身上，“你比我想的更加天真。”
楚荣文心中一跳。谢褚雅蹲着两人身体边，开始仔细查看尸体。楚荣文有心追问，但看到谢褚雅认真验尸，他又停下话语。耐心地盯着谢褚雅，顺便从怀着掏出速记本。
谢褚雅先是分开两人尸体。她跪在公主尸体旁边，按压着尸体的骨头。指尖陷入骨头中，她抽出手指，冲林青岚招手。林青岚凑到谢褚雅身边。谢褚雅再次按压骨头。林青岚一惊，同样上手，“这是中毒？”
“或许。”谢褚雅淡淡道，她举起腐烂最严重的手指，手指上隐约有啃咬的痕迹。她眯起眼睛，盯着几秒，下意识看向驸马面部。
她把手掌交给林青岚。走到驸马身边，掰开驸马的嘴唇，却发现里面一颗牙齿也没有，只剩下光秃秃的牙龈。
她轻手放下驸马，返回公主身边，掰开公主的下巴，里面同驸马一样也是光秃秃的，唯独留下牙龈。
她长叹口气，伸出手指，在公主口中摩挲着。仍旧留有一些牙根，可见不是熟手。也或许只是故作不熟悉，要折磨公主。两个选择都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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