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忽悠完老太太后，顾元琛就颠颠地跑去找他媳妇了，后院没有，神识一扫，就转进客厅了，夏沅正趴在窗台上听顾书菊弹琴，几认真几陶醉的模样，落日的余晖洒落在她的脸上，为她那张精致如画的面容上添了一种无瑕明净的极致之美，随着顾元琛后头进来的顾奶奶突然探头说道，“琛子，这个漂亮的孙媳妇你得给奶奶守住了，”

        一本正经，慎重其事的模样。

        顾元琛笑了起来，“那是必须的，”

        “不行，等老头子回来，我就跟他说订婚的事，早定下来早安心，”

        “没那么急吧，”

        “怎么不急，你不知道一家有女百家求啊，”

        那边，曲婉婷端着一盘水果走到夏沅跟前，“要吃点苹果么？”

        水果里，夏沅最不爱吃苹果和梨，空间里自己种的还能榨成汁，喝几口，外面卖的再贵也不吃，遂摇头拒绝。

        曲婉婷就用牙签挑了一个自己吃，“看你听的挺入神的？喜欢这首曲子，”

        夏沅点点头，乐器里她囫囵地学过好几种，但真正上心并且坚持下来的，也就只有钢琴了，听到了熟悉的旋律，就忍不住手痒。

        “这是肖邦降d大调圆舞曲（“小狗”），是肖邦在世时最后发表的圆舞曲，俗称为。

        传说肖邦的情人乔治·桑喂养着一条小狗，这条小狗有追逐自己尾巴团团转的‘兴趣’，肖邦依照乔治·桑的要求，把‘小狗打转’的情景表现在音乐上，作成了这首乐曲，乐曲以快速度进行，在很短的瞬间终了，因此又被称为，演奏本曲时，应使用平滑流畅的指尖技巧，才能感觉出此曲的趣味来。

        菊儿这首曲子弹得还算不错，但在四小节序奏后的技巧和细节处理上有点没处理好，如果只是业余钢琴考级，这点小瑕疵完全没问题，但专业考级，会更严格一些，”

        言下之意，她是专业的。

        “听姑姑说，姑父已经在四中给你报好了名，国庆过后，你就要留在京都上学了？”

        重音落在姑姑和姑父上。

        “嗯，”夏沅也是在来的路上从她家老童那儿听说的，老实说，她真不乐意去上学，想不通，她都这修为了，还有上学的必要吗？

        但顾元琛跟她说了，要想跟他去星际探险，就得乖乖地留在京都上学。

        这让她很郁闷。

        一点聊这个的兴致都没有。

        曲婉婷见她对自己的话没有反应，而顾书菊一首曲子已经弹完，她过去指点了一下不足之地，又让顾书菊弹了一首比较长的练习曲，复又回到夏沅身边，“喜欢钢琴么？”

        “嗯，”夏沅懒懒地点点头。

        “四中教声乐的杨老师是我母亲的学生，你若进了四中，倒是可以跟她学学，她虽然不是专业教钢琴的老师，但领你入门还是没问题的，想学的话，我可以帮你引荐的，”

        夏沅看了她一眼，轻轻淡淡地说了句，“谢谢，”

        “不用谢，你是琛子的师妹，又是姑父的女儿，不管从哪边论，咱们都应该算是亲戚关系吧！”曲婉婷娇笑地说。

        “哦，”

        “……”

        曲婉婷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只是一个‘哦’就完了？说好的追问呢？

        比如，为什么‘我是师兄的师妹，咱两就应该算是亲戚关系’？

        她把话题引了出来，但没人配合往下聊，这戏还怎么唱啊！

        距离有点远，再加上钢琴声实在是大，顾奶奶听不到两人说什么？

        但看曲婉婷这副笑盈盈的模样和夏沅那有些蔫吧的小脸，便急吼吼地撵着自家孙子，“快去陪沅儿说话，别让人钻了牛角尖，”喧宾夺主，以顾家的女主人自居了。

        顾元琛用神识窃听了两人的对话，知道曲婉婷那些话对夏沅是起不到半点作用的，但还是看不惯她这副半点不上心的模样，点点头，便朝夏沅走去，“琛子，你过来一下，”顾夫人从厨房里探出头来。

        “琛子才回来，你这个当娘的就不能让孩子休息一下，有啥事你叫我，厨房里的事，我比琛子擅长，”

