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满心不情愿，江晚晚站了起来，表情极其尴尬。

        “夫子，请问回答什么呀……”

        此话一出，全堂哄然发出爆笑，除了江梨梨担忧江晚晚出丑，一直担忧望向江晚晚，其余人多少有点看好戏的意思。

        “书中剑师之言，可在现世有反映？”夫子抚须，把问题重复一遍。

        江晚晚低头看书，今日所讲的是一个铸剑师的故事，跟曾经学过的《工之侨献琴》类似。

        铸剑师用最好的料铸造了宝剑，但是献上去后却被嫌弃宝剑外形过于朴素，一看就不是好剑。后来铸剑师用宝石雕刻，不惜损伤剑身也要镶嵌珠宝。

        布满宝石黄金的宝剑再次被献上去，这次宝剑成功被收取，并且还被奉为‘天下第一剑’，但这个事实却让铸剑师十分灰心，觉得世间所有事都变成了只看外表，不看内里，于是铸剑师灰心隐居山林。

        “此文写剑却喻人，光鲜的外表似乎远比真正的实力重要。”江晚晚回忆起从前，舞蹈班里老师更加倾心长得好嘴甜的学生，水平实力永远不是个决定性因素。

        “这个外表可以是穿着，可以是长相，也可以是华丽的语言。”

        此番话一出，众人都有所惊讶，忘记刚刚还想看笑话的心思，认真倾听江晚晚的发言。

        “我们识人时应该以此为戒，不要被他人的华丽外表或花言巧语所迷惑。在我们自己成长时，同样也不能去追求这些，要注重德行、才能的学习，就像家中教导的那样，不攀比守本心。”

        说完这些话，江晚晚还有些紧张。夫子让举生活中的例子，可真举出例子来势必要得罪人。

        江晚晚才来几天？说出口的话怎样控制轻重，没什么分寸。在江梨梨这个很好的亲姐姐议亲期间，她可不想因为说错话影响江梨梨的亲事。

        尤其是学堂上，好几户家室不低的子女都在，怎敢乱说话？

        “不错，能联系到自身成长，看来江七娘是真真懂了。”夫子眼中流露出赞赏，话锋一转，“不过上课走神可不好，是不是？”

        “是，学生再不敢了。”

        经此一答，剩下的课堂时间，总有人时不时瞄江晚晚一眼。

        以前的江晚晚沉默寡言，站在江梨梨身边像一个婢子似的，总之没什么存在感。偶尔一两次被夫子提问，也是唯唯诺诺小声回答，哪像今天这般侃侃而谈？

        要知道江晚晚才年十二，是学堂里年纪小的一批，课业跟不上本是正常，跟上才叫不正常呢。

        “责赫，你家七妹妹是吃了啥仙药吗？”

        “不清楚，估计是我三姐教的，早上我听见父亲嘱咐三姐帮助七妹呢。”

        “这样啊……”

        不管别人怎么想，江梨梨下课的路上可是使劲在夸江晚晚，弄得江晚晚都不好意思了。

        “哎，我最担忧的就是你的性子，虽说女子贤良为好，可日后嫁为人妻总要管家，软弱的脾性是要吃大亏的。总算，你现在是开悟了，日后说话做事也要像今日这般，别怕，有什么事阿姐替你顶着。”

        “嗯，谢谢阿姐。”

        江晚晚眉眼弯弯，越发觉得江梨梨这位姐姐太好了。

        唐氏就是嫌弃江晚晚懦弱的小家子气，还对江晚晚说过江杏杏这个刁蛮鬼都比她好的话，导致江晚晚越来越自卑。江梨梨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一直努力在开解引导江晚晚走出心结。

        “诶？姐姐，她们是谁？太傅家的乐人吗？”

        走到半路，江晚晚望见不远处的长廊里一行拿着乐器的人走过，其中也有空手的，不知道是不是舞姬。

        “她们……隔壁清月府的吧，我们的乐理老师正是清月府的，常常能看见这些小娘来。”

        清月府，官家教坊，二公主创办的，不少官家小娘都在里面学习技艺。

        “那姐姐，我能去吗？”

        “能吧，不过你不是不喜欢弹琴吗？”江梨梨想了想，“清月府按推荐信进，如果你在乐理课上琴艺高超，问夫子要张推荐信就能进去了。”

        “这样啊……”

