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全其美

　　活着才有未来，死了就什么都没有。
宿小姐这般劝说，但内心仍旧不服气，她可以认输，但任云不行，他乃是天空中的浮云，怎能就此屈服。
她睁开眼睛，含着水光紧盯着任云。
任云突然放下面巾，露出那张英俊的面孔，他抱住宿小姐，低声道：“阿尤。我都听你的，只要你在，我都能忍受。”
宿小姐哭了，晶莹的泪珠从眼眶掉落，她揪住任云的衣领，泣不成声，“笨蛋！笨蛋！你为什么要救我啊！你是天上的浮云不该有任何任何弱点的。”
任云轻轻抚摸宿小姐的脑袋，眼神温柔，“你从来不是累赘，比起云朵，我更希望成为你的依靠。”他眼神微暗，“抱歉。做错了事情。”
他不该杀庞庆的，是他亲手葬送了他与阿尤的未来。
宿小姐倏地精神起来，她捂住任云的唇部，凝视着他的眼神，低声道：“你绝对不能承认，记住我之前说的话。”
面对宿小姐的叮嘱，任云屈服了，他珍重地点头。
“不可以呦！”谢褚雅在远处大喊，她冲着二人挥挥手臂，“不可以作弊！我不允许！”
宿小姐没理发疯的谢褚雅，低声问：“东西你处理了？”
任云一愣，东西指的是尸体吗？宿小姐点头。任云干脆回答：“处理了，已经是碎片。”
宿小姐彻底放心，只要没有尸体，一切就好说。
谢褚雅眯起眼睛，丧气地放下手臂，她转身要离开，却被林青岚堵住，“王妃，人还有投降啊？”
谢褚雅懒洋洋地看眼他，无聊地挥挥手臂，“你们上就行，他们又不会反抗。”
林青岚闻言立刻派人上前，等待宿小姐和任云被压倒二人面前时。谢褚雅才略微打起精神。宿小姐停在谢褚雅面前。“祁王妃，你终究一无所获。”
谢褚雅嗤笑一声，“不就是解决了尸体，得意什么？”她倏地睁开眼睛，“事情是要出现就必然留有证据，没有完美犯罪。”
宿小姐对谢褚雅的话语不算惊讶，只是冷笑一声，“确实没有完美犯案，但你们也不会有证据的。”说完，她率先离开，身后的杂役满脸尴尬地对谢褚雅认罪。
谢褚雅浑然不在意，任云看不没看谢褚雅，紧跟在宿小姐身后。谢褚雅倒是额外看了几眼任云，她重新眯起眼睛，哒哒地走到李彻办公室。
她没有敲门直接进入，倒在李彻面前的椅子上，她浑身无力，“夫君，我们算是倒大霉了。”
李彻笔尖微顿，墨汁立刻染上一大片，他搁下毛笔，“怎么回事？”
“宿小姐。”谢褚雅幽幽道，“我知道那位宿小姐是主宰者，但没想到她那么厉害。”
她直起身体，竖起两根手指，“现在我们出现了两个问题，第一。”手指放下一根，“尸体毁了，案件无法成立。”手指放下第二根，“任云差不多快疯了。”
这消息惊人，李彻想到尸体，没想到任云的精神问题，他追问：“疯了？什么程度？”
谢褚雅敲敲桌子，沉吟片刻，低声道：“大概是彻底失控时候，会屠城的状态吧。”
李彻：……
“你认真的？”他重复问。他相信谢褚雅的判断，但屠城有些过于夸张了。
谢褚雅没在意李彻的怀疑，要不是她亲眼所见，她也不会相信，但这就是事实，“任云一下精神奔溃，咱们直接玩完，没人能制止他，那可是武林高手。”
她打量一眼赵棣，惋惜道：“你要是没有废，与他倒有一战之力，现在嘛。”她长叹口气，直接扑倒桌子上，放弃了挣扎。
“宿小姐倒是能管住他，但宿小姐本事就是污染源。”
李彻：“污染源？为何？”
谢褚雅的手指下意识画着圈圈，“就……”她停顿片刻，整理一下思路，冷冷道：“宿小姐可以安抚他，但可在刺激他。任云爱宿小姐，但是插在两人中间的问题不是简单可以解决的，你清楚，任云与宿小姐根本没有可能。”
她揉揉脑袋，大吼一声，“还是杀人的问题。任云不杀人什么事情没有！可惜他动手了，染血的凶兽如何停止？”
谢褚雅说得没头没脑，但李彻明了。任云不该这般有威胁性，但谁叫他出于冲动杀了庞庆，事情一下子变得很难办。他已经濒临失控，若是不及时制止，那么谢褚雅所说地未来也不是梦。他们必须行动。
他看向谢褚雅，“你有办法？”
谢褚雅直接给个白眼，“在你心中我到底什么形象啊？大哥，我是人，不是神，哪有那么全能。”她能把人搞奔溃，但拯救一个人，饶了她吧。简直为人所难，难上加难。
李彻揉揉太阳穴，事情发展已然失控，但他必须拦截住任云的奔溃，可他也想不到什么办法。战场上杀人与平日里杀人是两种概念。他倒是宽慰过战士，可任云不是。
他出于复仇，出于愤怒，直接杀人。没有可以洗白的地方，这是私欲，这是泄愤，这杀人。
“我们要是想任云好过，就得保住他的性命，”谢褚雅满脸凝重，“但庞庆的命呢？在全城人和庞庆的正义中间，我们必须做出选择！”
李彻脸色同样凝重，他们坚持法律作为信仰，但为了百姓的生命，他们又要推翻法律，这算是什么绝世笑话。他揉揉太阳穴，没有轻易做决定。
“你到底怎么想？”
谢褚雅怅然地看向头顶，她想要事情完美解决，既践行她心中的正义，有拯救了世界，但事情没有两全。拯救一个就必须牺牲另外一个。
全城百姓的性命到底值不值得她牺牲内心的信仰，牺牲正义去拯救？
赵棣同样困扰，他上战场是为了百姓，但法律是保证百姓权益最好的工具，他践行法律就是保护百姓，但现在要为了百姓放弃法律吗？可放弃法律后，用什么保护百姓？他自身都践踏在法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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