        这是逮着机会就不忘往顾夫人身上抹黑的节奏。

        “……没事，就是想问问他晚上想吃什么？”顾夫人很是有些无奈地说。

        “你这当妈的打算亲自下厨给孩子做吃的，他只是高兴的份，”随后就报出一串菜名，“这些都是琛子和沅儿爱吃的菜，你就看着做吧，”

        “……”

        顾夫人这次真是无语了，她厨艺原就一般，自打嫁给顾父后，家里就配了保姆，她难得下厨，就算下厨，也就是简单的三菜一汤，你让她拾掇一桌的菜，她得有这个能力啊。

        真是为难死她了，“妈，你也知道我手艺一般，不一定会合沅儿口胃，”

        “这倒是，她那嘴比皇帝还叼，你下厨还真是……”

        话没说完，但嫌弃之意溢于言表，把顾夫人噎的不行，“这样吧，你今天就在厨房给我打打下手，我亲自下厨，”

        “妈，你年岁不小了，还是不要太劳累，让阿姨做就是，”

        “你就这么不乐意给自己儿子做饭吃啊，推三阻四的，琛子还是你儿子么？”

        这话实在是诛心，顾夫人气的要死，这老太婆是抓着一切机会在儿子面前抹黑自己，可又不敢在这个时候跟她闹开，这亏也只能咬牙认了，任命地打起下手来。

        其实她真不喜欢在厨房呆着，一来厨艺拿不出手，二来厨房的油烟会让她的皮肤变得很糟糕。

        顾元琛那边，直接越过曲婉婷走到夏沅跟前，从后面揽住她的肩，在她小脸上揪了一下，“瞎跑什么呢？不是让你跟后院等我呢吗？”

        夏沅抬头看了他一眼，“我渴了，进来喝水的，”

        “喝完了么？”

        “喝完了，”

        “喝完了怎么不去找我？”

        “我等着你来找我呢？”

        曲婉婷因两人之间插不进去的亲昵互动而面色失血，刚刚建立起来的信心被瞬间击垮，原来顾元琛也有这一面，不同于年少懵懂时欺负她的举止，他对另一个女孩是宠溺、包容、呵护、疼惜的，有过这样霸道中透着温柔的‘过程’，她的‘结果’又是怎样的？

        小姑那种常年分居，相敬如‘冰’的结果真是她想要的么？

        曲婉婷有些动摇了，她双手捏紧盘子，紧咬牙关，这时顾书菊喊道，“婉婷姐，转折这儿我处理的还是很不熟练，你能过来再帮我弹一遍么？”

        “好，”

        她腰背挺直，优雅地转身，走下顾书菊给她铺设的台阶，想想还是将整首曲子弹奏了一遍，不愧是贵为专业九级的钢琴小公主，技术上没的说。

        只可惜心乱了，再好的技术，曲子的意境乱了，这曲子就算不上是一首好曲子。

        但夏沅依然听的很投入，这是对演奏者最基本的礼貌，显然顾元琛没有做为听众最基本的素养，他附在夏沅的耳边，小声说，“你男人都快被别人抢走了，你怎么还有心情听情敌弹奏曲子啊，我都替你急死了，”

        夏沅斜瞟了他一眼，“抢就抢呗，又不是没抢过，要能抢走，早就抢走了，还等到现在，”

        “没听人网上说么，没有撬不到的墙，只有不努力的锹，”

        “能撬倒的墙都说明它存在质量问题，倒了也就倒了，再换一个就是，”

        顾元琛在她脸上狠狠地揪了一下，“你就不能费点心思保护下你的墙啊，”语气那叫一个哀怨。

        “那她要撬我能怎么办？”换了个手交叠着，继续听曲子，优哉游哉的，倒是悠闲的很。

        “你就不能反击一下，让她也知道知道你的厉害，”

        “怎么反击？丢一把毁容散下去让她毁容？”夏沅歪头看他。

        顾元琛捧着她好似玉雕般的小脸，“就我媳妇这容貌，毁不毁容，都甩她八条街，她自己也是知道的；她不是觉得咱只有外貌没有内涵么？咱就秀点内涵给她看看，”

        “内涵？”夏沅用脸颊蹭蹭自己的手臂，“我内涵这么多，你说秀哪个给她看，”

        “……怎么就这么自信呢？”顾元琛掐了下她的脸蛋，“我怎么就那么喜欢你呢？”

        “还没说秀哪个内涵呢？”