        那她进教坊岂不是要找一位舞技好的大师写推荐信？

        好在进教坊这事，父母一般不会阻碍。

        官家教坊，里面全是官家小姐，非官籍不能进入。官家教坊和民间教坊不同，是不面向大众营业的，除了日常练习，就是准备各大典礼的节目表演，属于国家队了。

        所以要是家中子女能进教坊，可是替家中长脸的事情。对于许多学习不好，武艺不行，还是庶子的公子哥，教坊甚至是个较好的出路。

        ‘等练好基本功，定要寻老师求封推荐信！’

        上学回家，把如何继续跳舞的事业大事解决完，江晚晚那是浑身舒畅，脸上的笑容到家都没消失。

        江梨梨则是以为江晚晚还在为课堂的好表现而高兴，跟芙蓉悄声调笑说江晚晚幼稚。

        “对了，阿姐，昨日的宴会如何？”

        江梨梨年十八，花点时间相看个好人家，再与郎婿相处相处，也学学管家的具体事宜，差不多十九、二十进门。

        古代女子不比现代，嫁错郎可真是一辈子都毁了。江梨梨待江晚晚如此好，江晚晚说什么也得帮江梨梨寻个好郎君。

        “也就那样，被那些夫人问来问去的，好在没有故意找茬的，我都能应付。”

        聊到此事，江梨梨眼中满是疲惫，近日大大小小的宴会参加太多，每次都需要全程保持警惕，耗费心神揣摩那些夫人们的喜好，真是太累太累。

        江家名声清流，事少官高，女娘教养也足，想娶的人自然也多。

        周氏作为主母，江梨梨的婚事也能反映她这个主母当得如何，所以对郎君的选择那是反复挑选，仔细琢磨，不敢轻易决断。

        加上十七岁的江希希紧随其后，唐氏和何氏在家中那是不停得旁敲侧击，唐氏不愿江梨梨的相亲总带着江希希，何氏叫嚷着不能厚此薄彼，都是适龄的待嫁女娘，怎么江梨梨去得，江希希去不得？

        “阿姐，这找郎君就只有两种是好的。”江晚晚伸出两根手指。

        “哦？那两种？”

        江梨梨来了好奇心，江晚晚道理都没懂全，竟然能懂情爱婚事？

        “第一，你和郎君真心相爱，如此就算婆家不好相处，至少夫君是和你在同一阵营的；第二，郎君你不喜欢，但人没什么大毛病，婆家也好相处，让日子能平平淡淡，顺顺利利一直过下去。”

        “……晚晚，我发现你真是长大了……”

        江梨梨神情落寞起来，她拥有好名声又怎会不期待好郎君？可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的喜好根本不重要。

        相看的那些富家子弟，有的家中已有小妾，有的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正妻到底是谁，还有的江梨梨根本没见过，不了解。

        所以这些天下来，江梨梨唯一盼望的是家中婆婆是个好相处的，而这点居然给江晚晚说中了。

        “阿姐，你……反正我会尽我全力帮你找个好婆家！”江晚晚本想叫江梨梨放心，想到自己的微薄之力，又不敢打包票。

        “哈哈，你个小滑头，阿姐的婚事岂要你操心？”江梨梨被江晚晚人小鬼大的模样逗得噗嗤一笑，没把江晚晚的话放在心上。

        “我说真的！”

        “好好好，阿姐的幸福就交给我家晚晚可好？”

        “别哄我……”

        “好好好，咱们去用晚膳吧……”

        “……”

        另一边江希希和江杏杏也回到家中，来到何氏的院子用晚膳。

        江杏杏把江晚晚在课堂的表现添油加醋跟何氏说了遍。

        “唐氏把江晚晚那小丫头片子扶起来了？”

        不是何氏自夸，虽说江杏杏有些小骄纵，但总体是吊打江晚晚的。唐氏不就是有个儿子，才处处压她一头嘛！否则都是妾，哪里能分大小？

        好在老天公平，唐氏的二公子江责贤是个蠢笨的，几个先生天天压着才勉强通过初试，天资聪颖的江责立还落选过一次呢，江泽贤估计考一辈子都考不上。

        除了江梨梨，唐氏的孩子没一个是有资质的，加上唐氏年岁已大，生育不得，这辈子估计也就这样。

        但她何柳不同啊！眼下没有儿子，可她年轻，再生两个不成问题，到时候她再好好教养，她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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