        “你跟我来，看我的指示行事，”说着，就牵着她的手走到钢琴跟前，曲婉婷的弹奏已经结束，见顾元琛过来，就站了起来，假作很专业地跟顾书菊说起一些对于外行来说非常高深的弹奏技巧知识，顾元琛耐心地等她说完后，问顾书菊，“菊儿，你很喜欢弹钢琴么？”

        “嗯？是吧，”

        大院里的女孩因为曲婉婷的原因，十个有六个在报兴趣班时被父母在钢琴一栏上打了勾，作为曲婉婷的曾经崇拜者之一，在选择兴趣班的时候，顾书菊也报了钢琴般，喜不喜欢的，都学了这么多年，还这能放弃咋滴。

        “你这音乐天赋一般啊，没想过换个兴趣学学？”

        顾书菊眼睛一亮，“你能引荐我拜入你们山门做女弟子？”

        “你资质一般，内门进不了，不过我们门派打算在俗世界招收外门弟子，你若真喜欢习武，我倒是可以给你留个外门弟子名额，”

        “那必须愿意啊，”顾书菊一蹦三尺高。

        曲婉婷走过来，悠悠说道，“菊儿从四岁开始练琴，练了十一年，就这么放弃了，真不觉得可惜么？反正我挺为她可惜的，菊儿在这方面还是很有天分的，”

        夏沅也觉得顾书菊技巧娴熟，感情到位，对于她这个年龄的孩子来说，已经很不错了，天分这种东西，可以用99%的努力来弥补吧。

        “天分？你们对天分的要求也太低了吧，”顾元琛笑笑，推推夏沅，“你去弹一曲给她们听听，”

        “你不怕我将你妹打击到以后再也不想碰钢琴？”夏沅跟他传音道。

        “她这天分实在一般，在钢琴上，以后成就有限，成不了大家，钢琴与她而言，只是一个有些谈资的兴趣而已，放弃只是早晚的事，大院里第二个钢琴公主，她可当不了，”顾元琛说。

        夏沅听夏鹤宁讲的第一个童话故事就是白雪公主，所以，在她的认知里，公主必须有着雪一样的皮肤，乌黑柔顺的长发，粉嫩红润的嘴唇，看顾书菊怎么都跟公主扯不上边，就像她从来不认为某位钢琴王子是王子一般，说白了，这人就是标准的颜控。

        “想要你妹妹成为公主，她必须得换肤，”

        “有她二嫂帮忙，这很难么？”

        “二嫂这个真不好听，我一定要被冠上这么难听的称号么？”

        “那就二嫂嫂吧，”

        “这有区别么？”

        “有，多了一个字，”

        “……”

        顾书菊让出位置，夏沅被顾元琛摁坐在了钢琴凳上，坐下后，她用神识将钢琴曲的曲谱都记入脑中，在识海中演练了一遍，这才开始弹奏起来，她弹的是顾书菊刚刚弹过的，她是没考过级，但这些世界名曲都是练过的，尤其是这首，她喜欢小狗，对这首曲子还是很喜欢的。

        乐曲是三段式，四小节引子过后，出现快速的反复回转型，描写小狗飞快旋转追逐自己尾巴的样子。这段曲调健康活泼、诙谐有趣，把小狗的神态呈现在听众面前，第二段是优美抒情的圆舞曲主题，好像小狗奔跑了一段时间，躺下来休息片刻，悠然自得，懒散舒适，第三段又是快速的音型，就像小狗休息之后又开始追逐尾巴的游戏，一直到乐曲结束。

        整首曲子的节奏都是欢快、和谐的，在音乐声中，大家仿佛真看到了一只小狗在追逐自己的尾巴嬉戏玩闹的样子。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曲婉婷是内行，顾书菊算是半个内行，两人都惊呆了。

        “沅儿，你是天才么？”顾书菊惊呼之后，拽了句古不古今不今，半古半今的诗句，“今日听君一席曲，叹自己十年白学琴，”

        “……”

        曲婉婷则是被打击到了，她三岁开始学钢琴，虽然顶着钢琴小公主的名号一路走来，但其间辛苦不足为外人道，钢琴何其难学，只有学过的人才知道，可世上真有天才只是在看过几遍，听过几遍，就能将这首曲子完美的演奏出来，在这等天才面前，她方才的‘卖弄’在他们的眼中就是一个笑话，彻彻底底的笑话。

        呵……

        原来谢谢不是感谢她，而是不用麻烦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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